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式薇換好衣服,從試衣間出來,她不太自然地擡起雙臂,看向胡不歸:“怎麼樣?”
胡不歸眼珠子跟雷達(dá)似的上下掃描,然後點點頭:“不錯,你皮膚白,穿亮色更提亮膚色,如果把腳下的運動鞋換成裸靴就更搭了?!焙粴w把蘇式薇推到鏡子前,讓她自己看。
蘇式薇嘟著嘴望著鏡子裡的自己覺得有些奇怪,她紅色的衣服很少,幾乎就相當(dāng)於沒有,除了初中時穿過紅色襯衫,再沒嘗試過紅色。
“將頭髮披散下來會不會更好看?!焙粴w自言自語,作勢就要扯下蘇式薇綁馬尾的皮筋,蘇式薇趕忙護(hù)住自己的頭髮。
“如果你不想看到梅超風(fēng),就快放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頭髮的厲害。”
“我怎麼會不知道,瞧瞧你這頭髮,亂糟糟的簡直是一堆枯草,不,是雜草?!?
“胡美容師,有辦法拯救嗎?”
“去把它拉直怎麼樣,我堂姐的同學(xué)就在附近開理髮店,我們買完東西,去看看?!?
蘇式薇從小到大因爲(wèi)自來卷頭髮,遭受到的打擊和傷害真是無法用言語形容。陳曉智的出現(xiàn),使得自卑的她更加自卑。年輕的我們是不是在喜歡的人面前都莫名其妙的有一種自卑的感覺?也莫名其妙地想要使得自己更好,更美麗。
陳曉智使蘇式薇下定決心改變,如果有個機會可以把自己變得美好,那麼何樂而不爲(wèi),蘇式薇對著鏡子比了個“OK”。
H市的冬天尤爲(wèi)漫長的,相比之下,其他三個季節(jié)顯得很短暫,就如流行隕落。胡不歸給蘇式薇挑選的衣服適合九月末和初春的時候穿,再冷一些就不能穿了,冬天是要穿羽絨衣的。
行李箱買的皮革材質(zhì)的,色彩淺淡,是蘇式薇喜歡的顏色,更爲(wèi)重要的是容量大,能盛納很多東西。
出了市場,蘇式薇和胡不歸來到手機賣場,正值十月一黃金週,手機賣場搞活動,門口架著充氣門,綵帶飄飄,尤爲(wèi)熱鬧。賣場裡面的人摩肩接踵,大多是家長帶著放假的學(xué)生買手機。
蘇式薇和胡不歸一進(jìn)門,就有一個剪著齊劉海的姑娘迎上前,她拉著她們倆人,熱情地做手機參數(shù)的介紹,分辨率、主頻、核心數(shù)都是專有名詞,姑娘說的天花亂墜,蘇式薇一句沒聽懂,雲(yún)裡霧裡的。
齊劉海姑娘在屏幕前揮揮手,手機解鎖成功:“這叫手勢解鎖,有意思吧?!?
蘇式薇想起第一次用學(xué)校的淋浴器洗澡也是同樣揮揮的動作,不由覺得好笑。
手機很快定下來了,價位不是很高,一千五百左右,顏色是銀白色,因爲(wèi)搞活動送了充電寶、電板、手機套等。
蘇式薇拿著新手機愛不釋手,她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成了智能手機的用戶。時代的進(jìn)步真是不容小覷。
胡不歸的手機再次響起,胡不歸看了眼來電顯示,按了掛斷鍵,剛剛在二樓,胡不歸就拒絕接電話,蘇式薇疑惑地問:“到底是誰的電話,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掛斷?”
“來電顯示是加拿大,你說我什麼時候有了加拿大的朋友?一看就是騷擾電話?!?
“加拿大?這麼遠(yuǎn)的地方,騙子可真敬業(yè)?。 ?
“走嘍,向著理髮店前進(jìn)。”胡不歸挽著蘇式薇的胳膊,兩個人興沖沖地走出手機賣場,還沒出充氣門,便被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攔住了,男生染著栗色的頭髮,劍眉星目,他上身穿著皮夾克,下身著破洞牛仔褲,腳蹬懶漢鞋。
“你有什麼事情嗎?”蘇式薇問,看男生衣著打扮不像乞討者啊。
男生昂起頭,朝蘇式薇一挑眉毛:“好久不見,蘇式薇。”
蘇式薇驚訝,這個陌生的男生居然認(rèn)識自己,蘇式薇瞠目結(jié)舌地拉拉胡不歸的胳膊:“阿歸,他認(rèn)識我,可我不認(rèn)識他?!焙粴w沒回答她,蘇式薇偏頭看向胡不歸,只見胡不歸不耐煩地翻著白眼,抖動著腿看向一旁,胡不歸的反應(yīng)真奇怪啊,“阿歸,難道你認(rèn)識他?”
胡不歸嚼著嘴裡的口香糖,搖搖頭:“不認(rèn)識?!?
“是,胡不歸女士不認(rèn)識我,我卻認(rèn)識你,我不僅認(rèn)識你,而且我還很熟悉你,你的肚臍下面有一顆痣,痣的形狀有點像……”男生還沒說完,胡不歸就一腳上去,踢中他的小腿脛骨,他痛得抱著腿,如獨腳雞般團團打轉(zhuǎn)。
蘇式薇暗想這是上演的哪一齣?待她仔細(xì)地打量男生的眉眼,男生的臉和記憶裡某張皺縮著、涕泗橫流的小臉重合了,她腦海裡靈光乍現(xiàn),她指著男生,恍然大悟:“你是蔡志宏!”
蔡志宏齜牙咧嘴地倒吸口冷氣,埋怨地瞅了胡不歸一眼,然後搓搓脛骨,朝蘇式薇笑:“你終於認(rèn)出來了。”
“你到這裡來幹什麼?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胡不歸質(zhì)問。
“找到你還不簡單,陪蘇式薇買東西,離家近且物品齊全,除了這裡還有哪裡!”蔡志宏真會耍嘴皮子。
蘇式薇在陌生人面前是有些羞怯的,第一時間會讓人誤解她是一個內(nèi)向的女孩,其實和蘇式薇熟悉了以後,就知道她一點也不外向,是個大大咧咧的女孩。蘇式薇和蔡志宏小時候就有交情,再加上胡不歸的事情,她也顧不得寒暄那套,連珠炮般的話向蔡志宏發(fā)射,她冷笑著說:“你來的正好,你不來,我都要去找你呢!”
“有事?”蔡志宏睜著無辜的大眼睛,茫然不解。
“我們阿歸是好欺負(fù)的嘛,你做了那樣的事情卻不想負(fù)責(zé)任,說什麼只是一場事故,說什麼沒必要因爲(wèi)一場事故把兩個人的人生聯(lián)繫在一起。好,像你這樣的人的確沒必要把一生交給你,但是你必須向阿歸道歉,然後保證以後再也不來騷擾她!”蘇式薇說這段話時,從頭到尾一氣呵成,中間沒有換一口氣,她氣勢洶洶,怒髮衝冠,臉頰因爲(wèi)氣憤而發(fā)紅。
胡不歸驚訝地望著蘇式薇,沒想到爲(wèi)朋友兩肋插刀的時候,她這麼帥氣。
蔡志宏愣了一秒鐘,然後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反了?!?
“嗯?”蘇式薇迷惑。
“我說反了,那些話不是我說的,是她說的,不想負(fù)責(zé)任的是她,把我吃幹抹淨(jìng)拋棄一走了之的是她!”蔡志宏指著胡不歸,滿臉委屈。
“阿歸,這是怎麼回事?”
“那個,就……”胡不歸若無其事地望著天空,“其實……”
“我纔是受到傷害的那一個,這些日子我給她打了多少電話,她都掛斷,發(fā)了多少短信,她不回,我整晚睡不著覺,黑眼圈,你看看,黑眼圈重的跟鬼似的,我不塗點粉遮掩一下,都不能見人?!?
蘇式薇仔細(xì)地看著蔡志宏的眼圈,黑眼圈真的很重,跟熊貓似的,她同情心立馬氾濫:“真的唉,睡不著覺一定很難受,我嘗過失眠的滋味,我知道那滋味多難受?!?
“你懂我的?!?
蘇式薇和蔡志宏一唱一和跟唱大戲似的,胡不歸仰天長笑:“他失眠,真是笑話,我看你又熬夜打網(wǎng)遊了吧?!?
“式薇,你聽聽,這人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蘇式薇想起剛剛自己不分青紅皁白,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罵,有些不好意思:“蔡志宏,對不起啊,我錯怪你了,阿歸,你怎麼可以這樣。”
“你是我朋友還是他朋友。”
“當(dāng)然是你們的朋友了,蔡志宏,這麼久沒見,你和小時候長得一點都不一樣,我記得你小時候特別愛哭鼻子,矮矮的又瘦瘦的,沒想到長大後是這個樣子。”
“是失望了還是?”
“怎麼會,完全是驚喜,驚訝,驚歎!”蘇式薇在熟人面前,總是滔滔不絕。
蔡志宏謙虛:“太誇張了,我記得你小時候就是自來卷,現(xiàn)在還是?!?
“當(dāng)然,這個又改不了?!?
胡不歸鬱悶,這兩人是久別重逢,熱火朝天地敘舊嘛?他們當(dāng)自己是空氣嗎?
胡不歸拽著蘇式薇,把她拽向自己身邊:“怎麼改不了,美容是魔法,蔡志宏,我們要去做頭髮,你知道的女生做頭髮不花個半天是做不完的,所以,再見不送。”胡不歸扯著蘇式薇擦過蔡志宏的肩膀,穿過充氣門。
蘇式薇不情不願地被胡不歸拖著朝前走,她想停下來也沒辦法,只能一步三回頭地看著蔡志宏,蔡志宏朝她眨巴眼睛,對胡不歸的話絲毫不以爲(wèi)意,不緊不慢地跟上來。
到了胡不歸堂姐同學(xué)的理髮店,胡不歸不耐煩地轉(zhuǎn)身對蔡志宏說:“你怎麼還沒走?!?
蘇式薇在一旁勸道:“別這樣嘛,大家都是朋友?!?
“我正好也是這條路。”
“這麼巧哦,那接下來應(yīng)該不順路了?!焙粴w推開理髮店門,瞬間像變了個人似的,笑顏如花地跟店主人打招呼。
店主人踩著細(xì)高跟鞋,頭髮染成酒紅色,一看就知道是開理髮店的,她熱情地招呼胡不歸:“哎呦,是阿歸啊,好久沒來了?!?
“帶我朋友做頭髮,蘇式薇,你要一直站在外面嗎?還不快進(jìn)來?!?
蘇式薇爲(wèi)難地看著蔡志宏,然後朝他擺擺手,跑進(jìn)理髮店,理髮店裡有一個大娘正在做頭髮,滿頭的捲髮棒,跟包租婆似的。
蘇式薇禮貌地跟店主人打招呼,胡不歸扯起她的頭髮,介紹情況:“我朋友她從小自來卷,溼漉漉的時候還挺好看的,大波浪般,可是乾的時候,你看,毛毛躁躁的,怎麼都捋不平,就想把她的頭髮拉直,顯得整齊些。”
“自來卷的頭髮最難搞了,那燙離子燙吧”
蘇式薇早就對自己的頭髮不抱任何期望了,現(xiàn)在權(quán)且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