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麟聽徐氏這么問,倒是又有些猶豫了。
“似乎……是這樣的,兒也是從同僚那里聽來的,倒是還不敢作準。”
他那個同僚跟順天府尹李振平是當年同科,還有些關系,所以才能打聽出來多些消息,要是只憑他自己,這些怕是問不出來的。
畢竟,如果這樁案子要是真牽扯到匈奴那邊,他一個兵部的閑散侍郎,是絕對問不出這種事的。
不過,他倒是知道順天府尹進宮去了,還挺著急的。
這么看來,這消息只怕是錯不了。
“二丫頭方才回來,也跟我說了這件事,”徐氏臉色有些變了,不再像方才那樣從容,“可她可沒提到什么匈奴,她連死者的身份都沒提到。”
“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能知道這種事?”顧麟不以為然地擺擺手。
這可是死了人呢,哪個姑娘家見了會自己往上湊,能躲多遠就躲多遠還差不多!
顧麟這話倒也算對,可徐氏就是覺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對勁,因而不由說:“可二丫頭是跟陸家那小子在一起的,陸家那小子難道也什么都不知道?”
“這……”顧麟聽了徐氏的話,也有些犯疑。
徐氏想了想,忙又叫過徐嬤嬤,說:“再叫人去將二小姐請回來,就說我有些話還要再問問。”
如果真牽扯到了匈奴,那這件事可就不小了,陸錚就在現場,誰知道會不會扯上什么關系,別到時候真牽連了顧家,她還什么都不知道呢!
徐嬤嬤得了徐氏的吩咐,不敢耽擱,忙又叫倚翠去玉笙居請安笙回來。
誰知倚翠剛到玉笙居,就見鄭媽媽急匆匆地從里面跑出來,二人差點兒就撞上了。
倚翠一見鄭媽媽這么著急,心里不由咯噔一聲,忙扯住鄭媽媽問說:“鄭媽媽,這是怎么了?”
鄭媽媽一臉的焦急,兩腳直踮,慌慌張張地跟倚翠說:“我們小姐一回來,忽然就暈過去了,倚翠姑娘快別攔著我,有什么事也等我叫了大夫回來再說啊!”
說完,也顧不上等倚翠應話,甩開倚翠的手,就提著裙子跑了。
倚翠目瞪口呆地看著健步如飛的鄭媽媽,再伸頭看看院子里頭,想了想,還是往正房那邊去了一趟。
剛走到正房門口,就見紫竹又慌慌地跑出來,一邊跑還一邊說:“青葙姐姐別急,我這就去催催鄭媽媽。”
說完,就越過倚翠跑了,好像都沒看見倚翠似的。
這樣子,倒真像是急壞了。
倚翠站在房門口想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抬腳進去了。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她總得親眼見了,才好回話。
片刻后,倚翠進了安笙的房間,就見里面幾乎亂作一團。
青葙站在床邊來回轉圈地走,一臉急色。
而安笙,則閉目躺在床上,一張臉雪白雪白的,像臘月里的凈雪,又似乎隱隱透著青,嚇人的狠。
倚翠當即失聲叫了一聲。
青葙像是這才發現屋里多了個人似的,轉臉便罵:“要死了,小姐這樣,你們還敢……”
罵到一半又停了,臉色變了幾變,才勉強扯出個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對倚翠道:“倚翠姐姐來了啊,你這是……”
倚翠忙說:“老夫人說找二小姐有些話要問,讓我來請二小姐過去,二小姐這……”
看著可不大好啊。
這句話,倚翠沒敢當著青葙的面說。
如今誰不知道二小姐非同一般,青葙是二小姐身邊最得力也最信任的丫鬟,輕易不好得罪的。
好在青葙沒沖她來,聞言只苦笑道:“倚翠姐姐想必也看見了,我們小姐暈過去了,這會兒,只怕是不能給老夫人回話了,還請姐姐擔待一二,回去同老夫人說一聲,待小姐醒了,大夫看過,再去找老夫人賠罪。”
“妹妹言重了,只是,二小姐好好地出去,怎么就……妹妹也別怪我多話,老夫人那里……”
“唉,還不都是嚇的么!”
“嚇的?這話怎么說的?”倚翠聞言忙問。
好端端的,能嚇成這樣,那得是多大的事啊!
青葙倒也沒瞞著倚翠,一臉苦相地答說:“姐姐想必也知道,我們小姐今兒是應了文家二少夫人的邀請,出去過節的,這晌午時分,小姐跟文家二少夫人一行在云華樓用午膳,誰知道飯吃了沒多久,云華樓里居然出了人命案!我們小姐當時就嚇著了,一直苦撐著沒說,這不,方才從老夫人那里回話回來,剛一進院門,就撐不住了,忽然暈過去了,唬了我們一跳,忙就去叫大夫來了,這,這還不知道小姐什么時候能醒呢!”
“姐姐是沒看見,真不怪我們小姐害怕,我們小姐雖說一直在包廂里待著,可外頭的動靜都能聽見啊,等我們離開的時候,死者說是已經被順天府衙們的人帶走了,可是,可是那云華樓二樓走道里,那血啊,那么老大一攤子呢,嚇死個人了簡直!我們小姐自來膽子就小,哪見過這么多血啊,當時就嚇得變了臉色,好容易撐回來了,結果,還是沒撐住,暈了。”
倚翠聽青葙描述案發現場那一攤子血,也不由變了臉色。
可不么,那么多血,哪個姑娘家見了不害怕啊,也不怪二小姐撐不住暈過去了。
這二小姐身子骨不好,是府里上下皆知的。
“行了,那我知道了,我就,我就先回去給老夫人回話了,二小姐這里,你們好好照顧著。”說著,倚翠便抬腳往外走去。
再聽青葙說兩句,她覺得她也要暈了!
青葙還客氣著要送,被倚翠攔下來了,自己腳下生風地跑了。
青葙送到房門口,見著倚翠跑出院門去了,才輕輕哼了一聲,轉身回了里間。
快步走至安笙床前,低聲道:“小姐,倚翠走了。”
躺在床上的安笙淡淡嗯了一聲,然后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她就知道,徐氏必然還要叫人來找她第二次。
徐氏想要問什么,她大概知道,可她不想說,也不能說。
不過,以徐氏那個脾性,不問出來輕易不會罷休,既如此,倒不如不給她問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