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晟雖然對凌霄很滿意,甚至于遠遠比堵慕容寒更滿意,但他又不是個出世不深沒心沒肺的愣頭青,自然是不會將這種心情表現出一點的。
慕容寒雖然是個侯爺,身份是不差,對蘇沫的許諾,也是平妻。看起來也是一副真的喜歡自家姑娘的樣子,但蘇晟可不會忘了,他家里畢竟還是有一堆妻妾的。而且,日后定還要娶一個身份高貴的正妻。
而凌霄則不同,僅在尚未娶妻這一點上,就比慕容寒要更適合做女婿。而且凌霄說的明白,是要蘇沫做正妻的,且不論日后他還會不會娶妻納妾,蘇沫也是管家的太太,是不會被誰壓上一頭的。
這其中的差別可就大了,因此有一個如此合適的凌霄在前,現在就算是蘇沫突然喜歡上了慕容寒,他也不會同意了。
不過蘇晟將這份滿意放在心里,對慕容寒一陣的長吁短嘆,怒其不爭,就差拉著他的手哭自己女兒沒這個好命,沒這個福氣,恨不相逢未嫁時了。
慕容寒心中雖然不悅,卻也不好再說什么。
雖然他是個侯爺,但也不能光天化日的強搶民女啊。他總不能跑到翠竹軒去,責問為什么蘇沫跟別的男人拉拉扯扯,為什么不愿意嫁給他吧。雖然慕容寒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卻還是要將自己正人君子的形象演繹的無可挑剔,因此只得按捺下心中的不痛快。反倒是安慰了蘇晟一番。
什么兒孫自有兒孫福,二小姐一看就是有福之人,那男人既然敢站出來。證明還是個有骨氣有擔當的,對二小姐也有情有義。即便是現在條件差些,那也不礙事。俗話說的好,莫欺少年窮,有蘇家的幫襯,只要自己踏實肯干,一定能有番作為。
貼身的小廝站在蘇晟身邊陪客。端茶倒水,聽著慕容寒的話。只覺得嘴角直抽。
想想早上那一箱箱的禮,想想蘇晟送凌霄走時笑的那一臉的褶子,想想凌霄的一派瀟灑風度,他只覺得自家老爺逢場作戲的能耐又強了幾分。明明是滿意成這樣。一點兒缺點也挑不出來的女婿,竟然能這么睜著眼睛說瞎話的胡亂抹黑伊凡。
既然蘇沫的奸夫已經上了門過了明路,慕容寒再多待下去也是無趣,當下隨意安慰了蘇晟幾句,便起身告辭。
蘇晟好言好語的親自一路送到大門口,看著慕容寒的身影消失,這才轉身回府。
說起來,雖然織錦布莊的事件叫他非常的不痛快,但是今天總的來說。心情還是極好的。
畢竟織錦布莊的損失還在他的承受范圍之內,而女兒的婚事,無論如何也是比較重要的。自從蘇辛代替蘇沫嫁給慕容寒之后。他就特別擔心自己的大女兒一時半會兒的嫁不掉,或者,嫁的不如意之類。
這會兒,雖然是從一場鬧劇開始,但他擔心的問題總算是得到了解決,而且是非常圓滿的解決。雖然不知道蘇沫是怎么和凌霄兩人互生情愫的。但是平心而論,這個女婿他極滿意。而且也知道,即便是自己也很難替女兒找到這么一門好親事。
不過蘇晟的好心情很快便被趕回來的孟春破壞了。
送走慕容寒,蘇晟便打算去庫房里挑幾件好東西準備著,下次送給凌霄。今天凌霄第一次來,論理,蘇晟也是應該送點見面禮的。但是因為他來的太突然,別說物質上的準備,就算是精神上的準備蘇晟也沒有一點,因此等到人走了之后,他才想起這一茬來。
不過想來凌霄也不會介意的,蘇晟自覺看人很準,覺得這小伙子絕不是個心胸狹窄的人,因此心情很好的開了自己私庫的門,手里拿著賬冊,一排排的看了過去。
凌霄送來那么些好東西,可見家里條件極好,蘇晟抬頭嫁女兒,自然不用回那么多,但也得送個足夠值錢的寶貝才行,不然拿不出手。
正挑著,門外腳步匆匆,聽著小廝喊了聲孟管家,然后孟春的聲音道:“老爺在房里嗎,我有要緊事情找他。”
孟春可不是毛毛躁躁的新人,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一般的事情都不會被他放在眼里,因此蘇晟一聽他有要緊事,心里一咯噔,便有種不好的預感。
蘇晟放下東西便走了出去,道:“我在這里,什么事?”
“老爺。”孟春快步過來,低聲道:“大事不妙。”
”什么事大事不妙?慌里慌張的。”蘇晟責怪的看了他一眼:“到書房來說。”
說著,蘇晟將庫房門鎖上,領著孟春進了書房。
書房的桌上,還攤著織錦布鋪的賬冊,孟春眼睛掃過,臉色更難看。
當下,不用蘇晟再催,孟春便將今日的消息都說了一遍。于是緊跟著,蘇晟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如果說掌柜和賬房合伙將幾倉庫的布都偷偷的賣了,攜款跑路,這只是個意外。那么今天同時發生的這幾件事情放在一起,就絕對不會是個意外了。
孟春說完,看著蘇晟陰沉的臉色,斟酌道:“老爺,這嵊州城里,一定是有人處心積慮的想要跟我們作對,搶這一塊布莊的生意。但這人是不是和李莊楊福合伙的,現在還不好說,也有可能是店里的消息走漏了,甚至是這兩人在開始計劃賣布的時候便走漏了消息,所以被人聽見了,想要乘虛而入。”
“這種可能性倒也不是沒有。”蘇晟想了想:“如今最要緊的,是先查一查這到底是什么人做的。你派人去嵊州城繁華一些的街道查一查,看看最近有沒有什么要開業的鋪子,如果有,再打聽打聽這鋪子是做什么的,老板是什么人。別說是我們府上的,找個機靈的去打聽,別走漏了風聲。”
“是。是明白。”孟春應了,頓了頓,道:“老爺,這嵊州已經風平浪靜很多年了,蘇家的地位無可動搖,您說,還有什么人可能這么明目張膽的搶生意呢?”
搶生意可不是件動動嘴皮子就行的事情,不但要能力,還要錢。嵊州城雖然是個商人云集的地方,也有不少外地客商在此。可蘇家是嵊州的老字號,人人都知道這是幾代的事業,銅幫鐵底,個個都想和他們合作賺錢。而想從他們手上將生意搶走的,幾乎沒有。
不是沒那個心,而是沒那個膽。
這自然不是說蘇家是天下第一的商家,別的不說,就說京城,比蘇家有錢的商家是絕對有的,但是有什么必要千里迢迢跑來嵊州搶蘇家的生意呢,強龍不壓地頭蛇,那也未必能討到好。
這邊,蘇晟和孟春兩人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翠竹軒里,蘇沫卻同時收到了兩份消息。
一個,是外祖父家派人從京城運來的布匹到了。足足有二十兩大車,二十萬匹布料,從各色綢緞刺繡到尋常麻布棉布,一應俱全,已經到了城門外,不時便能進城,下人快馬來報,詢問入城后卸在何處。
蘇沫叫人帶了去當時買下的酒樓,現在已經改的差不多的布莊后,烏木也風塵仆仆的回來了。
烏木這幾日被蘇沫打發出去辦事了,可見來回趕得很急,雖然不是一臉的疲憊,卻也不見平日的齊整。
烏木進了院子,見了蘇沫,來不及喝口茶歇一下,便急道:“小姐,打聽出來了。”
蘇沫擺了擺手,讓他先別說,卻叫翠楓從房間里拿了兩個盒子過來。
一個大些的長方形,一個小一些的,依稀是個首飾盒的樣子。
烏木疑惑道:“小姐這是?”
“這是我送你的。”蘇沫笑道:“打開看看。”
雖然烏木知道蘇沫的下人很好,特別是親信,比如翠楓翠秀兩個小丫頭,如果看上了什么喜歡的首飾衣服之類,只要不是太夸張的,蘇沫都會滿足她們。自己的就賞給她們,外面的就買了送,從來也不計較。
但自己也沒表示過想要什么東西啊,蘇沫怎么會突然想起來送東西呢?
尚且不知道凌霄已經成了準姑爺,并且大手筆全府送禮的烏木,在覺得一頭霧水,很不明白。
“這是凌公子送你的。”蘇沫好心解釋一句,隨即覺得自己解釋的似乎有歧義,又加了一句:“凌公子給府里送的禮,除了王慧,人人有份。我也幫你挑了兩樣,看看喜歡不喜歡。”
像是要證明蘇沫的話一般,翠秀搖了搖腦袋,笑嘻嘻的給他看頭上的一支簪子。剛拿到手的,她就迫不及待的插了起來,很是覺得美。
雖然不明白為什么凌霄要給全府送禮,不過既然人人都有的,烏木也就釋然了,伸手將盒子打開。
只見大些的木盒里,擺著一把三寸長的匕首,烏木有些意外的伸手拿起來,拔出刀鞘,只見一陣刺目的寒光。
“我想送你金銀珠寶什么的也沒有意思,便替你選了這把匕首。”蘇沫道:“據說這兵器叫承影,削鐵如泥,是把名刀。你貼身帶著,或許什么時候就能派上用場。”
雖然一把名刃也是很值錢,甚至是價值連城的,但烏木還是覺得,凌霄給蘇府送禮就已經很奇怪了,還送把刀,簡直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至于另一個盒子,翠秀干脆伸手幫他打開,里面卻是一副極其精致的黃金鑲五色寶石的項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