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甲世紀* 姬甲世紀 163 決戰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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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空聊聊？”寧瀾剛剛拉著粗糙的纜繩落回地面的時候，聽到有人這么說。
他回頭的時候，看到自己面前出現了一張很熟悉的老臉，雖然疲憊，不過眼神當中仍然有著神采。雖然在名義上這家伙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但是事實上現在，外空間戰略指揮部已經被楚茳女王從內部攻陷了，說話不怎么管用的這貨其實也只能算是一個和他一樣苦逼的駕駛員罷了。而且因為某些事情，寧瀾對他印象并不怎么好，強迫自己臉頰上的肌肉抖動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和這個家伙比起來，倒是對站在李宸身后的那個妖精少女更加尊重一些。
諾迪有些好奇的躲在寧瀾身后，看了看那兩個突然出現的人。對于這兩個人她倒是不怎么陌生的，因為被玉坤治療的時候其實她一直都能感受到外界的動靜。
“接下來要聊的是男人之間的事，你們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李宸的聲音很輕，但是帶著一如既往的不容反駁，玉坤只是點了點頭，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諾迪似乎有些不甘心，但是看了看李宸之后，還是咬了咬嘴唇快速跟上了玉坤的腳步。
看著好像在賭氣一般離開的諾迪，李宸突然放棄了那副嚴肅的表情，轉而用力的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臉。無論何時都挺直的脊背看起來也顯得有些佝僂。在這一刻，寧瀾好像看到一座山在自己面前垮了下來。一發不可收拾。
這段時間里，這個家伙遭遇的壓力，太大了吧？寧瀾有些同情的想道，和初次見面的時候那個意氣風發的天朝最年輕少將比起來，寧瀾覺得這家伙這段時間好像老了不止十歲。
“走吧，難不成，你還想站在這里聊軍事機密？我可不想被送上軍事法庭。”萎靡過后，李宸重新將軍帽戴上腦袋。調整了一下方向之后，帶頭走開。寧瀾趕緊跟上。
還是上次那家李宸和寧瀾曾經見過面的拉面館，只不過和上次門可羅雀的慘狀比起來，這家店的經營狀態好了很多的樣子。起碼前臺小妹不再無聊的趴在柜臺上數螞蟻了，大概是因為無土栽培基地的那群硫克不再那么迫切的需要蘋果了，所以帝都的廣大勞動人民們終于能吃上各種新鮮的蔬菜了。
不過考慮到利用率的問題，目前的生產方向還是以高產糧食為主。所以就出現了蛋黃醬拉面和紅豆拉面之類的奇葩產物——后者沒準很好吃？
李宸輕車熟路的在柜臺點了兩大碗拉面之后，示意寧瀾坐到角落的那張桌子邊上去。現在還沒到吃飯的正點，所以廚師的動作很快，兩碗熱氣騰騰的拉面很快就端了上來，
寧瀾聳聳肩膀，然后從一邊的筷筒中取出一雙筷子。在桌子上磕了一下，對齊，然后開始毫無客氣的大快朵頤。雖然他很想吐槽為什么每次露出這種嚴肅的表情的時候都會老是跑到拉面店來，畢竟這本書不叫《○影忍者》這家店也不叫○樂拉面，不過反正現在他也早就餓了。畢竟駕駛機甲可是體力活，既然李宸有事不肯直說。他也樂得先把自己肚子填飽。
“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干的事情，很像是放羊？”李宸突然這么說。這個時候寧瀾已經基本解決了碗里的面條，正在很無聊的用筷子翻找面湯中殘存的花生米，這家拉面店的配料中的花生很香。
聽到李宸終于開口了，他才放下筷子，疑惑的問道：“放羊？”
“不明白？”李宸的目光有些散，不知道是在看什么“把養著的羊趕出去吃草，讓他們長肥，到了最后的時候再給他們來一刀。”
寧瀾沉默。
“所有的人出戰的時候都會面對恰如其分的敵人，讓他可以在戰斗當中快速成長，不覺得很帥氣么？沒有人會注意到如果那些成長速度不夠快的駕駛員都會被無情的獵殺吧？目前為止，我們已經擊敗了數量遠超過己方數倍的機甲，但是連一具完整的尸體都沒能找回來……不管是敵人的，還是我們的。為什么我們沒有無人機，你大概也能猜到一點吧？”
寧瀾繼續沉默，無人機甲當中的骯臟勾當，他寧愿自己永遠都不知道。但是……
“唯一的例外只有你啊，永遠都看不到極限的赤原獵犬大人，但是即便是你，也已經被迫放棄了專用的座駕吧？”不知道為何，李宸的聲音里帶有一絲絲諷刺的意味，但是目標卻不是寧瀾。“他們并不想一次把羊殺掉吃肉，他們要做的事情是慢慢地從羊身上割羊毛，擠羊奶，將最后一縷價值都全部榨干再一次殺掉。”
將碗中的面湯一口氣飲盡，李宸苦笑了一下“雖然上面的大人物只希望繼續這樣子茍延殘喘下去，但是他們怎么可能不明白，這是在鈍刀子割肉，遲早有一天我們會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被人當做沒用的老羊，徹底殺掉！為了防止那一天到來，我已經和其他的老朋友打了招呼……加上你的話，我們就有地球上超過八成的戰力，我們有足夠的機會陰他們一把。他們的戰術思想甚至老套的像是戰國時候的人！”
李宸看著寧瀾，目光灼灼，像是來招攬屬下的梟雄。
“……你……有多少把握？”寧瀾感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的聲音已經完全不像是自己的了。
“三成。”李宸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三成把握可以重創對手，讓他們短時間內沒有機會再進攻地球，地球可以有時間喘息，甚至我們還有一絲可能徹底干掉他們的本部，技術部的人已經拆了很多殘骸了，那群瘋子有足夠的把握！如果能僥幸獲得他們的技術資料的話，反撲回去，將他們徹底消滅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他是個瘋子！看著李宸狂熱的眼神，寧瀾忍不住感到一陣惡寒，雖然他也有了一絲預感，但是卻不敢說出來，他甚至覺得，再將這個想法留在腦海里自己就也要瘋掉了。能夠跟這個瘋子結盟的，也一定都是瘋子吧？寧瀾這么想著，沒有開口。
李宸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有些失望的嘆了一口氣。
“他們的目的，不是地球上的什么東西，是人類本身！雖然不知道他們想要人類的駕駛員做什么，不過，既然已經知道他們的目的，我們的機會就來了！”李宸這么下了結論，將帽子重新戴到頭上，站了起來。“你不去的話，也好，請做好準備吧，這場戰爭也許很快就會結束了，生存，或者死亡。人類的命運掌握在我們的手上。如果我們失敗的話，請繼續守護人類。”
“我好像還沒有拒絕你吧？說這種話，難不成……閣下就是新世界的卡密大人？”寧瀾口中說著莫名其妙的話，不過心里也難免有些心潮澎湃，聲音都變得有些顫抖起來，伸出一只手。“三成……是么？那么，在下這條命就托付給你了啊。”
已經被敵人當做喪家犬一般玩弄的兩名駕駛員，卻在一家普通的拉面店當中謀劃著將所有的敵人一網打盡，在腦子正常的人看來，這簡直就是童話更荒謬的事情，但是他卻不由自主地相信了面前的這個男人的豪言壯語，此時一想到真的有機會將這些殺之不盡的敵人徹底消滅，他的手就有些發抖。至于說失敗之后的代價……他沒有想，也不敢想。
他相信一句話，天塌下來也有個子高的人頂著，無論怎么看，這個充滿了野心的家伙都要比自己高得多吧？
況且，真的到了那種時候的話，大概什么都和他無關了。
“你們……是寧瀾和李宸對吧？”結賬的時候，前臺小妹沒有收他們遞過去的卡，而是有些遲疑的問道，臉頰紅撲撲的，顯得可愛極了。
看到他們沒有否認，她很激動的從柜臺下面取出紙筆，有些期待的問道：“請問可以給我簽個名么？我是你們的崇拜者，你們每一次戰斗我都有看直播，我，我還有全套錄像，你們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我知道。”
這話大概是真的，前臺小妹一口氣說完這么一長串話之后氣都有些喘不上來，但還是死死地盯著這兩個人，興奮不已。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李宸聳聳肩膀，率先接過那小妹手中的水筆，在本子上寫了幾個字，筆畫穩健，如同他這個人一樣，在不熟悉他的人面前，永遠是那么忠厚可靠。但是他之后將本子遞給寧瀾的時候卻被他擋開了。
“對不起，你認錯人了。”寧瀾只是苦笑了一下，戴上軍帽，寬大的帽檐遮住了他半邊的臉龐。然后沒有理會那個女孩失望的眼神，直接離開了。
英雄？沒準吧，如果他們現在做的事情能成功的話，也許，真的會成為全世界的英雄也不一定——或者，將所有的人類一起拖下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