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額不足

山海關(guān)袁府里面，袁崇煥目光緊緊的盯著那墻壁上面的地圖，神色很是凝重，這些天根據(jù)探子的回報，后金兵馬頻頻調(diào)動，有著大集合的現(xiàn)象。而其目的好像便是自己這山海關(guān)，山海關(guān)有自己鎮(zhèn)守，袁崇煥很有信心能夠抵擋住后金的攻擊，但按照以往后金進攻的方式，他們是四面開花的，其他的地方想要抵擋后金的鐵騎其中難度不言而喻。

喜峰口處，那里乃是和蒙古交界的地方，每年這個時候，蒙古也是會乘火打劫，而喜峰口的防務(wù)年久失修，將士素質(zhì)良莠不齊，其中有很多都是老幼士兵，并且每個營的人數(shù)和實際相差很大。

也不知道自己上去的折子，圣上是如何批閱的，不過以圣上的才智，想必也定然能夠做出很好的決定。

正想著，外面猛然響起聲音！

“報！朝廷八百里急報！”

一聽這聲音，袁崇煥面色頓時一變，撫了撫腰間掛著的利劍，暗忖，難道是圣上已經(jīng)決定加大喜峰口和三屯營的兵力了。

只見一個士兵充忙的跑了進來，雙手把一封信舉在頭頂，單跪在地：

“將軍，朝廷八百里加急！”

袁崇煥接過那火漆的密信，大手一揮：“好了，下去好生歇息吧！”

“是將軍！”

見士兵已走，袁崇煥便拆開手中的密信，仔細的閱讀了起來，不一會兒變色猛然便是大變。

不是往三屯營和喜峰口處加兵力，而是要調(diào)遣出一些山海關(guān)的兵力支援永平府。

白蓮教！

居然是白蓮教，沒想到這邪教又死灰復(fù)燃了，并且還在永平掀起了如此的大浪，對于白蓮教袁崇煥也是知道一些，據(jù)自己所知，白蓮教已經(jīng)在大明消失滅跡好多年了，本以為他們已經(jīng)不足為懼，沒想到又死灰復(fù)燃了。

白蓮教妖言惑眾，蠱惑人心，這等邪教定當(dāng)要鏟除，拔掉這顆毒瘤。

一想到這里，袁崇煥心里便是有了主意，圣上來信的意思是叫自己派人過去平定那些匪眾，但目前山海關(guān)外后金大軍正在集結(jié)，山海關(guān)士兵本就不是非常的多，如果還要從這有限的兵力之中抽取兵馬，那對山海關(guān)也是不利。

但圣上來信，自己發(fā)兵那是必然的，更何況對于白蓮教自己也是恨之入骨，不過這其中還是要好好的計量一翻，從這里到永平府說遠不遠，說近也是不近，也是有著一天多的路程，如果急行軍的話，估計也是要一天左右。

想到這里，袁崇煥心中不禁放寬了一些，區(qū)區(qū)兩三天的時間，山海關(guān)還是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的。

“來人！”袁崇煥對著外面叫道。

“屬下在！”

“立馬叫周守廉過來見我！”

“是將軍！”

在等待的時間里面，袁崇煥不禁想到了王承恩，對于此人袁崇煥心中雖然并不是很喜歡，但袁崇煥也是知道，自己糧草補給，以及裝備配置皆要經(jīng)過他們那一群閹黨，故而每次回京也是會帶上禮物，前去探望他們，甚至還會對他們諂媚。

朝廷里面甚至有人把自己劃分為閹黨，因為自己還為閹黨修過生祠，故而他們把自己看為閹黨一派。但自己也是沒有辦法，如果你不想他們在糧草，餉銀方面動手腳，那就必須要討好他們，以防止后方出現(xiàn)不穩(wěn)定的現(xiàn)象。

而這些年，糧草餉銀每次都能及時到達，各種補給也是不慢，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歸功于自己每年送去的特產(chǎn)。

那王承恩肯定也是知道這件事情，估計圣上想從這里調(diào)兵，也有很大一部分是王承恩的意見，要知道雖然那白蓮教實力強大，但他們終究是一幫匪眾，平時也是沒有經(jīng)過嚴格的訓(xùn)練，更沒有上過什么沙場，在一個縣城里面鬧鬧事還是可以，但如果拉上沙場那便只有被宰的份。

這是一次大功勞啊，自己只要剿滅了他們，那么自己影響力便能夠進一步得到提高。朝廷那些人儒士或許會對自己另眼相看也是說不定。

正想著門外便是傳來了腳步之聲！

“將軍，末將來了！”

周守廉本要行禮，但袁崇煥揮了揮手笑道：“不必了，這里并不是在營里面，用不著這樣拘束。”

周守廉乃是袁崇煥手中的參將，其身高八尺，虎背熊腰，面部憨厚，頗有熊之態(tài)，但如果你把他必成愚笨的熊那便是錯了，作為一個從小兵混到參將的位置，可并不是光靠一身的蠻力便是可以解決的。

“將軍叫末將深夜前來，不知所謂何事！”

“你可知道白蓮教！”

“將軍你是說存在已經(jīng)有幾百年的白蓮圣教嗎？這個屬下倒是聽說過，他們反朝廷，被每個朝代的皇帝絞殺，如今嗎？如今已經(jīng)很少見到他們影子了。將軍你問這個干什么。”周守廉繞了繞后腦勺，心中很是不明白，這大老夜晚的叫自己過來，難道就是問這樣無聊的事情不成。

聽到他知道，袁崇煥點了點頭，道：“你知道便好，如今這白蓮教又在永平作亂了，并且還企圖占領(lǐng)永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圣上圣旨下來，要我們立馬發(fā)軍平定永平，殲滅那些作亂的匪眾。”

“什么！白蓮教在永平作亂了。”

周守廉聽到袁崇煥的話語面色頓時大變，對于永平的重要性他可是非常的清楚，那可是山海關(guān)補給必須經(jīng)過的一條線路，并且在那里也是囤積了不少山海關(guān)士兵的糧草，如果被那些匪眾占領(lǐng)糧倉，那么今年冬天的糧草便可能出現(xiàn)問題。

“末將愿前往剿滅那些匪徒。”

周守廉并非癡呆之人，這么晚，并且將軍還把這件事情告訴自己，那么定然便是要自己前往永平剿滅那些作亂之人。不過在周守廉看來，那些皆是一些亂民而已，并沒有什么可擔(dān)憂的，只要自己兵馬一到，估計他們便是會土崩瓦解。

說是平亂，這簡直就是送軍功啊，這樣的好事情自己當(dāng)然不會錯過。

袁崇煥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沒錯我叫你前來便是這個想法，對于平定白蓮教你可是有信心。”

“屬下愿立下軍令狀，五天之內(nèi)定然平復(fù)那些匪眾。”

不多時，周守廉便是走出將軍府，里面前往兵營點兵馬，要知道周守廉可是立下軍令狀的，不過周守廉對于平復(fù)白蓮教非常有信心，因為這就是送軍功，想必自己平定之后，位置定然可以在升一升了。

二千兵馬足夠了，本來只想帶一千的，但考慮到或許會出現(xiàn)意外的情況，故而多帶了一千人。

袁崇煥處理完這事情，隨即看了一會兒地圖，一個時辰之后，袁崇煥便是準備休息了，但這個時候又有侍衛(wèi)傳來報告。

“將軍，總督大人劉策來了。”

正準備睡覺的袁崇煥頓時一愣，他怎么來了，不知道這么晚前來又是所謂何事。

大廳里面劉策面色很是難看，連茶幾上面的茶看也是不多看一眼。

自己本和隆成送來的女子翻云覆雨，好不快活，可是哪知道這個時候朝廷下來了密令，好，這個可以原諒，畢竟是朝廷下來的。

看了密令之后，劉策也是大吃一驚，不過也是沒有多想，不就是一地的亂民嗎？陜西全境都爆發(fā)亂民了，現(xiàn)在還不是一點事情都是沒有，白蓮教雖強，但胳膊哪能擰的過大腿，失敗那是遲早的事情。

密令上面說叫自己嚴密監(jiān)視山海關(guān)兵馬調(diào)動。

說白了就是監(jiān)視袁崇煥，以防止他有什么不良企圖。要知道崇禎可是一個多疑之人，對于別人都是很不放心的，大臣將軍身邊都是會放一兩個人來監(jiān)視著，這一點大臣們都是明白，但誰也是沒有挑明。

本想等早上在說，可哪想到深夜便是聽到了周守廉調(diào)動兵馬，如果不是自己有人在兵營里面自己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并且調(diào)動的人馬還是不少，有兩千人，去平個亂，居然還動用了兩千人，要知道一方面是一些毫無經(jīng)驗的亂民，一方面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鐵血士兵，二者碰撞，結(jié)果傻子也是能想到。

那永平也是不大，最多也就是出現(xiàn)個六七千亂民，動用這么多兵力，分明是想搶軍功。

其中最為重要的是，這袁蠻子調(diào)動兵馬居然連和自己吱一聲也是沒有，要知道自己可是薊遼總督啊，可是掌管關(guān)內(nèi)事物的，而袁蠻子是管關(guān)外用兵的，朝廷叫他發(fā)兵，那也是要和自己商量一下才行啊。

“蠻子，果然是一個蠻子。”一想到那油鹽不進的袁蠻子，劉策便是感到頭疼。

對于袁崇煥，劉策可不像一般人那樣認為他是一個英雄，反而認為他是一個魯莽之人，做事不計后果，尤其是這些年他名聲顯赫，其為人行事更為囂張，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模樣。

“看他這次還有什么話可說！”

正想著，袁崇煥便是從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劉大人深夜來訪不知所謂何事？”袁崇煥一拱手笑道。

對于他，袁崇煥很是不屑，在他看來劉策不過是懂得一點筆墨而已，懂得那些又有什么用，能夠打退后金嗎？不能！打退他們還是要靠蠻力。另外此人貪財好色，做人很是貪得無厭，如果不是他是總督大人和自己平級，一個管內(nèi)，一個管外，自己還真不愿意見他。

“袁將軍你是不是派周守廉參將調(diào)集了二千兵馬前往永平平亂！”劉策臉色微微一變，笑著說道。劉策乃是陰沉之人，雖然對袁崇煥很是不滿，但從不會表露在臉上，每一次都是和他笑臉相談。

袁崇煥面色一變，自己也是知道這其中是有一條要和他商量的程序，這是朝廷規(guī)定的，以防止在外將軍亂用權(quán)力，而剛才自己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但也是沒有多想，本以為以劉策的為人定然不會做出什么反應(yīng)。沒想到才區(qū)區(qū)過了一個時辰，他便是來了。

不過袁崇煥還是有辦法！

“這不是深夜嗎？我正打算早上在和你說這事情呢，圣上下來八百里加急，我當(dāng)然是不敢耽擱，要知道耽擱一刻，永平便多一分危險，故而便發(fā)兵了，沒想到你來了，我們這便好好的商量。”

劉策被這一句話氣的不輕，什么早上和自己說，只怕自己不來他肯定什么也是不會和自己說。

現(xiàn)在談，現(xiàn)在還談什么，你人馬都是派出去了，難道我在把那些人馬追回來，那肯定是行不通的。

氣氛在這一刻猛的便是沉重了起來。

他們二人爭鋒相對，永平此時已經(jīng)完全陷入了混亂之中，在黑夜里面，可以看見熊熊的大火在里面燃燒，不時的從里面?zhèn)鞒鰜砜蘼暎瑧K叫之聲。

此時已經(jīng)離亂民圍攻衙門已經(jīng)好長時間了，在中午的時候，衙門便是被一群毫無理智的亂民攻克，其中衙役死傷無數(shù)，而衙門也是被掀個底朝天。

里面的劉全，劉光，周道登見機不對，帶著一群衙役驚慌的從密道里面逃走了，現(xiàn)在也不知道隱藏在哪個地方。

而王方當(dāng)初本是和他們一同逃了出去，可是王方一轉(zhuǎn)眼便是想到，衙門失守，那么整個永平便是正在的動蕩了，用不了多長時間，白蓮教肯定便是會占領(lǐng)整個永平府，而王家里面還有那么多人在里面，自己得要好好的去招呼一聲，乘著時間還早，還沒有蔓延開來，帶著他們逃離這永平府。

可當(dāng)王方回到府里面的時候，府里面已經(jīng)發(fā)生了動亂，一些下人見機不對了，驚慌了，很多人都是跑了出去。

如果這樣也就算了，可他們還收刮了府里面大量的財物，王方見到這一幕頓時便是心寒了，大叫著不要驚慌，可是那個時候又有誰還能夠聽他的話，不過幸好王伯還是制止了一部分人，可雖如此，王家損失也是相當(dāng)?shù)膽K重。

在王伯的組織下，王方帶著一批王家的親信躲到了一處地窖里面。

王方本想出城，但外面很混亂，亂民一旦暴.動起來，那是非常瘋狂的，更何況這其中還有那么多的白蓮教眾在其中作梗，打砸搶燒在大街上面時有發(fā)生，自己一行人里面男丁也不是很多，其中很大部分是女眷，出城很不安全，故而王方便是把他們帶到了一處地窖里面隱藏了起來，想等深夜的時候在找機會出去。

地窖里面，王方正對著一處墻壁發(fā)呆！?

外面的慘叫之聲，叫罵之聲，王方仿若沒有聽見，腦中完全處于一種呆滯狀態(tài)，嘴角不時的露出苦笑。

本以為自己能夠做好這一切，本以為自己能夠制止這一切，可結(jié)果呢？還是發(fā)生了，永平還是徹底的被白蓮教給顛覆了。

在這等時刻，王方感覺自己好可笑，居然想憑借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和有著幾百年歷史的白蓮教唱對角。

心中甚至是有些迷茫！

自己到底該如何去做，該如何去面對這一切，面對這本在歷史上面不該發(fā)生的一切。一切都在脫離掌控，朝著未知方向走去的一切。

地窖的角落里面蹲著二十來人，其神色很是沮喪，甚至還有隱隱約約的哭泣之聲。

其中十多個男丁，十多個丫鬟，他們大多是從小便是被賣進王家為奴為俾的，對于他們來說，王家便是他們的家，現(xiàn)在王家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他們迷然了，他們不知道以后的方向了。

同時也是有憤恨的，他們對乘火打劫之人痛恨，雖然他們明白就算是他們不搶，也會被外面的人搶了，但一想到平時和自己相處良好，一起喝酒，一起說話的朋友在這一刻卻仿佛成為仇人一樣，只要一敢阻攔他們搶.劫，他們便是會對你動之拳腳。

人性的丑陋在危機時刻得到了充分的爆發(fā)。

“姑爺，已經(jīng)深夜了，要不先休息一下，在過一個時辰之后我出去看看，看能不能夠找個機會離開這永平府。”王伯對著王方低聲說道。

王方嘴角苦笑一聲：“現(xiàn)在也只能如此了，不過王伯你年紀大人，深夜也是不安全，還是我出去看看吧。”

“姑爺，這萬萬不可，姑爺乃是萬金之軀怎可冒這個危險，如果讓夫人，小姐知道了定然饒不了老奴，老奴年紀大了，已經(jīng)見慣了生生死死，此去也是夠了。”

王伯說道這里嘆了一聲，現(xiàn)在的王家沒了，自己辛辛苦苦經(jīng)營的王家沒了，當(dāng)初見到王家那種慘狀，自己便是恨不得和王家一起死去。但一想到夫人，小姐都還在，一切皆還有希望，房子沒了，自己可以重新動手在建造。

想到這里王伯不禁多看了王方幾眼，要知道當(dāng)初夫人小姐才離開那么一天時間，整個永平便是動蕩了起來，看來當(dāng)時他就知道永平有事情要發(fā)生了，故而早早的便把夫人小姐接走。

在想到很早王方便是叫小姐把產(chǎn)業(yè)轉(zhuǎn)走，現(xiàn)在王家損失雖然重，但是根基還是沒有動，這一切都是他的功勞啊。

難道他很早以前便知道…….。

“哎！還是不想了，姑爺?shù)囊磺卸己孟袷且粋€謎，好像未卜先知一樣。”

王方嘴角一笑：“放心我也不是一個人去，我會帶著王才和王峰一同前往的，這深夜的，只要小心一點還是沒有什么大事的。

說道這里，王方的目光便是投向了正在垂頭喪氣的王才，以及正在發(fā)愣的王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