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有十幾畝地大小的秘閣中,角落里,有一張小書桌,有軟凳,有清茶點心。
盧仚坐在書桌旁,一本一本翻閱代表了大胤武道巔峰的橫煉外功典籍。
大胤武朝,顧名思義,以武立國,太祖立鼎建國時,曾盡收天下武學。
盧仚面前小山一般的橫煉典籍,囊括了禁軍將士普遍修行的《盤亙山根勁》,禁軍中高層將領(lǐng)修煉的晉級版本《不動須彌峰》。
也有羽林軍將士普遍修行的《崩山狻猊勁》,以及羽林軍中高層將領(lǐng)的晉級版本《百劫蠻龍體》。
盧仚細細的翻閱這些功法秘籍,腦海中神魂靈光搖曳,將所有秘籍一個字一個字的記在心中。
人的體質(zhì)不同,適應的功法不同。
同樣修煉《盤亙山根勁》,有些禁軍士兵兩三年就能力達數(shù)千斤,有些禁軍士兵七八年也就只有數(shù)百斤的力量。
盧仚不知道阿虎的體格適合哪一本衡量功法,他準備多記一些,回去讓阿虎挨個嘗試。
更不要說,除了阿虎,還有‘百虎堂’這么多兄弟呢?
反正修成神魂靈光后,盧仚就有了過目不忘之能,記下數(shù)百本功法,也易如反掌。
一個紅袍小太監(jiān)滿臉是笑的跑了過來,一路笑得和小母雞一樣:“唉喲,天陽公,您看看,奴婢找到什么了?嘻,你一定喜歡這寶貝!”
盧仚丟下手中那本《疾風蒼狼體》秘籍,向著這名一臉是笑,明顯是有心逢迎自己的小太監(jiān)望了過去:“哦,小公公可是找到了什么好東西?”
順帶說一句,《疾風蒼狼體》這部功法,是天恩公盧旲麾下蒼狼騎的主修法門。修煉后,最能健壯‘筋’之力,讓修煉者速度暴增,耐力飆升。
小太監(jiān)笑吟吟的湊到盧仚身邊,挑起大拇指,朝著身后指了指:“萊國公府鎮(zhèn)族三武,包括《碣石功》在內(nèi)的原本,您看看,這可一定沒錯的。”
小太監(jiān)身后,幾名身穿青袍,修為都在拓脈境之上的太監(jiān),一個個憋得面皮通紅,齊心合力的用鐵杠子,將一塊石碑緩緩的抬了過來。
《碣石功》?
盧仚猛地站了起來,一步搶出,沖到那些太監(jiān)身邊,雙手輕輕的抓起了這塊石碑,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
紅袍小太監(jiān)看到盧仚如此輕松的拿起了這塊石碑,不由得捂著嘴輕笑驚嘆:“唉喲,天陽公好神威,嘖嘖。”
盧仚可顧不得這些小太監(jiān),他認真的端詳著面前的石碑,腦海中神魂靈光不斷蕩漾。他隱隱感到,自己的一份機緣,或許就在這里了。
萊國公府的《滄海勁》,這是元罡修煉根本法;《驚濤手》,這是戰(zhàn)斗廝殺攻伐法。
而初代萊國公,能夠在戰(zhàn)場上縱橫廝殺,他自然也有一門頂級的橫煉法門《碣石功》。正是依仗著《碣石功》淬煉出的強橫身軀,初代萊國公才能在戰(zhàn)場上不畏刀槍箭矢,立下赫赫武勛。
盧仚學過《滄海勁》,學過《驚濤手》,而且火候都很不錯。
但是《碣石功》么,五代之前,居然在萊國公府內(nèi)失傳了。
據(jù)說,五代前的萊國公,最心愛的兒子修煉《碣石功》,過于急于求成,以至于渾身骨骼、經(jīng)絡(luò)寸斷,成了徹底的廢人。
五代前的萊國公——同樣忍不住苦,沒能將《碣石功》入門的萊國公,怒叱《碣石功》是害人的‘妖術(shù)邪法’,下令家將,將宗祠門前,用石碑篆刻的《碣石功》徹底摧毀。
后面的幾代萊國公,也就沒將這事情放在心上,反正他們也不會辛辛苦苦的去熬煉身體不是?
到了這一代盧昱,他一心一意做個‘儒雅’的讀書人,他估計早就忘記了,自家先祖還曾經(jīng)有這么一部頂級的橫煉功法。
所以,盧仚隱約知道萊國公府有這么一部祖?zhèn)鞯纳窆Γ菬o緣修習。
儲存在秘史監(jiān)內(nèi)的涇陽盧氏鎮(zhèn)族三武,是初代萊國公寄放在秘史監(jiān)內(nèi)的原始版本。這是一塊厚三寸、寬一尺、高有六尺許的黑褐色石板。
這么一塊小小的石板,居然重達三萬多斤,所以才動用了幾個拓脈境的太監(jiān),好容易才將它從秘閣深處《武勛》一部的書架上給扛了過來。
厚重的石板上,有一層一層清晰的水波紋路,好似曾經(jīng)在極深的水濤中,被重重疊疊的水浪無休無止的沖刷過千萬年一般。
若是盯著它看得久了,甚至會感覺到,石碑上的水波紋路,居然好似真的演變成了一片汪洋大海,一道道波濤正鋪天蓋地的撲面襲來,要將世間的一切都攪成粉碎。
在那石碑的表面,有淺淺的一層篆刻。
細細的字跡,密密麻麻數(shù)萬字,正是《滄海勁》、《驚濤手》、《碣石功》三種功法的修煉法門。
石碑上的字體,和當今大胤通用文字略有不同,是一種極古老的文字。
托盧仚在族學一心低調(diào)、用功讀書,萊國公府族學藏書極其豐富,而他又過目不忘的福。
這些古字體,盧仚都認得。
腦海中神魂靈光震蕩,盧仚伸手按在了石板上,他耳邊隱隱響起了波濤聲,石板上,一股浩瀚厚重,重重疊疊、綿綿不絕的恢弘力量綿綿襲來,和盧仚體內(nèi)的滄海勁元罡遙相呼應。
《碣石功》,這是《滄海勁》搭配的橫煉功法。
唯有修煉滄海勁元罡有成,才能以潛勁一重接一重的元罡,重重疊疊打磨自身,淬煉全身筋骨肉皮等等,一如海邊的巨浪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沖刷礁石,最終將那礁石打磨得圓潤如一、堅固無比。
沒有滄海勁,練不成碣石功。
除了碣石功,其他的橫煉功法,也不可能契合滄海勁,發(fā)揮出最大的功效。
盧仚想起了傳說中那位下令砸碎宗祠前祖宗遺澤石碑的前任萊國公:“敗家子,真正是敗家子啊!”
步伐聲中,老太監(jiān)帶著一群小太監(jiān)行了過來。
小太監(jiān)們手上,抱著一些獸骨、石板、獸皮、雕像之類的玩意,上面或者有各色圖紋,或者有密密麻麻的字跡,這些都是儲存在更下方的秘閣中,各種中古、遠古的橫煉秘術(shù)。
“哦,天陽公,這塊石碑,本來就是涇陽盧氏的寶貝。”
老太監(jiān)笑得很燦爛:“我平日閱讀秘檔,大胤立鼎建國,最初數(shù)十年,天下還震蕩不安。初代萊國公擔心這塊寶貝被損壞、遺失,就奏明太祖,將這塊石碑寄存在秘史監(jiān)……這里,可是鎬京城最安全的地方。”
“后來嘛,初代萊國公自己刻了一塊石碑,放在了宗祠門前,以為家族武道傳承,這塊原始石碑啊,就一直放在秘史監(jiān),能有一千多年了。”
盧仚撫摸著石碑,輕聲道:“這塊石碑的質(zhì)地,很古怪。”
老太監(jiān)笑著點頭:“的確古怪,咱家活了這么多年,在秘史監(jiān)也算見多識廣,就沒見過相同的材質(zhì)。不過,也有道理,涇陽盧氏源遠流長,在秘史監(jiān)的記載中,涇陽盧氏的先祖,可追溯到十二代國朝之前。”
“這塊石碑,在涇陽盧氏手中,起碼也傳承了數(shù)萬年了,這可是好物件。”
盧仚笑了笑。
能在追溯到十二代國朝之前的涇陽盧氏,家族歷史可不止短短幾萬年。
這塊石碑,能夠成為涇陽盧氏的傳承之物,呵呵,盧仚無法相信,初代萊國公,居然會將這寶貝‘寄存’在秘史監(jiān),自家宗祠前的傳承之物,居然就是一塊普通石碑。
涇陽盧氏家大業(yè)大,將石碑存放在自家領(lǐng)地,哪里找不到一個又安全又隱秘的所在?
不用說了,初代萊國公將這塊石碑放進秘史監(jiān),這和大胤的開國太祖一定有所牽連。
比如說‘投名狀’啊。
比如說‘質(zhì)押物’啊。
比如說‘小辮子’啊。
要說初代萊國公是心甘情愿將這寶貝放進秘史監(jiān)的,盧仚打死都不信。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盧仚輕聲道:“有勞公公,將其他開國諸公的祖?zhèn)髦铮绻厥繁O(jiān)有的,都帶來讓小子觀賞一二罷?”
“面對先祖遺物,小子心情激蕩,現(xiàn)在就想入定修煉《碣石功》。”
“還請公公行個方便。”
盧仚盤坐在了石碑前。
他體內(nèi)波濤聲大作,體表一層幽藍色元罡光芒冉冉亮起。
老太監(jiān)、小太監(jiān)們急忙向盧仚應了一聲,一個個轉(zhuǎn)身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他們,能理解盧仚的心情。
這畢竟是萊國公府失傳了五代國公,將近三百年的寶貝。
盧仚急于修煉,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至于,盧仚要看其他開國諸公的家族傳承寶物……有點犯忌諱哈,但是盧仚是當今天子的紅人,甚至太后都對他感恩頗深。
這點忌諱也就不算啥了。
更何況,現(xiàn)在的開國諸公的晚輩們,當代的諸位‘公’爺,一個個不習武道,專門附庸風雅的去舞文弄墨……想必,他們也不介意自家的鎮(zhèn)族功法,被盧仚看了去吧?
老太監(jiān)、小太監(jiān)們剛剛離開,盧仚就雙手按在了石碑上。
神魂靈光猶如流水,透過他的手臂,不斷注入石碑之中。
一聲聲震耳欲聾的海濤聲在盧仚的腦海中響起,石碑內(nèi)部,肉眼不可見之地,一點極其黯淡的幽藍色精光瘋狂的吸收著盧仚注入的神魂靈光。
藍光急速亮起,然后頃刻間照亮了整塊石碑。
一道浩瀚、恢弘、渤大、悠遠的意識傳入盧仚的腦海:
‘三仙域·極圣天·太上北溟仙宗·仙道根本法·無量歸墟體’!
體內(nèi)筋骨齊鳴,一聲轟鳴過處,盧仚體內(nèi)滄海勁元罡開始瘋狂的塌陷、壓縮。
與此同時,‘叮’的一聲響,石碑表面一抹水紋亮起,一枚造型古拙的漆黑指環(huán),透過水波飛了出來,端端正正落在了盧仚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