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猗猗聽罷,一點兒也不惱,反倒靠在肅羽肩上,笑道:“這船是我羽哥哥的,所以我白吃白喝,想干啥就干啥,你也管不著!呵呵”
蘊(yùn)兒看她得意的樣子,更是憤怒,拉過一旁的何慶道:“這船上所有的大米,都是我弄來得,不信你問問何慶!”
何慶急忙點頭道:“就是,就是,不光船上的大米,就是那些開粥廠施粥的大米,也都是蘊(yùn)兒姑娘想辦法弄來的呢!”
陸蘊(yùn)兒分外得意,沖著凌猗猗笑道:“怎么樣?知道了吧?哼!你白吃白喝的,都是我陸蘊(yùn)兒的!我才是你正兒八經(jīng)的施主呢!嘿嘿”
凌猗猗一時有些氣短,抬臉望著肅羽道:“她說得可是真得嗎?”
肅羽皺眉道:“他們說得沒錯!可是哪有怎樣?你們倆個何必為了這點兒小事爭爭吵吵的呢!”
凌猗猗一時間面色通紅,沖著陸蘊(yùn)兒一字一句道:“好!既然是你的米,我餓死都不吃就是了!”
說罷,扭頭就走。
蘊(yùn)兒還是不依不饒,隨后叫道:“那以前的怎么說?”
凌猗猗頭也不回道:“以前吃你的,等上了岸十倍賠你!你好好算算別吃了虧!”
蘊(yùn)兒見她氣哼哼走遠(yuǎn),有些磨不開,嘴里嘟囔道:“這就行了?那我還救了她呢!怎么算?”
肅羽瞅瞅她道:“蘊(yùn)兒,你怎么像個孩子似的,與她計較起幾頓飯來呀?她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若真得不吃不喝,到時候可怎么辦呀?”
陸蘊(yùn)兒也有些后悔,嘴里卻不示弱,委屈道:“我就是說說她,不想她天天亂竄還……老纏著你嘛!又不是真不讓她吃飯!她若真得不吃飯,到時候我也賠著她挨餓就是了!”
說罷,也扭頭出去,留下肅羽與何慶二人面面相覷,無所適從。
到了傍晚,開飯時間,凌猗猗果然不吃不喝,獨(dú)自跑到船頭,倚在船欄上,望著漸漸暗淡的遠(yuǎn)天發(fā)呆。
肅羽來到船頭好一通勸說,只是無用,而其余諸人,包括凌九天以及羅漢腳,通天炮都并不知道內(nèi)情,也就無人勸解。
大船已經(jīng)拋錨,此時,夜色已深,海面上微波起伏,不斷的拍打著船幫。
蒼穹如蓋,上面釘滿了點點繁星,凌猗猗獨(dú)立船頭,身子隨著船體的波動起起落落,一頭的小辮子被夜風(fēng)吹拂地也是動蕩飛舞。
她正發(fā)愣,突然聽見身后有人過來,她猜想定是肅羽,因此并不回頭。
只低聲道:“羽哥哥,我只想自己獨(dú)自呆一會兒,你不必管我,你還是去陪你的陸蘊(yùn)兒吧,免得她生氣!”
只聽身后之人道:“原來是猗猗姑娘,我還以為是誰呢!這么晚了還呆在這里,夜風(fēng)甚晾,小心別凍著了!”
凌猗猗聽見聲音不對,回頭看見一個瘦長的身影正站在自己身后,一雙細(xì)目在暗夜里熠熠閃光地瞅著自己。
凌猗猗看見是他,仍然扭頭望著海面道:“原來是你呀!我是丐幫的小乞丐,天天風(fēng)餐露宿的可沒有那么嬌貴!你不必?fù)?dān)心!”
那人道:“猗猗姑娘那日在我們危難之時,多虧你與令尊大義出手相救,這幾天我忙著照顧重傷的手下,竟然沒有時間親自答謝,今夜相遇,應(yīng)當(dāng)面致謝!”
凌猗猗也沒有心情,只隨口道:“扶危濟(jì)困是我們丐幫的宗旨,那也不算什么!你不用客氣!”
那人又道:“姑娘雖是如此說,不過救命之恩豈能不報?只是如今我們還在人家船上逃難,無法施報。不過,等遠(yuǎn)離大都之后,我們蹬岸回歸浮來山九里渡項家堡,到時候不如姑娘與令尊大人和我們一起同往,到時候也好盡地主之誼,以表感激之情!”
凌猗猗此時沒有那個心情,只道:“你上岸了我們也該回青州總舵看看了!至于你的盛情,猗猗替父親謝過就是!”
凌猗猗并不想與他多說,怎奈那人并不急著離開。
他也走到猗猗旁邊,手扶欄桿道:“姑娘不知,我們項家堡可不比別處,那里依山傍水,風(fēng)景甚為優(yōu)美,背后大河橫流,水產(chǎn)極為豐富。
姑娘若去,可以隨我們架起竹排搠江而上,捕魚抓蝦,那里的魚蝦個頭很大,而且味道極其鮮美,就在河邊挖一個土坑就地白水煮來,都是濃香撲鼻。
而我們項家堡還兩面環(huán)山,山上竹筍,山菇最是有名,而且山上鳥獸奇多,若射到一只野羊或者狍子,野鹿等物,就地剝皮洗涮干凈,配上野筍,菌菇熬上一鍋,吃起來,那就是神仙也不愿換的!
還有那漫山的雉雞,個個都肥碩得很,在林中走上幾步,腳下便會有雉雞飛起,它們因太過肥碩,飛起來都是慢悠悠的,普通山民都不用弓箭,只是手里拿著一根木棍追上去一棍就打到了,對于你我來說,連木棍都省了,一個飄身抬手便抓住了。
抓住后,我們并不褪毛而是給它身上裹上一層厚厚的黃泥埋在土坑里燒起來,要不多久雉雞便熟了,掰開已經(jīng)烤干了的黃泥,雞毛也隨著脫去。
咬上一口,酥油滿口,那股烤雞的濃郁焦香味道,此生難忘!
另外,要說最美味的,還不是這些,那用大鍋燒得野牛肉與野豬肉,鍋底柴火未滅,鍋里肉已酥爛,香飄四野。
此時一邊暢飲,一邊大快朵頤,何其痛快!天地之間也算得上是極樂之事!足矣快慰人生……”
那人滔滔不絕,連續(xù)講起許多美味,此時,凌猗猗本就沒有吃飯,被他說得肚子更是饑餓難耐,不自主地肚子里咕嚕嚕亂叫。
凌猗猗咂咂嘴兒道:“你,你別說了,我都被你說得……饞死了!餓死了!”
那人低聲笑道:“姑娘勿怪,我一時忘形,忘了姑娘今夜與人賭氣不曾吃飯!”
凌猗猗聽得差異,道:“你怎么知道我與陸蘊(yùn)兒賭氣不吃飯的?”
那人笑道:“你們中午吵架聲音很大,我也是無心聽見的!”
凌猗猗點點頭,又不覺有些落寞。
那人道:“我想姑娘剛才聽我所說一定餓了,既然姑娘說了不吃她的米,而那陸蘊(yùn)兒確實十分過分,依姑娘俠女的性格,我也不便相勸,不如我捉條魚來,就在船頭燒烤一番,豈不是好?”
凌猗猗雖被他勾起饞蟲,但環(huán)顧周圍,一片漆黑,不由得搖頭道:“這么黑,哪里有辦法抓魚?還是算了!我回去睡了!”
說罷,就要走。
那人忙笑道:“猗猗姑娘,我自幼在河邊長大,對于捕魚自有一套,你只管隨我來就是!”
說罷,便起身帶著猗猗往船尾走去。
二人來到船尾,那人指著下面道:“大船在水中行進(jìn)之時,往往會灑落許多殘羹剩飯之類的垃圾,而這些就會吸引一些魚緊緊尾隨,到了晚間,大船拋錨,因為船尾寬闊無風(fēng),它們一般都喜歡匯聚在船尾休息,我看見在大船上有幾副釣具,你等我一下,我去取來!”
凌猗猗探頭望望船尾,只見黑黝黝一團(tuán),她忙道:“下面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見,怎么釣魚啊?”
那人笑道:“沒事的,你去幫我把船頭掛著的燈籠摘下來一個,掛在竹篙上,一會兒用來照明就行了!”
凌猗猗最是貪玩,聽他這樣說,好奇心頓起,又加上肚子里餓得難受,自然答應(yīng),匆匆按照他的吩咐把燈籠取來,綁在一根竹篙上挑著。
不多久,只見那人扛著一根釣竿過來,到了凌猗猗身邊,讓她把竹篙上的燈籠慢慢遞到水面上。
此時夜色正沉,船尾的水面,有大船阻擋,一絲風(fēng)也沒有,那燈籠停在水面,燭火熒熒,照亮了一片水面來。
那人取過一個小布袋,倒提著袋子,袋口對著水面撒開,只見無數(shù)的碎片,紛紛揚(yáng)揚(yáng)飄灑到燭火映照的水面上,不多久,平靜的水面水花飛濺,攪動起來。
凌猗猗看見燈火下面,一條條黑影在那飄著一層碎屑的水面上亂竄,不覺喜道:“哇!你放的什么呀?怎么一下子來了這么多魚啊?”
那人笑道:“我到廚房里取了一塊剩餅用來釣魚,看見旁邊有一些米糠便順手提了來,這個東西引魚果然有用!”
說著,那人把剩餅撕成小塊,便掛在了魚鉤上放到了水里。
凌猗猗見燈影下有那么多魚,心里激動不已,手里拿著挑燈籠的竹篙來回擺弄,一邊驚呼,一邊去追趕水里來回亂竄的大魚。
見他魚鉤并無動靜,急指著一條黑影道:“那一條大,哎!不是,這一挑更大!你,你快釣呀!釣上來呀!”
那人見她把個燈籠忽高忽低攪得在水面上亂走,自己幾乎看不清高粱桿做成的魚漂,只得苦笑道:“釣魚可不能性急,你把燈籠打穩(wěn)些,我好看魚浮!”
凌猗猗答應(yīng)著,沒有一刻便又開始提著燈籠攪和開來。
那人只是仔細(xì)盯著魚浮認(rèn)真辨別,不再說她。
不多久,那人雙手用力提桿,只見魚線繃直,隨著魚竿上提,水面上水花四濺,一條大魚露出水面。
凌猗猗大喜,一聲驚呼,直接扔了燈籠,過來幫著那人來拖魚竿。
二人耗費(fèi)了好久的功夫,才將那條已經(jīng)掙扎的筋疲力竭的大魚弄上甲板。
凌猗猗望著還在翻騰跳躍的大魚,不覺喜形于色,圍著它又蹦又跳。
那人放下釣竿,用木桶在海里提上一桶水,過來將魚捉住,取出腰間的匕首將大魚破開肚腸,洗涮干凈,又清洗干凈一塊兒甲板,借著微弱的光亮,把魚放在上面,一片片切開來,擺放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