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嘉, 你在生我的氣嗎?”袁纓抓著苗子嘉的手,眼睛緊緊地盯著苗子嘉繃緊的小臉,表情有些忐忑的樣子, 看來中午的拒絕用餐與臨時暴走還是對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沖擊啊。
“沒有。”苗子嘉硬梆梆地回答她。
“哦。”袁纓低下頭, 可是手卻仍然沒有放開, 過了一會兒, 她又問, “那嘉嘉,能陪我一會兒么?”
天!她的聲音,竟是少有的黯啞與無力, 簡直跟戰(zhàn)敗了的蟋蟀沒兩樣!
苗子嘉再次轉(zhuǎn)頭看向她,暗金的暮色下,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袁纓已經(jīng)換上了一張認真而憂傷的臉, 如此少見的表情, 令他的心情也跟著有些五味雜陳了起來。
“怎么回事?”一起坐在路邊的草地上,苗子嘉開始發(fā)問。
“跟大樹吵了一架。”袁纓默默地答。
“為什么?”
“嗯……”袁纓依舊低著頭, 拿著一枝不知從哪兒刨來的樹枝在地上無意識地劃著,“也沒什么,就是在回國的問題上出現(xiàn)了一點分歧。”
“回國?”苗子嘉驚住。
袁纓點了點頭,“我們的假期快要到了,可是我暫時還不想回去。”
苗子嘉把頭轉(zhuǎn)向了別處, “為什么不想回去?”
“因為……”袁纓遲疑了一下, 把眼睛投向前方的遠處, “因為……那里有我不想面對的人。”
苗子嘉又迅速把頭轉(zhuǎn)過來, “什么人?”
袁纓手里的樹枝突然啪的一聲被她折斷了, 她目視著前方,眉頭漸漸地鎖了起來, 接著她咬牙切齒地說,“還能有誰,就是那個笨蛋唄!!那個叫愛德華的大笨蛋啊!!”她一吼完,就把手心里一折兩半的樹枝再次連連地折成了八小段,她的表情猙獰,眼底,則汪著一堆發(fā)了瘋似的潮紅。苗子嘉定定地看著她,忽然間感到心口一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愛德華,不用說,這一定就是她未婚夫的名字了,他們大概,是因為吵架吧所以袁纓才會跑到中國來散心的,那么現(xiàn)在,她要回去了。
她要回去了……
“不想回就別回吧,這種事,好好商量不就行了,有什么好吵的。”苗子嘉一臉不耐煩地說,站起身準備回家,不料卻因為起得太快太急,眼前一黑,不自覺就搖晃了一下。
“嘉嘉!”袁纓連忙起身扶住他。
苗子嘉卻一把甩開了她,閉著眼睛,猛喘了幾口氣。
但袁纓還是馬上又扶住了他,“嘉嘉,你不舒服嗎?是心臟有事嗎?要不要吃藥啊,還是我扶你回去……”“你別管我!”苗子嘉只感到一陣的煩燥,控制不住就吼了出來,并且再一次甩開了她。這次他用的力有點猛,袁纓被他推得連連退了兩三步才站穩(wěn),因此心里一下惶惑,站在原地,不由訥訥地看著他,眼里閃過一絲委屈。苗子嘉回頭看了袁纓一眼,突然間就被她那付不知所措的表情惹發(fā)了心里的又一陣懊惱,真是見鬼,他干嘛要跟她生氣?
“嘉嘉,你果然是在生我的氣。”她撅著嘴喃喃地說,眼圈又一次紅了起來。
苗子嘉冷冷地看著她,嘴角浮起一抹輕蔑的笑,“我跟你有什么氣好生的?你又不是我的誰……”可是話一說完,自己也被自己的語氣嚇到,什么嘛,怎么感覺像是在撒嬌?他的臉一下子就燒了起來。袁纓眨著眼睛傻呆呆地看著苗子嘉,突然間,她的臉也燒了起來。
此時,耳邊傳來的竹林里的沙沙聲更響了,風,將兩人的頭發(fā)吹到徹底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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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家。
苗子凌推門進去,眼前的一幕差點令她窒息倒地。
高軼宇側(cè)倒在地上,臉邊的地上,汪著一灘血!
“哈尼!!”她尖叫著撲過去,一把抱起了高軼宇,沒想到這一動,高軼宇的嘴角又咕的一聲冒出一口血來,她越發(fā)嚇到,連聲狂呼,“軼宇,軼宇,你怎么啦!!!”
高軼宇沒有回應(yīng),倒在她懷里的臉,是驚人的蒼白,他已經(jīng),失去意識了!苗子凌立刻停止了無謂的喊叫,把高軼宇的胳膊攬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扶住他的腰半拖半抱地把他架出了衛(wèi)生間。
這時,高家兩位老人也在苗子凌剛剛那石破天驚的尖叫聲中聞風而動,剛一奔過來看到此景,立刻又引發(fā)了新一波的尖叫。
“小宇,小宇!!小宇你這是怎么啦?”高媽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已經(jīng)哭開了。
高爸爸也是急得不行,一邊跑過來幫忙苗子凌一邊嘴里念著,“怎么了這是,剛剛還好好的……”
苗子凌一邊喘著粗氣一邊鎮(zhèn)定地安慰他們,“爸,媽,別著急,沒事的,我們這就去醫(yī)院,爸,最近的醫(yī)院在哪里?”“哦哦,人民醫(yī)院,人民醫(yī)院,離咱家也就兩站路的距離。”高爸爸回道,一邊繼續(xù)幫忙苗子凌扶著高軼宇往門口移動。
苗子凌轉(zhuǎn)頭對高媽媽說,“媽,我跟爸把軼宇帶下樓,您先下去幫咱們叫輛車好嗎?”
高媽媽抬起朦朧的淚眼看了一眼苗子凌。
苗子凌默默地對她點了點頭,“放心,軼宇會沒事的。”
高媽媽立刻轉(zhuǎn)身出了大門。
苗子凌帶上包包,跟高爸爸一邊一個架著高軼宇緩慢地往樓下移動,一路上還得特別小心翼翼,因為某個牽動很有可能又會讓他吐血,但心里畢竟著急,所以手上用的勁也是特別的大,剛下了一層樓,苗子凌和高爸爸就都已經(jīng)是一身的大汗了,而這時,高軼宇突然醒了過來……
“哈尼?”苗子凌略顯驚喜地停了一下腳步,“你醒了?”
高軼宇困沌地看著她,眼皮只是半睜著,猶疑半天才虛弱地開口問,“我,怎么了?……”可話剛說完,喉嚨里又是一陣翻涌,他翻了個白眼,彎下腰又嘔了一口,鮮紅的血珠子噴濺在淺灰色的地面上,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苗子凌紅起眼圈,卻仍鎮(zhèn)定自若地安慰他,“沒事,哈尼,咱這就送你去醫(yī)院。”
高軼宇愣了愣,眼前一片烏黑,頓時整個人往前栽去……
后來,是苗子凌一個人背著高軼宇連滾帶爬地走下樓的,高媽媽叫來的出租車早已等在那里,大家七手八腳地把高軼宇從苗子凌的背上卸下來放進后車座,車子一路飛馳,很快就到了人民醫(yī)院,直接在急診室門口下車,急救大夫迅速把擔架車推了過來。
讓高爸高媽在急救室門口坐下來等,苗子凌則不顧已經(jīng)幾乎快散架的身體飛去掛號。
醫(yī)生搶救了將近一個小時,止了血,輸上液,高軼宇被送進了消化科病房。
苗子凌又去排隊辦了住院手續(xù),交上費,這才轉(zhuǎn)身上樓進了病房。
砰的一聲推開病房,站在病床兩邊的高爸高媽立刻同時向苗子凌投來了注目禮,苗子凌縮了縮脖子,把腳步放輕了些,貓著腰小心翼翼地走到床邊,輕聲地問了高爸爸一句,“爸,軼宇還好吧?”
高爸爸轉(zhuǎn)頭對她點了點頭。
高媽媽則在神情復雜地看了她一眼后也轉(zhuǎn)回了頭。
苗子凌抬眼往床上看去,高軼宇睡著了,白色的被子下是一張同樣雪白的臉,但好在,之前發(fā)作時那種痛苦的表情已消退了不少,總之,看起來還算平靜吧,乖乖!苗子凌用力地喘了一口氣,之前一直緊繃的神經(jīng),到了此刻總算可以放松一點下來了。
高軼宇這一睡,直接就睡到了晚上8點。
醒過來的時候,首先悶哼了一聲,疼嘛。他皺著眉努力地睜開眼皮,白,到處都是雪白的世界,一股嗆人的藥水味直竄鼻腔,他頓時咳了兩聲。
他咳嗽的聲音很快就引來了一直坐在床邊瞪著兩只眼睛盯著他的狼女的反應(yīng)。
“哈尼——”她張開雙臂撲身過來,抬著一雙通紅的眼眶又驚又喜地看著他,表情相當?shù)娜A麗,“你終于醒了啊哈尼,你差點嚇死我了!嗚嗚嗚——”
他笑了起來,抬手摸了摸狼女的頭,有氣無力地說,“……對不起啦,哈尼……”
苗子凌扁起嘴,一下子又怒了:“好家伙,你還知道說對不起啊!!都不舒服成那樣也不知道吱一聲的嗎?你知道醫(yī)生是怎么說的嗎?要是出血再嚴重一點的話就可能會出現(xiàn)休克啦!!!你這個笨蛋!!那是有多疼啊,都吐血了,你以為自己在演古裝武俠片嗎?”
她一邊罵一邊哭,高軼宇只靜靜地聽著,微微地笑著,一句也不頂回去。
但很快苗子凌也就罵夠了,再次撲倒在高軼宇的身上,把眼淚鼻涕什么的通通都蹭在了雪白的被子上(估計醫(yī)院的洗衣工以后看到這個會很抽搐……),“哈尼,以后,再也不許你這樣了……”
“哦——”他故意拉長音發(fā)出一種猶如撒嬌般慵懶的聲線,然后繼續(xù)溫柔地摸著苗子凌的頭,過了一會兒,他問,“咱爸咱媽呢?”
苗子凌抬起頭,擦了一把鼻涕,“我讓他們回家休息,可是爸媽說回家拿點東西馬上就過來,嗯,”她低頭看了一下表,“估計一會兒就該到了。”
高軼宇表情有些憂慮,長長地嘆了口氣。
“怎么了哈尼?還難受?”苗子凌立刻警覺地問。
高軼宇搖了搖頭,“沒想到還是讓他們發(fā)現(xiàn)了,”他轉(zhuǎn)頭,看著苗子凌,猶豫地問,“子凌,咱媽,沒拿我生病的事兒說你什么了吧?
苗子凌剛想張嘴回答,病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兩人齊齊回頭,看到來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