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母目光充滿恨意,“我不是你媽,唯一從現在起跟你們宋家也沒有一點兒關系,你馬上給我滾!”
宋逸看向許父,“爸。”
許父嘆息一聲,沖他擺了下手。
宋逸苦笑一下,走出病房。
許母此刻連同許父也一并怨上了,“你也出去!”
許父嘴唇翕張兩下,“鳳琴,我只是覺得唯一這樣發泄一下會緩解一下她心里的哀傷,如果那樣硬憋著,遲早會憋出病來。”
許母抬手按了按發脹的額角,去打了溫水幫許唯一溫柔的擦著臉。
淚水一滴一滴的落在許唯一的手上,她眼睫顫了顫,可是就是不想睜開眼睛。
心徹底寒了,好像連生活的斗志也一并消失不見了。
許母握著她的手,“唯一,媽知道你心里難受,可是媽看著你這樣,媽也難受啊。”
許唯一眉頭微微蹙緊了些,很想說,媽,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的孩子沒了,是宋逸親手殺了他。
可是話到了喉間,竟是一個音也發不出來。
這一夜,就這樣慢慢過去。
可是對于某一些人而言,這一夜仿佛一個世紀之久。
宋逸蒼老了許多,眼底一片清淤,得到了消息的容修之跟安茜急匆匆的趕來醫院,看到他的時候,兩人均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逸?”容修之有些不確定自己看到的真的是宋逸。
宋逸緩緩抬眸,聲音沙啞的問道:“你們怎么來了?”
安茜抿唇,“我們本來想約你跟唯一出來玩玩的,可是張媽告訴我們說唯一出了事情。”
宋逸重重嘆息一聲,“我很傻吧?”
容修之跟安茜彼此對視一眼,新聞上的事情他們也早就知道,可是誰都沒有想到宋逸竟然會將白可昕帶回宋家老宅。
“你是很傻!”安茜向來性子直,不假思索的就說了出來。
容修之瞪她一眼,“許唯一沒事吧?”
宋逸沒有說話。
安茜冷哼一聲,“怎么可能沒事,孩子沒了,還是被逸哥哥親手殺死的,我要是唯一,我也絕對不會輕易原諒逸哥哥。”
容修之再次瞪了她一眼,“你不說話行不行?”
安茜橫他一眼,“我說的就是事實,明知道白馨就是白可昕,還與她糾纏不休,這次更是離譜,還把人給帶回了老宅,跟引狼入室有什么分別?”
容修之也是真的怒了,出了這樣的事情,許唯一傷心,逸也絕不會比她好受多少,如果有人了解當年逸對白可昕的感情,就一定不會指責他。
因為那就是情不自禁,一種想要保護她的心理讓宋逸不假思索的將白可昕帶去了老宅,也是這種心理,讓宋逸暫時放下了戒備。
很明顯,安茜不能夠了解這種心理,她只是站在一個女人的立場上,覺得宋逸特別的不可理喻。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竟是在病房門口爭吵了起來。
聲音越來越大,護士前來勸說,許父也開了病房的門。
安茜又替許唯一罵了幾句宋逸,憤憤然甩身離開。
容修之與安茜原本是
來安慰宋逸跟許唯一的,卻沒有想到兩人竟然會鬧成這樣,他急匆匆的追上安茜,一把握住安茜的手。
安茜怒目瞪著他,“你放開我,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容修之臉色黑了一層,“我們為什么要爭吵?你難道忘記了我們今天來是干什么的嗎?”
經他提醒,安茜這才想起,她是來看許唯一的,這人還沒有看到,她竟然就這么離開,也太不夠朋友了。
死死瞪了一眼容修之,又回到了病房門口,簡單跟許父了解了一下許唯一的情況,安茜推門而入。
許母守了一夜,異常疲憊,安茜沖許母遞去一個關切的眼神,“伯母,您先去瞇一會兒,我守著唯一就行了。”
許母疲憊的擺了擺手,“我要看著唯一醒來,還要看著唯一把雞湯喝了。”
安茜抿唇,“伯母,您不是才做了支架手術么,不能這么操勞,如果一會兒唯一醒了,我叫你。”
許母手撫過許唯一蒼白如紙的臉,“唯一就是一個命苦的孩子,這一輩子攤上那樣心狠的姐姐!”
安茜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勸說,只是扶起許母,“伯母,我扶著你過去躺一會兒。”
許母站起來的時候,眼前登時一黑,直接栽了下去,幸好安茜扶著她,才沒有栽倒在地上,“伯母!”
站在病房外的三個男人聽到她這一聲喊,匆匆推門闖了進來,許父扶著許母,“鳳琴!”
許母緩緩睜開了眼睛,“文彬,我沒事,就是有些累。”
許唯一迷迷糊糊的只覺得周圍異常嘈雜,依稀聽到爸擔憂的喚著媽-的聲音,她想要醒來,可是又害怕面對這哀傷的一切。
安茜看到許唯一眼睫在顫動,搖著許唯一的手,有些急切的說道:“唯一,伯母暈倒了,你忍心讓伯母為你擔心,為你操勞嗎?”
許唯一的心驀然一揪,媽暈倒了?
心里涌上濃烈的自責,她倏然睜開眼睛,當目光緩緩從三人的臉上移到被許父抱在懷中的許母臉上時,她急忙掀了被子下床,可是身子卻晃了晃。
安茜看到她赤足踩在冰涼的地上,擔憂無比,“唯一,你把鞋穿上,你這樣會受病的。”
許唯一此時根本就聽不進去一句話,她只是異常擔心許母,“媽,我會振作起來,我不會再讓你為我擔心!”
宋逸直接將她抱起,可是在宋逸靠近她的時候,即便孩子現在已經沒有了,她還是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她怔了怔,隨即開始劇烈的嘔吐起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懵住了,如果不是此刻她的小腹已然平坦,所有人都會以為大夫誤診了,這分明就是孕吐現象啊。
安茜沖容修之遞了個眼色,容修之匆匆沖出來病房。
宋逸目光復雜的看著許唯一,然后將她放開。
許母聽到許唯一剛剛的話,嘴角竟是溢出一抹笑意,“唯一,媽和你爸爸會永遠陪在你的身邊,無論你遇到了怎樣的苦難。”
許唯一重重點頭,“媽,我還有你們。”
宋逸的心再次一陣揪痛,她說了她還有爸媽,卻獨獨沒有他。
許母掙扎著
又要起來,許父制止她,“鳳琴,唯一既然能這樣說,就不會再讓咱們操心。”
許母看向許唯一,“唯一,是這樣嗎?”
許唯一虛弱的點了點頭,然后看向安茜,“安茜,幫我盛雞湯。”
安茜欣喜不已,扶著許唯一回到病床上,盛著雞湯,“這就對了,犯不著這樣折磨著自己,還有孩子雖然沒了,可你還年輕,以后還會有的。”
許唯一眼神怔怔的,孩子以后不會再有了,只因為這一生,她用盡了一切愛著宋逸,如果他成為了過去,她或許真的不會再愛了,也愛不動了。
安茜將雞湯遞給她的時候,她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久久都沒有接過雞湯。
安茜輕喚了她幾聲,有些擔憂的看向許家父母。
宋逸試圖接過安茜手里的雞湯,親自喂許唯一喝下,可是當許唯一看到宋逸的時候,她卻眼神淡漠的看向安茜,“安茜,把雞湯遞給我。”
宋逸眼神有些哀傷,“唯一……”
許唯一開始大口大口的喝著雞湯,她必須堅強起來,不能讓疼愛她的爸媽再為她擔憂。
一碗雞湯喝下后,許母有些激動的握住許父的手,“文彬。”
許父懸著的心亦是放下了大半,他看向尷尬的站在病房里的宋逸,對宋逸說道:“小宋,你還是先回去吧,你在這里,只能讓唯一更加傷心。”
宋逸嘴唇翕張了兩下,“爸,我只想陪在唯一的身邊。”
許唯一聞言,只覺得這句話異常可笑,她的視線再度緩緩的移到宋逸的身上,“宋逸,我振作并不是因為原諒,我只是不想讓我爸我媽為我擔心,與你無關。”
宋逸只覺得一顆心似被一只無形的手用力攥握著,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你好好休息。”宋逸心中的萬千話語只化作了這一句。
“不勞你操心。”許唯一說完,直接躺下。
這時,宋逸的手機響起,他看了一眼,愣了愣,“白伯父?”
電話另一端,白父和白母剛剛下飛機,“阿逸,可昕現在在宋家老宅?”
宋逸這才想起昨天他們離開宋家老宅的時候,白可昕應該也是準備離開的。他臉色有些為難,“白伯父,可昕現在不在老宅。”
白父愣了愣,“可是你打來電話說可昕記憶錯亂,這是怎么回事?”
宋逸怕白父擔心,“白伯父,您跟伯母就先等在機場,我讓人去接你們。”
白父心里升起一絲不安,“阿逸,是不是可昕的情況很嚴重?”
宋逸知道電話里說不清楚,他凝眉想了想,“算了,我去機場接你們,一切面談。”
掛斷了電話,宋逸看向許家父母,然后又看了一眼許唯一,見她目光都沒有在他臉上停留多于0.01秒,他重重嘆息一聲,“我晚上再來看你。”
他幾乎以為許唯一定然是不會再開口,可是當他的手握上門把手的時候,許唯一沙啞的聲音卻傳入耳中,“不必了,我不想看到你。”
宋逸腳步一頓,只覺得心口似哽著什么東西,他回眸看她一眼,“不管你怎樣,我該來還是會來,你是我太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