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一聽安笙的話,心中便是一動。
對啊,普云大師常年在外云游,去過不知多少地方,見識本就非同一般,且安笙又說,這種寒鐵是她在普云大師的藏書中看到的,那么,也許普云大師真的對此有所了解,也不一定呢。
陸錚對匈奴所造的這種重箭“耿耿于懷”多年了,如今一聽到安笙對此似乎有些見識,便不由地激動,當即就站起來。
“那咱們……”
“坐下,急什么,普云大師又不會這會兒就走了,總得吃完午膳,再去吧。”林氏趕緊叫住了兒子。
她一見兒子站起來,就知道兒子要說什么了。
可哪有就這么走了的。
安笙是她請過來吃飯的,哪有飯還沒吃,就叫人幫著做事的道理。
陸錚聽到母親的話,也反應過來,自己太過著急了,于是忙又坐了回去。
母親說的沒錯,這事急不得。
其實安笙倒是不在意這些。
她明白對陸錚來說,她的這個發現有多么重要。
所以,陸錚著急,也是正常的。
她理解陸錚的心情,因而并不會生氣。
不過,林氏既然留她用膳,她也不好急著說走,便聽林氏的安排,留下用了午膳。
這是安笙第一次,跟陸錚同桌而食。
老實說,當真有些不習慣。
她拘謹是正常的,可是當她發現,陸錚似乎比自己還要拘謹的時候,不知為何,她就忽然就有些想笑。
不過,這般場合之下,自然是不能笑出來的。
林氏大概也發現了兒子的拘謹,暗暗好笑地同時,心中也是感慨。
陸錚并不能常來陪她用膳,她在內院住著,陸錚在前院,總跑過來,也不大合適。
可是,常年自己吃飯,當真是寂寞得緊,而只有兒子陪著,仍然免不了覺得什么地方不完整。
今兒這頓午膳,讓林氏明白了,一直以來覺得不完整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因為總是擔心,陸錚往后要像她一樣,成日里孤零零地一個人用膳、生活,她已經到了這把歲數,一個人也就罷了,可兒子還那樣年輕,林氏實在不愿看兒子就這樣了此一生。
不過如今好了,陸錚往后,再不會一個人了,她也就放心了。
用過午膳后,因知道兒子著急,林氏只讓他們喝茶消消食后,便許他們出門了。
看著兒子跟安笙兩個人相偕離開的背影,林氏笑得分外滿足。
“安笙小姐跟咱們世子爺可真是相配,單看背影,就能看得出,是天造地設地一對兒。”扶冬最知道林氏喜歡聽什么,也愿意說些林氏喜歡的話,叫林氏高興。
wωω⊙t t k a n⊙¢ Ο 林氏自然喜歡聽這話,不過,她也知道扶冬這話夸大了些。
就是個背影而已,哪那么夸張,就看出天造地設來了。
不過,這并不耽誤林氏對扶冬這話的喜歡。
……
護國公府門外,陸錚等著安笙和青葙上了馬車,確定了她們主仆坐好了之后,才轉身上了馬。
一行人往弘濟寺而去。
時下已經進了五月,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如今午時剛過,日頭正是烈的時候。
若非真的急著上山,陸錚是萬萬不愿讓安笙此時出門的。
到了山腳下,馬車停靠在茶攤邊上,陸錚將馬拴好,交給家里的仆從,讓他們在這里等著,自己帶著司契,跟安笙主仆上山去。
他本想讓安笙坐著軟兜上山去,奈何安笙不愿,他也不想強迫安笙,但又見朗日當空,怕安笙曬傷了,左右看了看,正見到不遠處有一個攤子,正是賣紙傘的。
陸錚眼前頓時一亮,讓安笙等他一會兒,自己快步向那攤子走了過去。
賣紙傘的是個老婦人,陸錚問了價錢,選了一柄天青色杜鵑花樣式的紙傘,拿走了。
安笙見他去賣傘的攤子上時,大概就猜到了,這人要做什么。
果真,不過多時,陸錚回來,將紙傘撐開,遮在安笙頭頂,道:“咱們走吧。”
安笙點點頭,跟著陸錚一道走了。
青葙見狀,暗暗點了點頭,對陸錚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原以為陸錚是個粗獷性子,如今看來,倒也細心知道疼人,這就行了,也不枉小姐不顧那些流言,應了這門婚事。
陸錚跟安笙之間保持著一人的距離,給安笙撐著傘。
其實,他們如今的身份,倒也不必顧忌如此之多。
但是,陸錚總怕自己做錯了什么,唐突安笙,是以相處之間,便不自覺地小心起來。
安笙見了,倒也沒說什么。
她是想,她跟陸錚乍然有了婚約,于二人來說,都是突然,總要有個過程慢慢地適應彼此,一下子走得太近,倒也不好。
上了青石臺階,就清爽多了,午后微風輕襲,甚是舒爽。
山道兩旁的薔薇已經開了,遠遠望去,盡是粉白一片,霎時好看。
這個時辰,無論是上山還是下山的人,都不多,所以,他們一路走來,倒是安靜得很。
陸錚跟安笙時有交談,倒也不算尷尬。
待到了山門前,安笙便讓陸錚將紙傘收起來,給青葙拿著了。
陸錚依言照做,將傘收起來,然后遞給了青葙。
四人一同進了山門。
道明來意,知客僧人便將他們帶到普云大師的禪院之外。
很快,慧通便出來,將他們迎了進去。
陸錚見到普云大師,先恭敬道了謝。
普云大師受了禮,請他們一同坐下喝茶。
待喝了一杯茶,安笙便直明來意,將寒鐵的事情,跟師傅說了。
普云大師聽安笙說完這事,便定定地看了安笙一眼。
許是普云大師那一眼的目光太過特別,安笙心里頓時一突,忽然間就覺得,師傅好像知道了什么?
安笙心中頓時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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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寒鐵一事,其實是她前世看來的,但今生,卻還沒有發現。
難道,師傅手中并無此書嗎?
正當安笙擔憂之際,普云大師道:“這本書確在我這里,慧通,你去將書拿過來,此書便放在三排六列的書格里。”
“是,師傅。”慧通得命,頷首應了一聲,便起身找書去了。
片刻后,眾人便見慧通拿著書,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