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像落葉化泥般不可阻止。
源賴光驅(qū)車從商場離開。
帶著御藥袋茶音穿梭城市之間。
在東山區(qū)嵐山的渡月橋邊緣,六百支散發(fā)著夢幻光芒的燈柱屹立,傾瀉出獨屬于名為友禪之光林的浪漫。
這個時間的京都很完美。
在看不見的地方里。
溫柔夜色與萬千燈火交織輝映。
京都塔映射著光芒,祈園小巷開始結(jié)燈營業(yè),晚風(fēng)干燥卻也輕柔。
柔軟的唇瓣與肌膚貼合。
三秒鐘后干濕分離。
倒是沒有拉出銀絲的機會。
漆黑童孔中倒映的紅潤臉頰迅速撤離,連同著旁邊燈柱五彩斑斕的燈光后退,而目光被映的絢爛又迷迭。
“沒有覺得你虧了吧?”
源賴光笑著抬起手,用指尖拭去側(cè)臉的唇印,沒有表現(xiàn)絲毫的留戀。
距離吻臉留下唇印的時間。
與他用手指擦掉只隔了五秒鐘。
這份動作讓御藥袋茶音再次深吸了口氣,高聳的胸口起伏不定,硬生生憋下自己想直接咬出牙印的沖動。
“我倒覺得我挺值錢的。”
她眼底隱隱有些陰郁的說道。
大概是源賴光的行為,在得到之后就不在乎,刺痛了她的某根神經(jīng)。
讓御藥袋茶音下意識攥起了拳。
“是挺值錢的。”
源賴光雙手抄進兜里,看著迷幻般的光芒,略微有些感慨的說道:
“一個吻就能換來別人幾十年做不到的地步,要是換作我的話真是感覺賺大了,說不定都高興的徹夜難眠。”
這話算是厚顏無恥了,即便他說的話是事實,但有些東西不能拿錢衡量,起碼在她這里用錢是不可能的。
可御藥袋茶音抬眼看著源賴光的側(cè)臉,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什么反駁的言語,畢竟一個初吻能換來別人幾十年的努力,這是很多人無法拒絕的。
因為源賴光長的不算差,甚至有多保留的說,他的長相已經(jīng)超越了大部分人,氣質(zhì)更是有種難言的魅力。
年輕、帥氣、多金。
這三個詞語的組合幾乎很少有女孩能拒絕,更何況源賴光還有其他的優(yōu)點,直白來說,如果有機會嫁給他的話,某種意義上是等于嫁入豪門。
拋去權(quán)勢和財力之外,僅憑那張不錯的臉,就能讓不少女孩倒貼。
再加上他掌握的鮮花與利劍。
毫不夸張的說不知道多少女孩愿意趨之若鶩的奉上自己的清白。
這樣說,自己不虧,是真賺了。
而且還是大賺特賺!
“...源君...”
御藥袋茶音忽然出聲。
“怎么了?”
源賴光側(cè)眼望去。
她緘默了片刻,然后對上了那雙漆黑的童孔:“為什么我這么值錢?”
“因為你比較特別。”
源賴光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
“難道是因為我還算有點尊嚴(yán),和你招手即來的女生不同,沒讓你輕易得到,所以就愿意付出更多代價嗎?”
御藥袋茶音低垂著眼眸說道。
實際上沒有人比她更懂得在男女之情方面不到更想要的道理。
就像是去翻一座山,在沒有看到山后的風(fēng)景時,仿佛那里就是最完美的地方,誰也阻止不了探索的腳步。
即便有人反復(fù)說山后荒蕪。
可這種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心里就是驅(qū)動力,在真正看到山背后時,才會知道原來本來待的地方就是最好。
“其實我真的挺糟糕的。”
她幽然的聲音傳來。
“在學(xué)校里,我的風(fēng)評很差,其中有部分是真的,有部分是假的,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真的不是個好女孩。”
御藥袋茶音沉默了會兒,任由源賴光奇怪的目光望來,只是輕聲道:
“也正如其他人說的那樣糟糕。”
她的聲音里滿滿都是自嘲。
就彷若已經(jīng)失去了珍貴的東西再回頭看,只剩下一地的雞毛,被徹底蹂躪一般的玩弄過后只能自怨自艾。
相對于她突然的怨氣,源賴光這次沒選擇譏諷,反而又打了個比喻。
“鏡子很臟的時候,我們并不會誤認(rèn)為自己的臉很臟,那別人隨口說出糟糕的話,你就非覺得是自己糟糕?”
“...我...”
御藥袋茶音怔了下。
心里不斷翻滾著他說出的話。
昏暗的渡邊橋頭,絢麗的燈光更加美麗,打在源賴光的側(cè)臉上,映襯的他更加神秘,矛盾卻又有吸引力。
而橋下的流水聲,也在耳邊逐漸銷聲匿跡,慢慢的陷入了寂靜。
于是世界的聲音都緩緩消失。
空間都仿佛被凝結(jié),只有源賴光站在橋邊,半邊身體被彩色的光芒映照,倒映在童孔中成了靜止的畫。
這種感覺很奇妙。
御藥袋茶音從來不相信合拍。
或者說不相信理解。
因為她自己,就經(jīng)常站在理解的角度,去和其他男性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以此來作為勾住魂魄的手段。
可無論哪次聽源賴光說話。
她都覺得很有道理。
特別是涉及到自己的心底時。
每次都能精準(zhǔn)的擊中靶心。
她倦怠的眼睛閃過色彩,仿佛在黑暗中被指引了方向,可張了張嘴才準(zhǔn)備說話,源賴光的聲音再次傳來。
“當(dāng)然我這句話可沒代指你。”
源賴光扭過頭來笑著說道。
御藥袋茶音微張的唇瓣僵住。
凝結(jié)的空間被剎那打破,風(fēng)聲流水聲灌入耳中,世界的色彩也回歸。
御藥袋茶音深呼了口氣,強壓下心中的煩悶感,捋了下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輕聲道:“那您還是認(rèn)為我很糟糕。”
“難道不是嗎?”
“大概是吧。”
“所以要一直糟糕下去,先不管別人的議論,哪怕自己也很討厭這樣?”
“可溺水的人往往沒有繩索。”
“既然是沉淪黑暗的人,要想得到光靠的是自己,你愿意掙扎便去努力抓住,不愿意就在深淵墜落至死吧。”
源賴光的聲音從詢問到冰冷只用了七秒,就像是嚴(yán)苛的名師一般,指引方向后最瞧不起扶不上墻的爛泥。
有那么一瞬間。
御藥袋茶音竟有些無地自容。
為自己的過往而后悔。
可她看見在橋邊蹲下向昏暗流水中探去手掌的源賴光時,又想起了這個男人以交易之名對自己做的事情。
一邊夸著自己。
一邊又摧毀著自己。
無論他多么成熟知理,總歸還是在玩弄自己,這是不可否認(rèn)的事實。
想到這里的御藥袋茶音決定并不遵從內(nèi)心去跟他再深入交流,只是緊緊抿著口紅稍有些溢邊的唇瓣出聲。
“這句話我聽著好耳熟。”
“在修學(xué)院我好像說過類似的話。”
源賴光背對著她頓了下聲音。
御藥袋茶音深深看了他一眼,又在旁提醒道:“在清水寺您也說了。”
“那我三觀的發(fā)揮還是挺穩(wěn)定的。”
源賴光呵呵笑了下,將手掌從昏暗的流水中抽出,順勢甩了甩手上的水漬,又從兜里掏出紙巾擦拭了下。
“不,我想說的是,您真自戀。”
御藥袋茶音雙手放在小腹前,職業(yè)短裙包裹著渾圓的臀部,身材更顯玲瓏,燈光將腿上的黑絲映的溫潤。
不得不說,她高挑纖細(xì),但又不能說瘦,是完美的身材比例,加上挽在腦后的黑發(fā),職場女性氣質(zhì)更濃。
在清麗的氣質(zhì)中,又平添了幾分知性的美麗,只是薄唇說出的話,卻是有點冷漠,甚至還能說有點厭惡。
“因為我又提到了光嗎?”
源賴光在橋邊微瞇起了眼睛。
友禪之光林落幕了。
六百支絢麗的燈光也熄滅。
源賴光在確定索要定金后,開車帶著御藥袋茶音來這里實現(xiàn),其實更多的是想看看這遠(yuǎn)近聞名的景色。
不過現(xiàn)在時間好像很晚了。
所以燈光也自動熄了。
周圍不遠(yuǎn)處的行人竊竊私語,也都各自在昏暗中交談著,基本上才半分鐘就走了一大半,沒有絲毫猶豫。
這種昏暗的環(huán)境有些壓抑。
源賴光選擇掏出車鑰匙。
“滴滴——”
流線式的黃色燈光閃過。
隨之而來的是矩陣式激光大燈自動打開,正好對準(zhǔn)他們的方向,瞬間渡邊橋的周圍就如同進入到了白晝。
柔和的燈光映射的極遠(yuǎn)。
甚至都照到了橋下淺河的對岸。
不愧是喚作燈廠造的車。
相比于此刻內(nèi)心充斥著成就感的源賴光,御藥袋茶音因為強光瞇起了眼睛,但仍然有些不服輸?shù)某雎暤馈?
“沒錯,您說的好像,您就是光。”
這句話的語氣有著諷刺的意味。
而且還不加以掩飾。
就好像明明是個壞人,卻說自己做的壞事是好事,貌似在拯救世界一樣,但卻是他的出現(xiàn)才帶來了厄運。
只是源賴光并沒有被他影響。
并且沉默片刻后還反問道:
“難道我不是嗎?對于某些人來說我就是光,而且大概也無法被替代。”
源賴光忽然想起了咲初小藤。
那個泛著土氣的小女生。
雖然說是從知恩圖報演變成了圖自己身子,但自己身邊的好女孩,唯一有可能長久不倒的旗幟也只有她。
誰規(guī)定男生不能沒安全感了!?
就像聰明的男性,哪怕在外花天酒地,但面對賢惠的妻子,也永遠(yuǎn)不會拋棄,因為知道這是桿不倒的旗。
咲初小藤把他當(dāng)作了光。
他是能感覺到的。
但成為光也需要付出代價。
那就是沉甸甸的責(zé)任。
之前源賴光的確有猶豫。
但現(xiàn)在好像感覺也無可厚非...
嗯,說實話,稍微有點想見她。
“可對于我您才是黑暗。”
御藥袋茶音臉上浮現(xiàn)出厭惡,哪怕她知道可能會熱源賴光不高興,但還是很罕見的沒有按捺住負(fù)面情緒:
“確實是給了我機會,讓我用某些東西換了前途,但這次的交易,絕對不是正常的吧,您恐怕也沒安好心。”
她的情緒很少泄露出來。
到現(xiàn)在忍不住了。
也是真被欺負(fù)的狠了。
然而在她說出這些話后,并沒有聽到想象中男人反諷的言語,在短時間內(nèi)回應(yīng)她的反而只是一片緘默。
御藥袋茶音忍不住又抬起頭。
微紅的唇瓣微微蠕動了下。
看向半邊身子朝向自己的青年。
而源賴光幾秒后才回過神,站在原地緘默片刻,望向她笑了下說道:
“那你就努力掙脫我這個泥潭吧。”
“其實也沒關(guān)系,三個月的隱形女友而已,還有兩個半月多就結(jié)束了。”
“很快你就可以如愿以償?shù)碾x開。”
他的聲音里沒有勉強,也沒有諷刺和奚落,仿佛在說一件看破的事。
就像年歲已經(jīng)活到了知天命的老人,明白人終究還是住進盒子里,好像對于世界的絢麗多彩都失去興趣。
不知道為什么。
在看見源賴光那勉強的笑容后。
她驀然間又有些后悔。
覺得自己說話好像有些過分。
甚至有種想為剛才的失禮而道歉的沖動,可話真的到了嘴邊時,身體彷若不聽自己指揮的說了另一番話。
“時間的確過的很快。”御藥袋茶音面無表情:“我無比期待那一天到來。”
源賴光這次依舊沒有諷刺她。
只是復(fù)述了之前說過的話。
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心不在焉。
“希望這三個月里你正常生活,也不要做令我感覺你出格的事,否則也提前終止交易的同時我也會報復(fù)你。”
“最好還是不要惹出事端,人的熱度都是三分鐘,我不會對你太過分。”
“我暫時還不想給你留下傷痕,人最大的煩惱就是記性太好,如果因為你自己的事而受傷可不怪我,畢竟有些事,錯過了就真的沒辦法回頭了。”
御藥袋茶音默默的聽完了他說的話,心里忽然有點酸楚涌來,但清麗的臉上依舊平靜:“您好像有點不舍?”
她停頓了下聲音,又繼續(xù)問道:
“或者說過了三個月還想留下我?”
“我并沒有這個意思。”
源賴光搖了搖頭,打消了御藥袋茶音的疑慮,重復(fù)著自己的原則:
“向來我都是公平交易,也許那時你想留下,但我卻不想跟你續(xù)約了。”
“這點就請您放心吧。”
御藥袋茶音盯著他的眼睛,目光中充斥著決絕,然后便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是絕對不會留戀這段時間的。”
源賴光一時間沉默無言。
而御藥袋茶音同樣在原地緘默。
指尖深深嵌入了掌心。
疼痛感從神經(jīng)末梢不斷傳來。
一遍又一遍的讓她清醒。
可這樣的行為對她似乎也沒什么用,大概腦海里仿佛有個聲音,如同誘人墮落的魔音般纏繞在她的心頭。
因為她好像...
說完又有點后悔了。
【貪婪之罪(中等):貪婪源于希望占有比所需更多的東西】
【暴怒之罪(中等):暴怒源于對他人過分歧視警戒與傷害】
【附釋:源于四方清芽的對你以財力羞辱她的憤怒與不恥,以及妄圖得到利益卻空手而歸的憤慨不滿,讓她對你產(chǎn)生了較強的貪婪之意】
【附釋:源于御藥袋茶音對你以神谷愛子要挾的暴怒與憤滿,以及用勢壓人不擇手段達成目標(biāo)的委屈,讓她對你產(chǎn)生了較強的暴怒之意】
【注釋:可進行一次貪婪之罪中等輪盤獎勵區(qū)抽獎】
【注釋:可進行一次暴怒之罪中等輪盤獎勵區(qū)抽獎】
【輪盤轉(zhuǎn)動已結(jié)束,請查獲相應(yīng)獎勵】
【恭喜您獲得獎勵:流動性資產(chǎn)翻十倍】
【恭喜您獲得物品:波音AH—46阿帕奇武裝直升機】
【獎勵已發(fā)送完畢】
神秘古樸的輪盤消弭于眼簾。
模擬器的提示框也消失。
源賴光目光從平靜轉(zhuǎn)為了深邃。
“都以為我很喜歡壞女孩。”
“是個不折不扣的惡人。”
“可又有誰能知道我的苦衷?”
他幽幽的嘆了口氣。
已經(jīng)對模擬器又開出武裝直升機的奇葩獎勵無感,對于剛才執(zhí)意坐晚間巴士走的御藥袋茶音同樣也無感。
只是車燈前的背影逐漸孤寂。
“叮——”
清脆的短信聲響起。
源賴光挑了挑眉。
掏出手機打開了微亮的屏幕。
【三井住友銀行:交易提醒:金額1265974252円時間:9月21日 14:26 賬號:****1578 類型:其他賬戶轉(zhuǎn)入余額:1392571672.52円】
源賴光看見后眼神勐的一亮。
瞬間心情又好起來了。
特別是數(shù)了幾次都沒數(shù)清錢數(shù)。
看來這個冷漠的社會,只有錢還能安慰我了,這樣想想還真是可悲。
源賴光由衷的感謝那位四方學(xué)妹的贊助,她真是個好女孩啊,可惜這樣的低品質(zhì)礦山不適合長期開采。
“呼——”
長呼出了胸腔里的郁氣。
源賴光也收拾好心情。
轉(zhuǎn)身便坐上了旁邊的跑車,導(dǎo)航到北區(qū)的稻生公寓,又拿出手機發(fā)了條信息,這才啟動車子調(diào)轉(zhuǎn)了車頭。
在得到肯定的回復(fù)之后,源賴光勐打方向盤原地漂移,燒焦的味道撲鼻而來,是輪胎摩擦出的白色霧氣。
飯團探書
引擎發(fā)出熟悉的怒吼,吸引著行人的矚目,逐漸消失在街道之中。
車尾的的霓虹燈留下一道光痕。
——————
北區(qū),稻生公寓,街邊。
現(xiàn)在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整。
深夜的街道人影稀少。
即便是拖著疲憊身軀的社畜,也很少有加班到這個世界的,因為到這個點的都直接在會社打地鋪睡了。
這在日本職場也有不少的。
不過大多數(shù)是中年人,或者說剛步入中年,才剛剛結(jié)婚生子的年齡。
因為他們已經(jīng)不是自己生活。
所以也失去了擺爛的資格。
北區(qū)本來就不太繁華。
雖然經(jīng)濟發(fā)展相對于伏見區(qū)肯定要好,可人口卻并沒那么密集,因此京都不夜城的區(qū)域也并沒囊括在內(nèi)。
街邊店鋪的燈牌仍散發(fā)著微光。
但放眼望去看不到多少人影。
只有稀稀疏疏的幾對年輕男女和學(xué)生還在街上,耳邊還傳來附近街道摩托的轟鳴聲,應(yīng)該是京都本地的暴走族,這個時間對于他們才剛開始。
“清水阿婆怎么樣了?”
源賴光抄著兜走在街邊,將視線挪到了旁邊穿著粉色睡裙,陰郁氣質(zhì)明顯比以前減少許多的小女生臉上。
忽然被拋出了個問題。
咲初小藤捏著粉色的裙角,拮據(jù)的瞥了他一眼,然后才小聲的說道:
“奶奶已經(jīng)睡下了。”
“住的還習(xí)慣嗎?最近你有帶她去再次檢查嗎?有什么不適應(yīng)的嗎?”
他接連再次拋出了三個問題。
之前辦出院手續(xù)的時候源賴光去了次,但搬到稻生公寓后卻沒來過一次,作為晚輩這其實是有些失禮的。
但老人雖然眼珠混濁,心卻是不怎么混濁的,同樣特別明白事理。
清水阿婆和心思有些笨拙的咲初小藤不同,她知道自己對于她們的恩情有多重,所以每次見面都會不停感謝自己,說實話其實也挺尷尬的。
畢竟自己的初衷也并不好。
說白了也是從利用小藤出發(fā)。
當(dāng)然幫助是事實,受人恩惠也理所當(dāng)然,只是源賴光不太愿意去受。
因為他每次見到那位老人時,總感覺對方似乎什么都知道,只是憋著不說出來,只祈求她不傷害小女生。
說句不好聽的話。
清水阿婆的心思也挺重的。
這才是極為高明的表現(xiàn)。
因為她看得出來源賴光還算有些底線,再加上明知自家孫女對他特別好,這種要求反而更像在祈求憐憫。
源賴光的確是受用了。
是明知道是坑也得捏著鼻子跳。
這才是真正高明的女性。
不過這也是作為奶奶對孫女的心疼而已,又沒有觸犯他的利益,其實只要是正常的人也都是能夠理解的。
正當(dāng)源賴光思緒放空的時候,小女生的聲音再次傳遞到了他的耳邊。
“后天才去復(fù)檢。”
咲初小藤回應(yīng)了聲,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精致的臉上浮出暗澹的神色,耷拉著腦袋小聲的訴說道:
“倒也沒有什么不適應(yīng),只是奶奶總是說在這里很無聊,但我又沒有時間陪她,說了好幾遍想回老家了...”
她的聲音愈來愈小。
到最后直接細(xì)若蚊聲了。
“年紀(jì)大了總歸對故土有念想。”源賴光摁著她的腦袋有些感慨的說道。
這親昵的動作讓小女生僵了下。
但很快身體又綿軟下來。
一股令她感覺很舒服又難得的滿足感和溫?zé)岣胁粩嗟膹念^頂傳來。
然而正當(dāng)她默默享受的時候。
頭頂?shù)拇笫钟趾鋈婚g的撤走了。
隨之也傳來了源賴光的聲音。
“房子賣給誰了?”
咲初小藤還沉浸在剛才的舒服當(dāng)中,耳邊聽到他的聲音響起后,心間著失落感才剛涌出,但仍然下意識的說道:“街上的鄰居,賣鞋的村上家。”
“賣鞋的村上家么...”
源賴光若有所思的低語了句。
他很快收斂了心思,然后扭頭看向身旁的小女生,笑著輕聲問道:
“到現(xiàn)在我都還沒吃飯,有點想吃牛肉蓋飯,不介意掏點你的錢吧?”
“你還沒吃飯嗎?”
咲初小藤愣愣的看了他一眼,眨了眨迷惑的大眼睛,猶豫了片刻低著頭小聲說道:“...我的就是你的...”
“而且本來也是你給我的。”
她小臉紅撲撲的又添了句。
哪怕細(xì)長的發(fā)絲掩蓋了臉頰。
可耳朵卻紅的晶瑩剔透。
源賴光見狀有些忍俊不禁,也沒有再逗小女生,只是自然的牽起她的手:“那走吧,吉野家,剛好在附近。”
咲初小藤的臉更紅了。
連帶著身體都開始熱了起來。
雪白脖頸都染上了層紅霞。
確定了要請源賴光吃上一頓飯。
兩人朝著附近的吉野家走去。
將近十幾分鐘后的街邊店里,熱騰騰的牛肉蓋飯被端了上來,碗中的牛肉上灑滿了令人食指大動的芝麻。
麥茶也冒著氤氳熱氣。
將附贈的溫泉蛋在桌邊敲開,讓如同水流般的蛋液流淌其中,用快子攪拌一番,呈現(xiàn)出誘人的金黃色澤。
迷人的香味讓他食欲大增。
“你的論文怎么樣了?”
源賴光邊吃邊抬起頭問道。
“已經(jīng)遞交了,老師說還可以,但最近我在復(fù)習(xí)公考,而且已經(jīng)在區(qū)役所報名了,所以精力更多在學(xué)習(xí)上。”
咲初小藤用雙手捧著自己微紅的臉頰,就這么搭在木制桌面上,眼神里泛著滿滿柔和的看著源賴光吃飯。
“只要能正常畢業(yè)就可以了。”
源賴光點了點頭也沒多問,這方面他對小藤還挺放心的,但瞧見她臉上陰郁似乎比往常少了幾分,就連細(xì)長的劉海也掀起來,遲疑了下問道:
“你好像近兩天心情不錯?”
“啊?啊!”
咲初小藤聞言愣了下,用手指撓了撓側(cè)臉,然后猶豫著小聲說道:
“最近我交了個朋友,昨天我們還一起去逛街了,她人真的挺不錯的。”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又連忙補充到:“啊...她...她是個女生...”
“而且我們只是逛街而已,雖然出去了兩三個小時,但晚上我又加時間學(xué)習(xí)了,并沒有因為出去玩就荒廢。”
源賴光看了眼突然緊張的咲初小藤,也知道她為什么這樣,倒也沒太在意,只是出聲寬慰道:
“勞逸結(jié)合就好,有時候放松下也不錯,沒必要非得完成任務(wù)目標(biāo)。”
“可是不學(xué)夠我睡不著...”
咲初小藤悶聲說道。
聽聽,聽聽!
這才是學(xué)習(xí)人該有的態(tài)度!
你真是活該考上!
源賴光緘默了片刻,覺得也不該打擾她的學(xué)習(xí)熱情,想了想也只能說道:“那你自己看著安排時間就好。”
說完這句話他又吃了口飯。
可牛肉卷才剛?cè)肟冢促嚬庋劢堑挠喙鈪s瞥到了咲初小藤的手機,微怔了片刻后有些遲疑的開口問道:
“你的手機壁紙?”
咲初小藤聞言迷茫的抬起頭。
然后又順著源賴光投過來的視線下移,看見了自己沒有熄屏的手機。
然后下一秒。
咲初小藤忽然面色大變。
連忙拿雙手捂住手機。
本來就有些紅潤的小臉更是騰的一下更紅了,接連又使出了自己的低頭大法,慌亂的舌頭一時間都大了。
“我...這...那個!”
說著說著也說不出話來。
整個人就在那里坐立難安。
扭動著身體甚至都想逃跑了。
源賴光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笑著問道:“你從哪里弄來了我的照片?”
在咲初小藤捂住手機之前。
他可是把屏幕給瞧了一清二楚。
咲初小藤手機屏幕的壁紙是自己的側(cè)臉,看樣子似乎是在午后,旁邊還有座很熟悉的石橋和干涸的河床。
干涸的河床?
源賴光忽然就想起來了。
這不是回老家那次嗎?
“我...我...偷拍的...”
咲初小藤臉紅的快要冒出熱氣。
抓住手機的關(guān)節(jié)都隱隱泛白。
但還是顫顫巍巍的給出答桉,哪怕心里已經(jīng)怕的要死,但還是不敢欺騙源賴光,只是耷拉著頭有些緊張。
然后在下一刻。
她卻聽到了源賴光嫌棄的聲音。
“想拍的話你就直接拍,你看這張照片把我拍的,臉好像都有點歪了。”
“啊!對...對不起...”
咲初小藤梗著脖子來回點頭。
她比剛才更緊張了。
因為源賴光說自己把他拍丑了。
就在咲初小藤想繼續(xù)道歉,希冀求得原諒的時候,源賴光笑呵呵的聲音再次傳進了她的耳朵里面:
“說對不起有什么用?我現(xiàn)在給你擺姿勢你拍,盡量把我拍好看一點。”
“對...啊?啊!”
咲初小藤懵懵的抬起了頭。
似乎是因為抬頭的速度太快。
鼻尖還黏著幾縷發(fā)絲。
“你不想要我的照片了?”
源賴光笑著問道。
“...我想...”
咲初小藤下意識的說道。
源賴光點了點頭,然后突然就端坐了起來,過了片刻又覺得有些過于嚴(yán)肅,隨后便擺出了經(jīng)典剪刀手的姿勢,微笑著看向她說道:“那你拍吧。”
咲初小藤暈暈的。
看著平常里嚴(yán)肅的源賴光擺出剪刀手的姿勢,更是不可置信的張了張嘴巴,一時間腦袋都轉(zhuǎn)不過來了。
但她還是茫然的打開了手機。
調(diào)整角度后好好拍了幾張,然后紅著臉保存了好幾份,文件夾里都復(fù)制了兩次,生怕照片在手機里丟了。
搗弄了半小時才弄好。
而源賴光也基本吃完了。
就在他看了眼手機的信息準(zhǔn)備起身時,咲初小藤瞬間有些急了,真是覺得好不容易相處的時間快要沒了。
“你...你...今天...”
她忽然猶猶豫豫的出聲道。
“怎么了?”
源賴光挑了挑眉。
咲初小藤咬了咬下唇,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但還是鼓起了勇氣,紅著臉問道:“你...你今天能留下嗎?”
“清水阿婆不是還在?”
源賴光有些詫異的問道。
他能感受到小女生對他的依賴。
而且那種事,其實也可以了,畢竟源賴光自己也認(rèn)清了自己,同樣也愿意承擔(dān)起這份被自己認(rèn)同的責(zé)任。
只是他記得。
清水阿婆出院后,就直接搬來了稻生公寓,還跟這小女生住在一起。
自己要是留宿的話...
那實在有些太不尊重老人了。
咲初小藤勐地驚醒,差點忘了奶奶還在家里:“嗯?啊!奶奶她也在...”
但很快她臉上的猶豫又?jǐn)咳ァ?
低著頭手指狠狠絞在一起
又抬起頭看向他試探性的問道:
“好像...也...沒關(guān)系的吧?”
“.......”
源賴光張了張嘴,看著面前嬌羞的咲初小藤,最終眼皮狂跳的說道: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