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回春堂。”翠秀道:“也不知道蘇家今年真的是流年不利,一件事情接著一件事情都不消停。”
“回春堂怎么了?”蘇沫這兩日腦子里事情想的太多,還真沒來得及想回春堂的事情,也不知道王山全辦得怎么樣了。
“回春堂這回可慘了。”翠秀道:“這都是丁夫人打聽了告訴我們的,說回春堂出了個藥材的事情,本來都已經快平息下去了,可也不知怎么了,突然的,其他好幾個地方也都傳出了藥材有毒的事情,雖然說沒出人命,但現(xiàn)在外面說什么的都有。有說回春堂以次充好,用野草當草藥。有說蘇家財大氣粗得罪了人,被下了毒。”
“那可不是說什么的都有。”蘇沫聽了不由的一笑:“那丁夫人有沒有說,現(xiàn)在回春堂的生意如何?”
“那還能有什么生意呀。”翠楓撇了撇嘴:“藥鋪和別的地方又不同,要是飯店,就算是飯菜味道不好,便宜點肯定也還是有生意的。但這藥鋪,大家去都是救命的,誰敢冒這個險。”
“說的也是。”蘇沫聽著這消息,越發(fā)覺得今晚的月色皎潔,星光明亮。
想了想,道:“我突然想起點事情,要找下丁夫人,翠秀你去說一聲。”
“現(xiàn)在?”翠秀有些覺得不妥:“丁夫人一定已經睡下了,小姐,有什么事情,要么我去說一聲。”
“不是一句兩句可以說清楚的……罷了。我自己去一趟吧。”蘇沫站起了身:“左右這個店鋪子里的下人也都睡了,應該沒什么外人。”
翠秀看著屋子外面漆黑的一片,雖然趕緊提著燈籠跟了上去。但是心里還是不由的想著,該不是自家小姐白天睡多了現(xiàn)在睡不著,所以現(xiàn)在格外有精神,就想找點事兒做做,好叫別人也睡不著吧。
被蘇沫攪得晚上也沒有睡好的,除了有丁夫人,還有劉長純。
劉長純是已經睡下了后。被自家的下人喊醒的,說是香染坊的老板娘得了急病。家中下人來請,請劉大夫千萬要去一趟。
作為一個大夫,半夜出急癥什么的,那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生病又不是能掐著時間來的,不能讓人家夜里就不發(fā)病不是。但是香染坊的老板娘,劉長純還從未見過,因為他出一趟診的費用可不少,香染坊以前的生意,是萬萬支付不起的。當然現(xiàn)在另當別論了。
當下劉長純起身拿了拎了藥箱,上了香染坊來接的轎子,一路急匆匆的趕了過去。
這個時候的街上早已經是空空蕩蕩,即便沒有宵禁尋常也不會有人出門了。劉長純沒過多少時間就到了香染坊的大門口,一個小丫頭候在門口,聽說是大夫來了。就急匆匆往里請。
劉長純一邊跟著后面,一邊想先了解一下情況的道:“你們夫人,患的是什么疾病,表現(xiàn)出什么癥狀?”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啊。”小丫頭似乎并不是房里貼身的:“里面的姐姐說,是突然頭疼的很厲害。”
這說法就跟沒說一樣,頭疼的原因有很多。劉長純見問不出什么也就沒再問,心想還是要診斷一番才行。
雖然說深夜進入一個女子的院子是不妥的。沒見著男主人更加的不妥,但因為劉長純是個大夫,大夫救人不分男女,何況他年紀也大了,又不是那種風度翩翩的年輕男子,沒有什么太需要避忌的。
丫鬟帶劉長純到了房門口,并不敢進門,在門口說了聲:“夫人,劉大夫來了。”
門里亮著燈,聽到聲音后立刻有人來開了門,是個小丫鬟,劉長純看著倒是有些眼熟,但卻一時也沒多想,被她迎進了屋子,又重新關上門。
本來腦子里一直在想著頭疼有哪幾種可能的劉長純,在轉進了內室后,不由得愣住了。
哪里有什么病人,只見蘇沫坐在桌邊,笑吟吟的看著他,那樣子,分明就是正在等她。
“蘇小姐?“劉長純有些愕然,隨即視線在屋子里掃了一圈,別說病人的影子,連疑似丁夫人的影子也沒見著,恍然道:“是你找我?”
“大半夜的擾劉大夫休息了。”蘇沫微微一笑:“請坐,翠楓給劉大夫沏茶。”
“是小姐。”翠楓脆生生的應著,手腳利落的給劉長純沏了茶,還笑道:“小姐說要請劉大夫,我還猜著請不來呢,說劉大夫這幾日晚上都在蘇府里,怎么會在自己家里呢。”
劉長純接了茶,無奈笑了笑:“我是蘇小姐請去的,如今府里連蘇小姐都容不下,難道還能容下我嗎?”
劉長純這個年紀早已經修煉成精了,根本不用人家趕,自己想想便也知道蘇恒會做什么。因此不待他說,便先自動退了出來。雖然他喜歡錢,也喜歡攀上蘇家這也的富豪大家,但他畢竟不是缺錢等著過日子的,錢和面子都要,不至于上趕著求著誰。
而且,劉長純見過的有錢人家太多,有錢人家的子弟也太多,蘇家如今你交給了蘇很,他怎么想,都覺得差不多也就是到此為止了。
劉長純當下收拾了東西回了家,一邊為蘇沫遺憾,唏噓不已了一番,一邊也就休息了。卻沒想到,竟然在這里看見了蘇沫。
“這次的事情,讓劉大夫受累了。”蘇沫道:“劉大夫是嵊州城最負盛名的大夫,不說別的,就醫(yī)術而言,也最讓人放心敬佩。可惜蘇恒不知好歹,哎……”
不待蘇沫說完,劉長純便擺了擺手:“蘇小姐說這話就見外了,別說這事情不算是什么,就算是有什么,那也怪不到你的頭上。老夫我活了一把年紀,難道會這么不分好歹。只是……蘇小姐莫怪老夫多說一句,蘇家的家業(yè)如今交給了蘇恒,日后怕是就艱難了。”
畢竟蘇沫也是蘇家人,劉長純說話還算是客氣,但是蘇沫自己卻一點兒也不客氣:“不是艱難,是時辰無多了。就算蘇家家大業(yè)大他還能熬一陣子,我也會讓他熬不下去的。”
若是有人處心積慮的想弄垮一家生意,這其實不是很困難的事情,更別說如今這個當家的還是個草包。
蘇沫那一點笑意叫劉長純看著都覺得有些心驚,隨即才想起來:“對了,蘇小姐現(xiàn)在找我來,可有什么急事?我聽說,我聽府里的人說,你嫁進了嘉恩候府,這時候怎么會在香染坊中。”
“哦,那是個誤會。”蘇沫不甚在意的道:“我和侯爺也算相識,他知道我和蘇恒不和,怕他對我不利,所以才想將我接出來,只是方法有些過了,我已經和他說清楚了。”
蘇沫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劉長純卻知道,事實絕對不可能這么簡單。
從來沒聽說過蘇沫和慕容寒是朋友不說,也從來沒聽說過幫著朋友是用這種方法的。只是蘇沫不想說,劉長純也就識趣的不再多問。
蘇沫此時千頭萬緒,有無數(shù)的事情要做,但是并不需要一一向劉長純解釋,當下也沒有東拉西扯,直奔主題道:“我今天請劉大夫來,是想問問劉大夫,有沒有想過,不僅僅做一個大夫?”
“不做大夫?”劉長純一愣。隨即笑道:“我做了一輩子大夫,不做大夫,我還能做什么?”
“比如說,藥鋪的老板?”蘇沫道:“劉大夫的醫(yī)術是不用懷疑的,但是我知道劉大夫的兒子醫(yī)術卻是平平,您別誤會,我并沒有貶低令郎的意思,只是無論什么都是一半努力一半天分,他可能在醫(yī)術上沒有什么太大的興趣,這也是無法。”
劉長純聽蘇沫說起兒子,不由得嘆了口氣。子承父業(yè),他兒子自然也是個大夫,還是個名聲也不錯的大夫,但是知子莫若父,劉長純明白自己兒子有幾斤幾兩,現(xiàn)在有他在,業(yè)內都給面子,夸贊無數(shù)。可等百年之后,卻很難撐起這份盛譽。說起來,這也是他賺錢的動力之一。
“不知道令郎不想做大夫,有沒有興趣經商。”蘇沫微微一笑:“我想開一間藥鋪和回春堂分庭抗爭,本錢管理,一切都是我的。但是我需要一個說得上話,在業(yè)內舉足輕重的人出來處理這一切。如果劉大夫愿意,你也許會成為嵊州甚至金晟王朝最大的藥鋪掌柜,你是,自然你兒子也是。”
普通的大夫,一般都會找一家藥鋪掛名坐診,互助互利。但是到了劉長純這樣的地位,卻已經完全不需要了,只要在家里坐著,自然會有人慕名前來。
只是他可以,他兒子卻不可以,怎么為兒子的未來鋪一條路,這一直是他頭疼的問題。可如今,一個比做一個半黑不紅的大夫更誘人的機會放在了面前。抓住了,劉家不但還是個受人尊敬的醫(yī)藥世家,而且,有了滾滾不斷的利潤來源。
劉長純頓時覺得,今晚這一趟,走的真是太值了。也覺得,將家業(yè)交給蘇恒的蘇晟,摔傷的不是胳膊腿,一定是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