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安笙的樣子,明顯是初次騎馬疾行后才會有的后遺癥。
陸錚不肯讓安笙再騎馬下山。
說什么他都不能再看安笙受這樣的罪。
這次都是他太沖動了,沒徹底收拾了蕭良,反而連累安笙跟他受罪。
陸錚暗暗握緊了拳頭,直到掌心傳來痛感,方才道:“你們先在此等我一會兒。”
說罷,也不等安笙應答,便抱起慧通走了。
慧通突然被人抱起,嚇得當即哎了一聲,待要再喊些什么,卻早已被陸錚抱著走遠了。
青葙愣了一會兒,過來扶住了安笙,問說:“將軍這是要做什么?”
安笙心中其實已有大致猜想,但是并未說,只搖搖頭,道:“我也不知。”
“那小姐,咱們現在……”姑爺方才離開之前,讓她跟小姐先在這等一會兒,這是說,待會兒還會回來吧?
“先等等看吧。”安笙看了看院門方向,道。
青葙點點頭,扶著安笙到樹下的石墩兒上先坐著了。
陸錚跟慧通回來的很快,兩刻鐘不到,人就再次出現在院門口了。
只不過,他們身后還跟著幾個人。
青葙伸著脖子一看,頓時就樂了。
原來姑爺是去找抬軟兜的人去了,姑爺心真細,一定看出了小姐現在不利于行,所以才特地去找這些人的。
“你跟青葙先坐這個下山,等到了山下,我再叫人雇軟轎送你回府。”陸錚說話時表情不多,但聲音略抖,可見他心中絕對不像外表所表現出來那般鎮靜。
安笙點了點頭,聽陸錚的安排,帶著青葙坐軟兜下山。
陸錚將三匹馬都拴在普云大師院中,讓慧通代為照管,說待會兒再回來取。
“太麻煩了,將軍帶著馬匹從后山走吧,將軍騎馬走得快,定會比我先到山下的。”安笙明白陸錚不放心,但是她也不愿見陸錚如此奔忙。
陸錚定然是想要先將她送回府里,然后,再回師傅這里取走馬匹,這一來一回折騰下來,天都要黑了。
折騰一場,如今午膳時辰都過了,陸錚定然也沒吃飯呢。
再說護國公夫人在府里還不知急成什么樣子,還是讓陸錚早些回去為好。
本以為她這建議合情合理,陸錚必不會反駁才是,哪成想,陸錚卻不同意。
“我先送你下山。”語氣分外堅持。
安笙愣了一下,隨即輕輕笑了,問說:“將軍方才說,下山以后,要雇軟轎送我回府?”
“當然。”陸錚立即點頭應道。
紫霞山離永寧侯府好一段距離呢,自是要雇軟轎的,難不成讓安笙坐著個軟兜招搖過市?
“那將軍不先到山下去安排,難道,要我到了山下再等著嗎?”說著,安笙又抬手看了看天。
今日天氣極好,朗日當空,一碧如洗。
如今這個時辰,日頭正烈,晃人得很。
陸錚聽了安笙的話,萬分后悔身邊沒帶著個人出來,以致如今陷入兩難境地。
他從前總覺得帶人在身邊不方便,如今看來,不帶才是不方便!
“將軍可要先去山下安排?”安笙見陸錚猶豫,再接再勵道。
“我從后山先走。”陸錚嘆息一聲,最終還是舍不得讓安笙在山下枯等。
轉頭交代了抬軟兜的幾個人小心,陸錚才帶著三匹馬走了。
方才安笙跟青葙騎上來的那兩匹馬,竟然老老實實地跟著陸錚走,絲毫不若方才不聽安笙命令的樣子,乖順得緊。
安笙摸了摸慧通的小光頭,帶著青葙坐著軟兜下了山。
等她到山下的時候,就見陸錚帶著三匹馬,兩頂轎子,就候在山腳下。
抬軟兜的幾個人也是有些眼色的,直接將安笙跟青葙抬到了陸錚面前,才離開。
陸錚親自掀開轎簾,請安笙上轎。
安笙看著陸錚滿頭的汗水,心里劃過一聲幽幽的長嘆,半是甜軟,半是心疼地坐進了轎子。
在陸錚放下轎簾前,安笙遞出一方絲帕。
陸錚看著那方湖綢絲帕,愣了一下,才接過來,唇角微揚。
轎子到了永寧侯府,永寧侯顧麟忙出來迎接,好歹算是在門口跟陸錚碰個正著。
看著陸錚手中牽著的那兩匹馬,顧麟總覺得有點兒眼熟。
“父親,方才情急所致,牽走了馬房的兩匹馬,世子特地幫忙送回來的,叫人牽回去吧。”安笙道。
顧麟下意識地點點頭,再一看那馬,雙眼不由略略睜大了。
這不是,他的愛駒么……
陸錚舉著韁繩,要將馬交給永寧侯府的仆役,但是顧麟沒發話,永寧侯府的仆役也沒敢去接,陸錚只好看顧麟。
“侯爺?”
顧麟如夢方醒,招呼下人:“快,還不趕緊接過來。”
仆役聞言,趕緊從陸錚手中接過馬匹韁繩,將兩匹馬帶下去了。
顧麟又對陸錚拱了下手,道:“多謝將軍送小女回府。”
“父親客氣了,這是陸錚應該做的,父親喚我名字就好,無需這般生疏。”陸錚理所當然地扶住了顧麟。
顧麟:“……”臥槽誰是你父親,你還沒將我閨女娶進門呢好不好!
“禮不可廢,禮不可廢。”顧麟僵著臉強迫自己笑了兩聲。
陸錚似乎一點兒沒看出顧麟的不自在,沖顧一拱手,道:“家母還在府中等我回去,那,陸錚便先告辭了。”
顧麟作勢要送,陸錚抬手阻道:“父親留步。”
顧麟:“……”感覺并不是那么真心想送!
跟安笙頷首示意后,陸錚轉身離開了永寧侯府。
見陸錚走了,安笙忙也道:“父親,那女兒也先回去了,實在是騎馬不當,有些傷著了,女兒就先回了。”
安笙話音剛落,青葙忙一把扶住安笙,安笙順勢歪過半邊身子。
顧麟:“……回吧。”
安笙略艱難地福了下身,然后,轉身回玉笙居去了。
顧麟看了看安笙的背影,總覺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記問了?
正想著呢,忽聞身后來人報說:“侯爺,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顧麟聞言,便轉身去了松鶴堂。
顧麟本是想問問安笙,去弘濟寺,到底跟普云大師說了什么,可徐氏這一叫人來喚他,便將這事岔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