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八）涉險（3）

“我不知道你們是爲什麼而生下我們的？當你們決定要兒女的時候，難道僅僅是爲了我們的成績嗎？爲了你們的虛榮心嗎？爲了滿足你們沒有完成的願望嗎？我知道，其實不是這樣的，在座的每一位叔叔阿姨，都一定愛著自己的女兒，自己的兒子。並不是因爲我們會不會學習，而是因爲——你們是我們的爸爸，媽媽，是我們在這世上最尊重，最敬愛的人。”頓了頓，見自己的演講達到了自己預期的效果，璇璣反而將聲音壓了下去，變得純淨而童稚，“我記得，我爸爸告訴過我，無論我以後變成什麼樣子，無論我以後想幹什麼，想從事什麼行業，變成大律師也好，當一個小職員也好，他都不在乎，因爲，我是他的璇璣，我是他最愛最愛的女兒。就好像，無論我的爸爸是個偉大的人，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他都是我最愛最愛的爸爸。”璇璣的目光靜靜地停在顧延卿的臉上，顧延卿本來還有點惱火，可是，在聽到這一番話中，再多的怒火，都變成了繞指柔，他真的拿璇璣沒辦法，就算她有朝一日，闖了更大的禍，只怕他也不會真的跟她生氣。

坐在顧延卿身邊的錦夜推了推他的胳膊，由衷地感嘆道：“喂，你女兒是一個天生的演講家，如果生在美國，可以競選總統了。”

顧延卿苦笑，“我也是第一次聽她演講。”

這確實是顧延卿第一次聽見璇璣在這麼多人面前演講，可是，她沒有一點怯場，而且，還具備著一位優秀的演講家所具有的一切素質。冷靜，思路清晰，輕而易舉便帶動氣氛。

慷會場裡那麼多人，隨便哪一位，都比璇璣的年紀大，可是，她的這一番話，卻讓孩子們熱淚盈眶，也讓家長們陷入了沉思。

沒有人再想著去追究她的過錯，好像她侵入後臺修改成績，一把燒掉了考卷，反而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似的。

“在即將畢業的這一天，我只想代我所有的同學，向你們說一句話：爸爸，媽媽，謝謝你們，謝謝你們的養育，你們風雨無阻的接送，你們的教導，你們所做的一切。尤其是——爸爸，我愛你。”

走顧延卿莞爾。

璇璣就這樣從容不迫地收了尾，她正要從板凳上爬下來，會堂的角落裡，突然響起了“啪啪”的鼓掌聲，初時只是一兩聲。漸漸的，越來越多的人都拍起掌來，掌聲如海潮，一波高過一波，終於轟動全場。

璇璣的臉上卻並沒有太多驕傲與興奮，她矜持而優雅地笑著，像一位真正的公主，目光卻第一次從顧延卿的身上移開，她看向第一個拍掌的那個人。那個穿著襯衣，站在角落裡，向她微笑的人——那是一個美麗得好像從漫畫裡走出來的少年，俊美得有點不可思議。那是璇璣的大哥哥。希瑞。雷希瑞。

她朝他欠了欠下頜，言外之意，便是：“我已經按照約定，在大庭廣衆之下將罪名認下來了，那麼，現在，我可以見到媽媽了嗎？”

她的意思，雷希瑞自然能看懂，他很欣賞地望著她，手朝門外指了指，然後，轉身，朝門外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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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場還是沉浸在被璇璣帶動起來的煽情豈非裡，孩子們全部撲進家長的懷裡，哭得稀裡糊塗。璇璣終於從臺上走了下來，她先走到顧延卿的面前，非常平靜，甚至有點酷酷地說了一句，“爸爸，我去一趟洗手間。等會一起回去。我今天有一個驚喜，想給爸爸。”

顧延卿摸了摸她的頭頂，有點哭笑不得，“你已經給了我一個很大的驚喜了，璇璣，告訴我，你還有哪些事情，是爸爸不知道的？”

“如果爸爸想知道，璇璣的一切都可以讓爸爸知道。”璇璣笑瞇瞇地回了一句，眉眼彎彎，依舊是可愛純真的模樣。

錦夜有點汗。

出於女人的直覺，她總認爲，這個孩子長大後，大概更像她父親一點，幾乎糅雜了她父母的全部優點：聰明，大膽，堅定，機智……以及，讓人覺得發寒的冷靜。

“你的願望，是希望她當一個平凡的人，安安穩穩地度過一生。不過，她卻生來便是一個領袖人物，非同小可啊。”看著璇璣甩著小小的馬尾辮，跑出了會堂大門，錦夜這樣對顧延卿道。

顧延卿若有所思。

璇璣跑出會堂後，便開始到處搜尋雷希瑞的身影。她在附近找了一圈，終於在學校那片小小的遊樂園裡發現了他的身影。

雷希瑞坐在滑梯上，一隻腳弓著，一隻腳順著滑梯垂下來，他長得很高，修長而身體，也像漫畫勾勒出來的線條，帥氣得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