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語突然對這個女人很感興趣,微微笑問道:“不是很了解,不過我不介意你再重新的介紹一下。”
寧小凡也低頭攪了攪杯子,心里滋味復雜難辯,從前很想和這個女人坐在一起好好的聊一聊,可現在真的坐到一起了,突然又不知道說什么了。
這個女人太過淡定,淡定的讓她無所適從,淡定的讓她覺得自己這么多年以來,活的就像是一個跳梁小丑一樣。
她心里是憤恨的,也是嫉妒的。
直到現在,她還是沒有辦法否認,她嫉妒這個女人,嫉妒的發瘋。
沈太太……
她渴望了這么多年的名頭,終于還是掛在了這個女人的頭上。
以前總是覺得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什么‘命運天定’那些話她是一個字都不信的。可事到如今,她卻不得不感嘆一聲‘造化弄人’。
“雖然我現在變了樣子,但是我不相信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江時語微微的歪了歪頭,又微微的皺了皺眉,說道:“我們以前很熟嗎?”
寧小凡神色一變,試探地問道:“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如果你把你從前的相片給我看,沒準我還會想得起來,但是現在……真的想不起來了。”
寧小凡面色一白,握著杯子的手指也已泛了白,“我從前跟你很相,也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江時語怔住,再看向她時,眼神里已經帶了幾分打量。
“你說我們長得一樣?怎么會?”
“你……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寧小凡一直覺得奇怪,就算是現在她的容貌變了許多,但也不至于到讓人認不出來的地步,江時語怎么可能一點都認不出來呢?更何況,他們之間從前也算是仇敵了,若不是因為她,江時語當年也不會以那樣狼狽之姿被趕出云山。
就算她大度,不再記恨于她,那么沈千城呢?
以江時語當年的性格,怎么可能這樣輕易的原諒沈千城,再重新回到他的身邊,并且和他訂婚?就算是有了兩個孩子,現在的所作所為也絕對不符合江時語的性格。
她死死的盯著江時語,只等著她給自己一個答案。
江時語心中不是沒有防備的,別的且不提,但是作為一個女人,天生帶著敏銳的第六感,她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肯定知道許多五年前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有些記得,有些記不得了。”
江時語雖然回答的有些模棱兩可,但卻肯定了寧小凡心中的猜測。
寧小凡愕然的看著她,隨即喝了一口咖啡,卻又滿嘴的苦澀。
“不記得了,也挺好的。”
江時語幾不可察的擰了擰眉頭,問道:“為什么這么說?”
“有些時候,能真正的將從前不開心的事情都忘掉,能夠放棄前塵開始新的生活,也是一種福氣,只可惜,我總是不如你有福氣的,現在我也想忘掉一些事,一些人,卻怎么也忘不掉。”
“你是說沈千城?”
寧小凡眼里閃過驚訝,卻看到江時語面色淡定,眼神清明,便說道:“想要靠自己的意志力去忘記一個已經深入骨髓的男人有多難,你知道嗎?”
江時語想到之前沈千城曾告訴過她,這個女人不過是他曾經拿來氣她的人而已,如今看來,似乎并非如此。
不過江時語卻仍舊是不動聲色,問道:“你們曾經相愛過嗎?”
寧小凡攪著杯里剩余的液體,看似淡定,指尖卻是微顫的。
“如果我說是呢?”
江時語卻沒有想象中那么大的反應,反而是嫣然笑道:“那也是從前的事了,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沒有哪個女人會不在乎自己男人的過去,除非她不愛他。”寧小凡的神情突然就冷了下來,神情緊張地問道:“你不愛他嗎?”
愛還是不愛?
江時語連自己都沒有辦法回答,又怎么去回答她?
不過,江時語也沒有那么傻,她和沈千城現在已經是未婚夫妻的關系了,她又怎么可能隨便對一個外人說她不愛他呢?
“如果不愛,我怎么可能會答應嫁給他?”
寧小凡頓時覺得絕望,那是一種她從來沒有感覺到過的絕望,就算是當初沈千城不要她的時候,她都沒有這樣絕望過。
江時語時刻觀察著她表情的變化,自然把她臉上的那種悲愴看在了眼底。
“你……還好吧?”
寧小凡苦澀地一笑,然后低下頭來,掩住快要落下來的淚水,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帶著強擠出來的笑容,“我很好,雖然我得不到他,但是能看著他幸福,我也就高興了。”
看著她這個樣子,江時語心中也是澀然。
她以前總是在小說里看到這樣的橋段,說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雖然得不到對方,但是只要看著對方幸福,這個人也就高興了。
江時語一直覺得這樣的橋段太矯情,現在真的有這樣的例子擺在眼前了,怎么可能不訝然?
“你們以前……為什么會分手?”
明明不想問,卻還是忍不住的問了。
江時語不得不承認,事關從前那些她未知的事情,她還是做不到真正的淡定。
只有有探知的機會,她就不會放棄。
寧小凡抬頭看她,眼神有些古怪,帶著幾分閃躲,卻說道:“也許他并不夠愛我吧,也許是因為……他遇到他真正愛的女人。”
她這樣一說,江時語就明白了這話里藏著的意思。
寧小凡說的是假話,江時語卻把它當成了真話。
原來,她竟然插足了別人之間的感情,成了一個連她自己都不屑的第三者。
寧小凡看著失神的江時語,心里涌上了幾分的復的塊感,又繼續添油加醋的說道:“江小姐,你不要多想,我并沒有別的意思,我們已經分開很多年了,這件事誰都不怪,要怪就怪我們沒有緣分。”
江時語再也沒有辦法強裝鎮定,臉色有些發白的點了點頭,說道:“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了。”
寧小凡也沒有攔她,看著她踉踉蹌蹌的出了咖啡廳,嘴角勾起一抹讓人泛寒的笑容來。
江時語出了咖啡廳之后就扶著墻邊往擎天走,只是走到門口,覺得胸口悶得快要喘不過氣來,雙腿也是軟得快要站不住了,扶著門外的石柱站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一些。
只是大樓的保安卻是認得她的,連忙跑過來問道:“沈太太,您沒事吧?”
江時語整了整神色,搖頭道:“我沒事。”
“要不要我送您去樓上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謝謝你。”
保安雖然覺得她臉色不好,但既然她已經這么說了,也就不好再說什么,只得看著她一個人進了大廳,后來反應過來的時候還是小跑的跟了過去,幫忙按了電梯。
這個時候,電梯里空無一人,江時語進去之后又對門外的保安點頭致謝。
看著數字不斷的往上跳,江時語的心也亂成了一團麻。
她不知道一會要怎么去面對沈千城,是要將做什么都沒發生?還是要打破沙鍋的問個清楚?
電梯在頂樓停下來,江時語腳步遲疑的還是邁了出去。
言豫剛好從總裁辦公室出來,正好看到她,眼睛一亮,說道:“沈太太,總裁正在辦公室里等您呢,還是一杯白水嗎?”
江時語點頭,“謝謝。”
江時語敲了敲門,聽到里面傳來熟悉的低沉的聲音,然后才推門進去。
坐在辦公桌后面的沈千城看到江時語的時候眼睛不由得一亮,往下手里的工作,起身就迎了過來。
“怎么才上來?聽司機說早就到了,去哪兒了?”
江時語看著他,強壓下到了嘴邊的話,說道:“在樓下轉了一會兒,你叫我過來做什么?”
沈千城攬著她的腰,低頭深情望著她,聲音帶著幾分讓人心酥的纏綿,說道:“想你了啊,反正你回去也沒有什么事情做,不如來這里陪我。”
他越是這樣,她的心里就越是難受,可那些話卻也不知怎么,說什么都問不出口了。
“我在這里會打擾你工作的。”
“不會,你在這里,我的效率反而會更高,而且你回去我也擔心。”沈千城撫上她的臉,微微的皺眉,問道:“臉色怎么這么不好?昨天明明還好好的。”
江時語輕輕搖頭,轉過臉去,說道:“沒事,可能是有些暈車。”
“暈車?以前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的,怎么會突然暈車?”
“我也不知道,頭有些暈暈的。”
她這樣一說,沈千城也緊張了起來,二話不說的把人打橫抱了起來,走進里面的休息室,將人放在床上,蓋上被子。
“躺一會兒,一會兒喝點水壓一壓。”
江時語眉頭微蹙,輕聲道:“我沒事。”
“臉這么白,還說沒事?”看著她不舒服,沈千城的臉色也十分不好,輕輕的按壓著她的額頭,“要不要找醫生過來看看?”
江時語抓住他的手,說道:“我沒事。”
沈千城低頭在她額頭上輕啄了一口,眼里滿是心疼。
“我真的沒事,睡一會兒就好了,你去工作吧。”
沈千城卻仍是不放心,“我在這里陪你好不好?”
“不要。”江時語揮了揮手,毫不客氣的趕人,“你快出去,看到你,我頭更暈。”
她的樣子讓沈千城住輕笑,“開始嫌棄我了是不是?”
看到她瞪自己,沈千城還是服了軟,“好好好,我出去,你有事就叫我。”
“好。”
江時語眊么可能睡得著?
她現在心里滿滿當當的全都是寧小凡說過的話。
如果寧小凡說的都真的,那么她無疑就是插足在她和沈千城之間的第三者,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她還怎么能安心的和沈千城繼續的在一起?
她什么事情都能妥協,但絕對不允許自己淪為一個小三,絕對不允許自己淪落到這種地步。
可是,不管結果如何,這樣的事情,她總該去找沈千城問個清楚。
只是現在,她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第三者……
江時語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做這樣的事情。
怎么可能呢?
她不知道當初自己有多愛沈千城,否則怎么允許自己做出這種不要臉面的事情來呢?
五年前的事情就像是一層厚重的迷霧,讓她什么都看不清。
不僅看不清從前事情,更連從前的自己也都看不清了。
她開始懷疑從前的自己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了。
難道她從前真的有那么的不堪嗎?
一個失憶,難道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心性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她該怎么去面對過去?她怎么還有能勇氣去面對過去?
江時語猛然坐了起來,喘著粗氣,光著腳的跑了出去,打開門就直接跑到了沈千城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