“回娘娘的話，妾跟姜順儀的想法一樣，請娘娘寬恕妾的身不由己，準許妾出宮。”

聽到顧瑾之問，韓充儀向著姜順儀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馮充華，隨即收回視線，衝著顧瑾之行禮道。

在用詞酌句上，她比姜順儀要謹慎。

姜順儀所求的，是寬恕她們的母家，而她所求的，是寬恕身不由己的她們。

韓充儀明白，無論如何，她們母家所造成的結果，已經(jīng)是無法改變了，她們是沒資格求得皇后娘娘原諒的。

但在這件事上，她們其實也很無辜，畢竟那是她們的母家，是她們的長輩，她們沒辦法忤逆。

正因爲如此，求皇后娘娘原諒她們，遠比求得原諒她們的母家，更爲穩(wěn)妥。

韓充儀的話，讓姜順儀看向了她，她忽然發(fā)現(xiàn)，不管是韓充儀，還是馮充華，都比自己想象的……要讓人詫異的多。

“你呢，你又是如何想的？”顧瑾之再度點頭，看向馮充華。

“妾……回娘娘，妾跟韓充儀的想法相同，說句大不敬的話，從一開始，妾就不願意進宮，可是……可是從小，妾就沒有忤逆過長輩們的意思。”

“娘娘，懇請您放妾出宮，給妾一份路引，妾會離開京城，走得遠遠的。”

“那時候，不管對妾的家裡說妾死了也好，別的什麼也罷，總之，妾不想回到家裡，再受擺佈了。”

話說完，馮充華衝著顧瑾之磕了個頭，聲音挺響的，一瞬間，她的額頭就紅了起來。

“你們的意思，本宮已經(jīng)知曉，都起來吧。”吩咐一聲，顧瑾之端起小幾上的茶盞，喝了一口。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攙扶著起身。

“坐下吧，有什麼話慢慢說。”茶點擺在了三人身邊，顧瑾之放下茶盞，目光在三人身上打轉。

經(jīng)過馮充華的時候，特意仔細看了看她額頭上的紅腫，還好，並不嚴重。

“你們?nèi)齻€都跟本宮說，想要離開京城，可你們想好，要去哪了嗎？”

“瞧你們?nèi)齻€的樣子，也就韓充儀或許會些拳腳功夫，姜順儀跟馮充華，應該不會吧？”

雖然顧瑾之不會功夫，可從走路言行上，還是可以看出一些來的。

韓充儀走起路來，跟孃親顧方氏，還有白芷，都有些像。

而姜順儀跟馮充華走路，就跟自己一樣，腳下沒那麼紮實。

“這……妾確實不會功夫，說老實話，妾還沒想好去哪，總之是不能回家的，不然……”

“這麼說，或許不大妥當，可妾知道，在娘娘面前，妾必須說實話。”

姜順儀咬了咬脣，將心中思慮的，回稟給顧瑾之。

“畢竟，妾進了宮，不管皇上是否碰觸過妾，在旁人的眼中，妾都是皇上的女人。”

“若是回到家中，妾所面臨的，無非是兩種結果，一種是被家族視爲恥辱，送到家廟去，沒準哪天，就‘暴病而亡’，這本就是大家族處置人的一個辦法。”

“再一種，就是找個能帶個家族利益的人，將妾嫁過去，做填房一類的可能性會大一些，正妻的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萬一碰上那種……那種只想嘗一嘗皇上的女人，是什麼滋味的人家……妾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姜順儀的母家，比起韓充儀跟馮充華，要更殷實些，家族的龐大，意味著許多事情，會是你想不到的齷蹉。

“所以，無論如何，妾都不想回去，離開京城，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隱姓埋名的生活，妾想，會比妾回到家裡要好得多。”

姜順儀的話，讓韓充儀跟馮充華的臉色，不由得白了白。

顯然，這兩位姑娘，沒想到那麼深去，如今聽到姜順儀說，才意識到，她們?nèi)羰腔氐郊已e，或許也會遭遇這些。

這比她們原本所想的，可要恐怖多了，那樣的話，還真就不如死了呢。

顧瑾之看著姜順儀，她覺得，這是個有腦子的姑娘，只不過，身處在這後宮，又有自己這樣一個‘善妒’的皇后礙事，她註定沒什麼出頭之日。

“娘娘……妾也沒想好去哪，不過，若姜順儀願意的話，妾希望可以跟她做個伴，一起離開京城，找地方生活。”

韓充儀起身，衝著顧瑾之福了福身，開口說道，等話說完，她看向姜順儀，似乎徵求她的意見。

姜順儀笑著點了點頭，若韓充儀願意，兩人倒是個伴，總比自己一個人要好。

至於馮充華，她大概是不會跟她們一起的，畢竟，她想要到邊關去。

“雖然皇上下了旨，卻也不能這麼快，就讓你們出宮去，肯定要做些安排的，正好趁著這段時間，你們可以好好想一想。”

“本宮看馮充華的樣子，似乎想好去哪了？”相較於姜順儀跟韓充儀的迷茫，馮充華瞧著，像是有了成算。

“妾……”馮充華看了看姜順儀跟韓充儀，兩人都衝著她使眼色，顯然是讓她別把實話說出來。

可想到剛纔，姜順儀說的，在皇后娘娘面前，應該說實話，她一咬牙，還真就把實話給說出來了。

頓時，姜順儀跟韓充儀閉上了眼，覺得馮充華實在是太……太老實了。

這樣的話，跟她們說說也就罷了，怎能跟皇后娘娘說呢？

顧瑾之有些詫異，還真沒想到，竟有這樣的事兒，“你說的那個趙宇，是在哪邊的邊關？”

大周共有兩道邊關，一邊在西北，一邊在東南。

之前顧安之所在的，是東南的邊關，相較之下，西北邊關比東南更容易守。

“他在……在東南的邊關。”既然已經(jīng)開了口，索性就都說了，馮充華小心打量著皇后的臉色，見她沒有生氣，這才暗暗的鬆了一小口氣。

她是覺得，自己既然想求娘娘放自己出宮，就不好說假話。

“東南邊關，你確定，那個趙宇，對你的心思一如之前嗎？”

剛纔馮充華交代的時候，曾說明兩人分別，已有三年多，這期間，就再沒見過，只收到一次信，是在一年前，趙宇說，自己成爲了副將。

顧瑾之琢磨著，之後要問問兄長，看他知不知道趙宇這個人。

既然馮充華的家裡，想將她送進宮，那麼極有可能，趙宇的信，被馮家攔截，又或者……有別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