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白夜,濃霧包圍了一切,四周都是白蒙蒙的,一個人穿著白衣赤著腳,搖搖晃晃地行走在混凝土鋪成的小路上,偶爾會不小心踩到散落在路上的碎石子,鋒利的棱角割傷了脆弱的皮膚,暗紅的顏色慢慢滲出來,像畫筆一樣在這灰白的世界里描繪出了美妙的圖案,不知道是細雨還露水的緣故,他蓬亂的頭發上還掛著些許水珠,水珠滴落到他空洞的眼睛里,在那里像鏡子一樣映出了那個家伙的影子。
"這個村子有可怕的怪物出沒!"村里的小孩子中間流傳著這樣一句話。
我第一次看到那個家伙是四歲的時候,那天媽媽在田地里干活,一朵淡黃色野花上的蝴蝶薄薄的半透明的翅膀在陽光下閃著彩虹般的七色光,漂亮極了。我正看得出神,忽然,蝴蝶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似的突然飛走了。"嗚——"一聲巨大的聲音傳來,耳膜立即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我急忙用力捂住雙耳,即使這樣,還是能夠感覺到聲波的振動。我大叫著躲到媽媽的身后,驚恐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一個像蜈蚣一樣的龐大怪物正在向我飛奔過來,大地晃動地感覺就像一群紅蟻一樣從腳底爬上來。媽媽似乎沒有聽到那聲巨響,依然在忙手頭的活兒,怪物越來越近,幾乎要沖向這里,我害怕地狂叫起來,就在這時,那個怪物突然,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最后消失在視線中,只留下我驚恐的立在那里。
我家的房屋離那頭怪物出沒的地方很近,每晚都可以聽到它那可怕的咆哮聲。那種斷斷續續的聲音就像刺耳的警報一樣讓我感到窒息。距離那件事已經過去一個月了,我卻還是沒有勇氣靠近那條小路,一在腦海中想象到那個怪物的可怕樣子,那天恐怖的景象就會放電影一般地在我眼前浮現。
那是在一個已經有些微涼的初秋,枯草中的蟲子還在"啾,啾"地叫著,也許是吃了壞東西吧,肚子很不舒服,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玻璃窗將外面白蒙蒙的天空分割成了幾塊均勻的正方體。也許是陰天的緣故吧,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我走下床,打開窗戶,微涼的風輕撫著臉,田地里都是收割后的玉米茬,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收割后的草腥味。
"嗚——"隨著一聲響徹天際的聲音,一個龐然大物拖著長長的身體,瞪著閃著綠光的瞳孔沿著之前的小路飛奔了過來,我急忙關上窗戶,捂住耳朵趴在窗臺上看著那個怪物。
怪物越來越近了,大地都在它的快速移動下微微晃動。就在這時候,忽然有個黑影飛出來沖到了那個怪物的面前,隨后那個東西就像個玩具一樣被那個怪物高高地拋向高空,隨后又迅速被碾成了碎塊兒,那個怪物在殘忍地撕碎那個不明物體之后一刻也沒有停地繼續向前奔跑者,最后完全消失在視野里,尖細的咆哮聲還回蕩在這寂靜蒼白的夜空中。這個過程不過幾秒鐘,但在我看來卻像是一幀一幀的動畫一樣持續了好幾分鐘那么久。
第二天,大人們像往常一樣去工作。小孩子照樣去上學,好像昨天什么也沒有發生一樣。
"唉,唉。"趁下課的時候我碰了碰身邊的同桌。
"怎么了?"
"今天你有沒有聽父母談過什么奇怪的事,和村里的那個怪物有關的。"
"沒有啊,怎么了?"
"啊,沒什么。"
太奇怪了。好奇心驅動著我去弄明白那個黑影到底是什么東西。
放學后我騎著自行車沿著村中蓋滿塵土的小路來到昨天的事發地。
還是第一次離這個地方這么近呢。小路像是在一個小坡上,小坡的周圍堆著很多的大石頭,我鼓起勇氣沿著那些大石頭爬到小坡上,看到了一條像是毛毛蟲在土面上拖出來的印痕,踩上去十分的堅硬。我在這條印痕上來回走著,這條印痕很長,從天邊延伸到天邊。走了一會,腿有點酸,正當我準備坐一會休息一下的時候,我的右手碰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拿起來一看原來是一個圓環,上面還鑲著一塊類似玻璃的東西,把它對準太陽,一閃一閃的很漂亮。
"喔喂,小朋友!"從身后傳來一聲急促的聲音。
我轉過頭去,一個年輕的男子正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小朋友,謝…謝謝你,你…你能不能把這東西還給我。"
"這是你丟的東西嗎?"
他連忙點了點頭。
我將那個圓環遞給他,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嚎啕大哭起來。
我被他這奇怪的舉動搞得有點手足無措。
最后他對我又說了很多感謝的話,我一直目送他的背影直到模糊消失。
從此之后,我再也沒有見到過他,大人們像往常一樣朝九晚五地工作著,只有一些小孩子們偶爾會在無聊地時候開玩笑地說:"村頭的那個怪物曾經吃過兩個人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