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堂活了三十多年,身邊來來回回的女人也不算少,可是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種情形。
窘迫得不行,也尷尬的不行。
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說點什么來緩解一下當(dāng)下的氣氛,可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向來口才俱佳他,第一次詞窮了。
有這種情緒的不只他一個人,論起尷尬來,女人比男人的立場更加的尷尬。
江時語也不知道怎么就變成了這樣,她來不及去細(xì)想,也沒想過要去仔細(xì)的分析,她現(xiàn)在只要離開這里,讓兩個人都冷靜一下。
她猛然的坐起身,說了一句‘我去做飯’就逃了出去。
江時語逃到廚房,準(zhǔn)備去拿米,只是手抖個不停,米灑了一地。
終于收拾好了,想去淘米,結(jié)果水已經(jīng)得溢出來她才發(fā)現(xiàn)。
江時語關(guān)了水龍頭,有些負(fù)氣的把鍋子放到一邊,雙手撐著臺面做深呼吸。
江時語的心有些亂,因為剛剛的事情,也因為沈千城的事情。
她還記得姨媽要她放下,放下過往,放下愁恨,不再執(zhí)著于任何事情,認(rèn)清自己的內(nèi)心。
然而,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認(rèn)清了一切,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他已有佳人在側(cè),已經(jīng)和她再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
但是,怨誰呢?
怨不得任何人,只能怨她自己。
既然她可以放下對他的恨,那么她現(xiàn)在也可以試著去放下對他的愛。
不再執(zhí)著,不單止于對恨的執(zhí)著,也指對于愛的執(zhí)著。
很多事情太執(zhí)著了,就變成了執(zhí)念。
不快樂的,只能是自己。
是啊,放下,不放下又如何呢?
重重了吐了一口氣,重新找回狀態(tài),將米洗好,放到鍋里,然后轉(zhuǎn)身又去準(zhǔn)備做菜。
剛把青菜拿出來就被夏云堂搶了過去,“我來幫你?!?
江時語愣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當(dāng)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的樣子,不客氣的指使他道:“要摘干凈,摘好之后再放到盆子里洗一下?!?
“好?!?
轉(zhuǎn)身之際,兩人都暗暗的吐了口氣,大家都是成年人,雖然剛剛的事情有些尷尬,但都還可以理智的去對待,這樣就好了。
連續(xù)兩天都去逛了市場,春節(jié)要用的東西不是一天就能買全的。
轉(zhuǎn)眼就到了除夕,昨天還覺得擁擠的城市,只一夜的工夫就變得空蕩無比。
除夕的天氣居然出奇的好,陽光明媚,氣溫回暖。
江時語起床之后就鉆進(jìn)了廚房,準(zhǔn)備除夕的這一頓大餐。
雖然只有她和夏云堂兩個人,但也還是盡可能的豐盛,所謂過年,過的就是這個氣氛,好吃的好喝的全備上,一樣都不能少。
除此之外,江時語剁了餃子餡,準(zhǔn)備晚上邊看春晚邊包餃子,到了十二點的時候一下鍋。
夏云堂并不是一個好幫手,除了一些簡單的摘菜的忙還幫得上之外,其余的真是什么都不會了。
江時語也不指望他,反正還有一大天的工夫,做什么也都是來的及的。
把pad拿到廚房,照著上面的菜譜開始研究菜色,一道一道的工序下來,做出來的東西還真心不錯。
把剛剛出鍋的油炸丸子裝了盤,端到餐桌上,然后招呼夏云堂,“云堂,過來嘗嘗?!?
夏云堂放下手里的書,走過去,也沒有去拿筷子,就直接上手了。
還熱著,夏云堂沒有個準(zhǔn)備,吃到嘴里燙的直哈氣。
江時語笑看著他被燙的模樣,自己也捏起來一個吹了吹,然后吃了一小口,挑了挑眉,問道:“怎么樣?”
夏云堂連連點頭又豎了大拇指,“好吃?!?
得到夸贊,江時語笑的眼睛都了瞇了起來,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說道:“你先趁熱吃一點,我再去做別的?!?
夏云堂自知幫不上忙,也不再過去,而是端著盤子到了客廳,一邊看書一邊把這丸子當(dāng)了零食來吃。
本來炸的就不多,也就是一小盤而已,等到江時語看到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盤子已經(jīng)空了。
驚訝的張了張嘴,問道:“你都吃了?”
“不是你讓我吃的嗎?”
“我是說,你把它都吃光了?那你一會還能吃得下去別的東西嗎?”
“你放心吧,我的胃深著呢,只要是你做的,我一定全都消滅掉。”
江時語無語的搖了搖頭,說道:“洗洗手吧,暫時不要吃別的東西了,再過一會兒就準(zhǔn)備開飯了?!?
夜色已經(jīng)漸暗,外面已經(jīng)是霓虹一片,因為喜迎春節(jié),路上已經(jīng)掛上了許多彩燈,年味甚濃。就連小區(qū)里面的各家住戶也都各自掛上了自家買的小彩燈,一閃一閃,很是漂亮。
江時語家也買了彩燈,拉到了外面的陽臺上,映進(jìn)了屋子里,很是好看。
江時語突然就想到,她和沈千城也曾經(jīng)在一起過過春節(jié)的,那是唯一的一次。
那時候的兩個人還處在甜蜜期,愛意正濃,再加上春節(jié)的氣氛,更是甜到不行。
那一次,他把整個云山都裝上了彩燈,又帶她去湖邊看煙花,好像世間所有浪漫的事情都在那一天做完了。
所以,以后的每一個春節(jié),每一個除夕,都變得沒有滋味了。
“在想什么?”夏云堂看著她對窗外發(fā)呆。
江時語收斂神智,微微的笑了笑,說道:“在看萬家燈火,很漂亮?!?
“是啊,在中國過春節(jié)和在國外很不一樣。”
“嗯,這是中國最重要的傳統(tǒng)節(jié)日,還是要在本土過才更有意境?!?
“故土難離,這個詞說的好貼切,怪不得我們家老爺子一直說要回國來定居,雖然大半輩子都在意大利,但到了最后,這里才是他的家?!?
夏云堂感慨萬分,江時語聽著也是心酸不已。
看了看時間,說道:“把電視打開吧,我去把東西拿到桌幾上,我們一邊包餃子,一邊看春晚。”
“好?!?
除夕當(dāng)晚,家家好戶戶都是熱熱鬧鬧,從前云山就算是到了過年,也和平常一樣,冷清的可怕。
可今年卻是不一樣了,有了兩個小家伙在屋里跑來跑去,想不熱鬧都不行。
就連向來對這些節(jié)日沒有什么興致的沈千城,也難得的來到大廳和大家一起過年。
只是,兩個小家伙鬧著,沈千城多半的心思卻還在別處。
朵朵今天晚上算是有了口福,平時下了禁令不許她多吃的東西,今天晚上由著她開懷的吃,小嘴吃的油乎乎的,卻還嚷著吃不夠。
沈千城沖她招手,“朵朵,過來?!?
朵朵從餐廳一路小跑過去,也不管小手上浸著油,直接就抹到了爸爸的身上。
“爸爸。”
沈千城單手將她的兩只小胳膊攥住,抽了張紙巾先是幫她擦了擦嘴,然后又換了一張去擦手,“怎么這么多油?今天是除夕,給媽媽以打電話了嗎?”
朵朵搖頭,“還沒有。”
“媽媽今天晚上一個人,現(xiàn)在給她打個電話過去吧?!?
自己不好打的電話,由孩子們打過去就再合適不過了,就算是在這邊聽聽她的聲音也是好的。
朵朵眨著大眼睛,說道:“可是媽媽不是一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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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城眸光一暗,問道:“什么意思?什么不是一個人?不是一個人還有誰?”
“還有夏叔叔在陪媽媽啊?!痹诙涠涞男闹羞€不懂得大人世界的那些糾葛,所以實話實說,沒有絲毫的隱瞞。
“夏云堂?”
朵朵點頭,“嗯,夏叔叔和我們一起回來的,說要來中國過春節(jié)?!?
沈千城瞳孔猛然一縮,然后突然起身,說道:“你們在家好好呆著,爸爸出去一趟?!?
夏云堂跟著江時語學(xué)習(xí)包餃子,可是學(xué)了幾個之后,包的還是那么難看,有些連捏都捏不住,餡都露了出來。
江時語看著無語,“你這么聰明的一個人,怎么學(xué)個包餃子就這么笨呢?算了算了,你別包了,一會這些餃子下了鍋,都得成面片湯了?!?
“哪有你說的那么嚴(yán)重?你總得給我一個學(xué)習(xí)的過程不是?”
夏云堂卻樂在其中,拿了一個面包又包了起來,再一抬頭的時候剛好看到她的抬手抹了抹眼睛,手上的面就蹭到了臉上,不由得一笑,伸手要為她擦掉。
江時語下意識的向后一躲,卻還是沒有躲掉。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聽到門口的響動,江時語微微側(cè)頭,正對沈千城那暴怒的目光。
-本章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