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我們摘下棉花,那奇怪的樂曲聲終于聽不見了。
那奇怪的樂曲聲是怎么來的?
半夜的小山村里,怎么會突然傳來這樣奇怪的聲音?
村子里今晚所散發(fā)出來的詭異,與那個奇怪的樂曲聲到底有沒有聯(lián)系?
我沉默著,沒有作聲。
顏蘇見我臉色凝重,輕輕推了推我:“小七,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剛剛那陣古怪的樂曲聲!你聽出是什么樂器了嗎?”我問顏蘇。
顏蘇搖搖頭,反問我:“你聽出來了?”
我抿著嘴唇,沉聲說道:“個人認為,有些像嗩吶的聲音!”
嗩吶其實就是喇叭,音色明亮,音量大,是一件極具特色的獨奏樂器,在民間歌會或者曲藝表演上,經(jīng)常都會見到嗩吶的身影。
“你怎么知道?你對樂器還很懂行?”顏蘇有些詫異地看著我。
我搖搖頭:“其實我對樂器沒有什么研究,只是我經(jīng)常聽嗩吶的聲音,所以比較熟悉!以前在河口村的時候,但凡喜事喪事都有人吹奏嗩吶,剛剛那陣樂曲聲很古怪……”說到這里,我略微有些沉默。
顏蘇追問道:“到底有何古怪?你想到什么了,趕緊說出來呀!”
我吸了口氣,說出心中所想:“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剛剛那陣樂曲聲很像是……喪樂!”
“喪樂?!”顏蘇驀地一驚:“難道落日村有人過世了?”
我提出質(zhì)疑:“就算有人過世,也不可能整座村子的人都不見了吧?”
顏蘇抿了抿嘴唇:“你說,這古怪的喪樂聲會不會與村民們的失蹤有某種聯(lián)系?”
顏蘇提出的疑惑與我的猜測不謀而合,我點點頭:“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我們胡亂猜測也沒有實質(zhì)性的意義,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依我看,我們不如跟上去看看,也許能夠有所發(fā)現(xiàn)!”
顏蘇點點頭,伸手指著東面山頭:“剛剛喪樂聲像是從東面?zhèn)鬟^來的,那里通往江邊!”
“我們走!”我拉起顏蘇的小手,一路小跑出了院落。
途中的時候,我們經(jīng)過了好幾家院落,發(fā)現(xiàn)屋子里都是黑燈瞎火的,連個鬼影都沒有。
心中的疑惑更甚,隱隱帶著一絲恐慌,落日村的村民都去哪里了?難道真的是集體失蹤了?村子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竟能讓上百號村民集體失蹤呢?
我越想越是心驚,顏烏骨和那赫朵夫婦對我著實不錯,在顏家的這段日子,我也感受到從未有過的父愛和母愛,其實在我的心中,他們就像自己的爸爸
媽媽一樣,所以一想到他們可能出事了,我的心里就發(fā)慌,我只有默默地祈禱老天保佑,保佑他們平安無事。
我和顏蘇循著聲音,一路往村子東面疾馳而去。
我倆心中焦急,都施展出輕靈的身手,在樹林間嗖嗖穿行,一前一后很快就去得遠了。
翻過東面山頭,潮濕的河風迎面吹來,我們聽見滔滔江水奔騰而過的聲音。
前方不遠處的河灘上,依稀出現(xiàn)了一些零星的光亮,可以影影綽綽看見有很多的人,從那些人的衣著裝扮不難看出,他們都是落日村的村民。
我和顏蘇長松了一口氣,心里懸著的石頭終于落了地,剛才簡直是虛驚一場,原來所有村民都跑到河灘上來了。
顏蘇面上一喜,迫不及待地想要沖出樹林。
我突然伸手拉住顏蘇:“等等!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其實很多時候,我的心思還是非常縝密的,因為我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這些村民聚集在河灘上,肯定是準備進行譬如放河燈之類的儀式活動。可是河燈呢?河燈都在各自家里,江面上黑漆漆的一片,連一盞河燈都沒有。那么,這些村民聚集在河灘上是要做什么呢?
顏蘇心中急切,大概還沒想到這個關鍵,回頭問我:“怎么不對勁了?”
我把我的分析講給她聽:“村民們聚集在河灘上,又不放河燈,又不舉行什么祭祀儀式,你不覺得很奇怪嗎?難道他們在這里納涼?”
我這一提醒,顏蘇立即冷靜下來,她皺了皺眉頭:“你說得好像有些道理!”
我點點頭:“我們先觀察觀察情況再說!”
我倆在樹林里潛伏下來,慢慢朝著河灘那邊摸索過去。
趁著夜色的掩護,迅速藏身到一片巖石堆后面。
這里距離那些村民也不遠了,頂多二三十米,能夠讓我們更直觀地看見河灘上的情況。
很快,我們便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地方。
河灘上雖然聚集了上百村民,但是現(xiàn)場竟然是一片死寂,鴉雀無聲,居然沒有一個人說話。而且沒有人坐下或者蹲下,全都保持著直立的姿勢,站得筆直,就像倒插在河灘上的木頭樁子。火光映照在村民們的臉上,一個個面無表情,比僵尸臉還要僵硬。
顏蘇低低驚呼一聲:“小七,這些人……這些人跟你剛才失魂落魄的表情簡直一模一樣!”
“啊?!”我微微一驚,這些村民都是怎么了?為什么他們都像木頭人一樣杵在那里?他們之所以會變成這副模樣,跟古怪的嗩吶聲是否有所聯(lián)系?
河灘上立著幾支火
把,燒得噼啪響。
就在我們驚詫不已的時候,奇怪的嗩吶聲再次響起。
這次近在尺咫,我聽得很清楚,嗩吶聲的調(diào)調(diào)就是他媽的喪樂調(diào)調(diào)。
農(nóng)村里經(jīng)常都會有人離世,我從小聽這種喪樂聽了不下百次,對這種調(diào)調(diào)還是非常熟悉的。
這喪樂聲一起,我和顏蘇的臉色唰地就變了。
這太娘的簡直太詭異了,村民們聚集在河灘上,然后有人吹起了喪樂,這……這到底是要做啥?
我和顏蘇已經(jīng)認定嗩吶聲有古怪了,所以嗩吶聲響起的時候,我們趕緊掏出棉花堵住耳朵。
顏蘇突然撞了撞我,伸手指了指河灘后面的黑暗處。
我瞪大眼睛凝神打望,只見一支喪葬隊伍吹著嗩吶,自黑暗中緩緩走出。
那支喪葬隊伍人數(shù)并不多,約莫十人左右,穿著統(tǒng)一的白色孝服,臂膀上纏著黑紗,頭上戴著黑巾。
前面兩人提著引魂燈,幽幽光亮,“奠”字在風中嘩啦啦響。
中間四人在吹嗩吶,喪樂聲凄厲宛轉(zhuǎn)。
我們雖然耳朵里塞著棉花,但因為距離太近,多少還是能聽見一點聲音。
再后面兩人各自拎著一袋紙錢,一邊走一邊拋灑紙錢。
風一吹,那些紙錢滿天滿地飛舞。
走在最后的兩人各自舉著一根長長的竹竿,竹竿上掛著一串標墳錢,在風中飄來晃去。
喪葬隊伍也不是沒有見過,但是在這死寂的夜里,漆黑的河灘上,突然出現(xiàn)這樣一支喪葬隊伍,將原本就詭秘無比的氣氛推到了一個更加詭秘的高度。
我捏了捏拳頭,發(fā)現(xiàn)掌心在不知覺中已經(jīng)溢滿冷汗。
反正不知道為什么,也許是直覺,我總覺得那支喪葬隊伍怪怪的,不像是普通的喪葬隊伍,總感覺那些家伙一個個陰氣森森。
這個時候,令我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
原本像木樁子一樣站立的村民們,竟然直挺挺地迎著這支喪葬隊伍跪了下去,雙臂高舉過頂,對著喪葬隊神態(tài)虔誠地叩拜起來。每個人都大張著嘴巴,但是沒有一個人發(fā)聲,竟然在進行著無聲的叩拜,我們無比悚然,就像在看一場無聲的恐怖電影。
這支喪葬隊伍是什么來頭?
為什么村民們要對著他們叩拜?
我扭頭看向顏蘇,試著用眼神詢問她。
顏蘇一臉茫然地看著我,搖了搖頭,就連她竟然也不知道這支喪葬隊伍的來歷!
也就是說,在這之前,這支詭異的喪葬隊伍可能從來都沒有在落日村出現(xiàn)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