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明月甩開勾月,右手手掌上升起一團紫色火炎,將激射而來的月光光束燃盡。月流風大駭,這紫色的火炎難道是傳說中的鳳凰神火?鳳凰神火據傳有五色,赤紫青黃白,基本上以赤色為主,而未明月手中的火炎卻是純粹的紫色,這是怎么回事?
“你究竟是什么人?”不只月流風困惑不解,月長青也大驚失色,鳳凰神火?
莫瑾軒同樣表情凝重,未明月是鳳凰城少主,那紫色火炎難道真是鳳凰神火不成?
“鳳凰城未明月,”未明月斂眸,他們似乎對他手中的火炎有些了解,“我來此處只為忘天簫?!?
鳳凰城?月流風又是一驚,鳳凰城乃是一個傳說,據說那是鳳凰天女的住所,盡管他們是上古遺族,也不敢貿然去鳳凰城滋事,何況鳳凰城的實際所在還是個謎,難道未明月真是鳳凰城的人么?可是他為何要來找忘天簫?忘天簫早在數年前就被人搶走了。
“忘天簫早已不在我手中。”
未明月沉默,一直看著月流風不說話,良久才問道:“被何人拿走了?”
“一個男人,不過我并不清楚他的身份來歷?!彼拇_不認識那人,而且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這一點讓身為月梁族第一天才的他很是苦惱,如今竟然又遇到另一個少年高手,他心里更是挫敗不已。他并不是認為自己一定會輸給他,而是月梁族素來與世無爭,族規所限,何況鳳凰城有鳳凰天女坐鎮,無人敢犯。
未明月又沉默了許久,尉黎和凌晨都已經死了,那么能來拿忘天簫的男人除了那個人還能有誰?既然他現身了,必然有蹤跡可循,反正他要忘天簫本就是為了尋他。事情已了,留在此處也無裨益,未明月轉身便飛走了。
勾月愣了一下,他怎么丟下她一個人走了?
月流風見未明月走了,也沒有追他的意思,雖然如此反應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但他本身就不是爭強好勝之人,何況族規不許族人好勇斗狠,若非無計可施,他們是不會輕易動手的。
“姑娘,你的未婚夫走了,你為何還不走?”月長青冷著臉說道。他們方才不該沖動,假使真與鳳凰城結為死敵,新月宮麻煩就大了。
勾月噘噘嘴說道:“哼!我本是想與月商雪比比琴藝,沒想到她竟然動用歪門邪道,以人血喂養古琴,她不配使琴!”
“商雪已受重傷,還請姑娘不要再出口傷人!”月流風臉色鐵青,他對此事本就知情,但族里其他人并不知道,所以無論如何,此番過后,商雪都是要受到重罰的。
勾月冷笑,扔給月流風一個玉瓶:“把瓶子里的水給她喝下。”
月流風打開瓶子,煞是不解,瓶子里的水似乎還散發著一股仙氣,但這個少女究竟是安的什么心思?看出月流風的疑惑,勾月滿不在乎地說道:“給她喝下,她的傷很快就會復原。”
雖然無法理解,但月流風還是給月商雪喝下了玉瓶里的水,見狀,勾月便要離開,誰知道月商雪竟突然痛苦地呻吟起來,那聲音撕心裂肺,仿佛有萬蟻噬心,而且她的頭都快要炸裂了。
“商雪,商雪,你怎么樣?”月流風心慌意亂,他后悔了,不該輕易相信一個外人。
“不許走!”月長青見勾月此刻要走,勃然大怒,他本來還想壓下此事以后再處理,就連勾月破壞新月宮少主大婚之事都不計較,沒想到她竟然再施毒手。就算月商雪違背了族規,也由不得外人插手。
勾月回頭,左手已經拉起幾根發絲,右手撥動發絲,發出錚錚琴音,將月長青的攻勢震退,此舉讓在場之人目瞪口呆,這名少女竟然以發絲為琴弦,太匪夷所思了!
月長青更是臉色煞白,以發絲為琴弦的人,他只聽說過一個,那便是中古時期的魔女天音,此女與魔女天音之間難道有什么關聯?怎么今日來攪局的一個兩個來頭都這么大?
“從此以后,不許月商雪再使琴,若被我知道,死路一條!”方才看上去活潑天真的少女此刻發起怒來卻有幾分威壓,教人心底生出畏懼之情。說完,勾月便拂袖而去,她還得去追未明月。
莫瑾軒見到此情此景,很是震驚,難道這少女方才用的是天心琴?關于中古皇朝的傳說他也知道得七七八八了,魔女天音以發絲為琴弦的故事更是讓他震撼不已,沒想到今日又見到一個以發絲為琴弦的少女,而且威力如此之大,就連他都險些受到了波及。倘若她方才用的真是天心琴,她與那個叫少昊的少年又是什么關系?她是未明月的未婚妻,理應認識少昊,莫非她是少昊的妹妹?
月流風的婚禮就這么無疾而終,許多前來觀禮的人死在了魔琴之下,月商雪喝過勾月給的水之后修為盡廢,新月宮一片悲涼。其余的人紛紛離開,莫瑾軒也早早離開,他還有些事亟待處理。
**驚鴻情闕**
“明月哥哥,你現在要去哪里?”勾月追了七天七夜才追上未明月,按理說時間過去這么久,她不容易找到他,奇怪的是她居然像是與他有心靈感應似的,無論他去哪里,她都能找到。
“你我的婚事并不作數?!惫丛乱呀浿v過了她的身份來歷,未明月一清二楚,但他眼下對這樁婚事并不感冒,因為本就不是他的意愿。
“明月哥哥,你可知道娘親為何給我起名勾月?”勾月想起前些天娘親的話,臉色有些發紅,畢竟那也是件害羞的事。
未明月無奈:“你說。”
“娘親說她認定了你這個女婿,叫我一定要千方百計地勾引你,因為你的名字里有個月,所以我的名字就叫勾月。”反正娘親是這么講的,雖然她不是很相信,但如今說起來還是挺有趣的。
未明月咋舌,還真像是水瀟湘能做得出來的事。
“明月哥哥,我知道你要找忘天簫,因為你想知道你和天心琴之間有什么關聯,可是你難道不想知道天心琴如今在何方么?”勾月拉住未明月的衣袖,可憐兮兮地說道。
天心琴?勾月的話瞬間戳中未明月的心窩,難道勾月知道天心琴的下落?她與魔女天音長得一模一樣,難道真是魔女天音的轉世?
“天心琴現在何處?”未明月略顯急切。萬年前天心琴分明已經毀在了那個被笙舞說成他祖母的女人手上,琴弦離去,難道天心琴事實上并沒有毀掉?
勾月不滿地噘噘嘴,未明月竟然只關心天心琴,討厭!
“哼!本姑娘不想告訴你,你說婚約不作數就不作數啦,我,喬依然現在告訴你,我要先退婚!”勾月猛地放開手,冷冷說道。士可殺不可辱,未明月這么嫌棄她,她才不要喜歡他呢!她要先退婚!這樣一來,他肯定會跟她求饒的。也不想想她是誰的寶貝女兒,才貌雙絕、智計無雙,她就不信還搞不定一個小小的未明月了。
狠話放完,勾月就準備離開,卻被未明月拉住了:“你告訴我天心琴在何處?!?
勾月怒火更盛,他留她竟然還是為了天心琴,她才不會告訴他天心琴就在她身上呢!
“天心琴是不是在你手上?”未明月大膽地猜測,其實這也不算大膽,而是合理的推測,勾月與天音有八九分相似,必然與天心琴之間有所牽連,而她又率先提到了天心琴,十有八九天心琴就在她手上。
勾月噘嘴不說話。
未明月皺眉,他倒不是討厭她,只是他一心想尋找真相,他必須弄明白自己和天心琴之間有什么關聯,否則就會坐立不安,惶惶不可終日。
勾月冷著臉問道:“如果我不知道天心琴的下落,你是不是就不理我了?”眼里似乎有淚光閃爍,楚楚可憐。
聞言,未明月一時語塞,勾月年紀小,任性胡鬧不解人情世故他都懂,但不知為何心里卻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情愫,身不由己,情不自禁?!肮丛拢掖罅四阒辽僖蝗f歲,你還小,不懂男女之情。”他心里只有一個想法,不想傷害她。
勾月抓住未明月的前襟,噘著嘴說道:“我還可以長大嘛!你比我大了一萬歲又有什么關系,反正娘親已經準了我們的婚事。只要你喜歡我,我喜歡你就可以了。”
未明月怔住了,恍惚間,他好像聽到了心里有道聲音,叫他一定不能錯過,但若現在答應了,勾月始終年紀小,貌似有些老牛吃嫩草的感覺。
“明月哥哥,你等月兒長大了娶我好不好?”勾月抬頭凝視著未明月,生怕他說一個不字。她對他本來只是淡淡的喜歡,沒想到其實什么大風大浪也沒有經歷,竟然就有一種離不開他的感覺了。她喜歡他在月光下吹簫的溫文爾雅的樣子,也喜歡他用紫色火炎對付月流風的霸氣姿態,喜歡他的溫柔也喜歡他的冷漠。照娘親的話說,她已經對他一見鐘情。
未明月怔了一會兒,低下頭看著勾月的眼睛,鬼使神差地點點頭。
勾月欣喜若狂,踮起腳尖就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然后緊緊抱著他,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
未明月本來稍微回了神,還在納悶兒剛才怎么就不經大腦思考地點了頭,又被勾月一個親吻給弄得七葷八素的,再次不自覺地伸出手環住了勾月的腰。長嘆一聲,他暗自忖道,待勾月長大了,他們便成親罷!當然,在這之前,他必須弄清楚天心琴的事。
“明月哥哥,我喜歡聽你吹簫,不如我們合奏一曲?”在未明月懷里賴了一會兒,勾月主動提出合奏。
未明月心領神會,天心琴果然就在她手上。他笑著取出紫玉簫,輕聲問道:“你要合奏什么曲子?”
“《東籬》如何?”關于皇子軒轅和魔女天音的故事,她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很是同情天音的遭遇,更是不能理解自己為何與天音長得這般相似,而且一出生頭發中就帶了七根琴弦。娘親說那就是天心琴,她一度懷疑自己是天音的轉世,卻沒有任何與天音有關的記憶,而且她一點也不喜歡那個皇子軒轅,雖然本來還想見見他了結此事,但見到未明月之后,她就決定不再管他們之間的事了,無論她是不是天音的轉世,她現在都只喜歡未明月一個。
未明月點點頭,《東籬》此曲,他也聽過許多遍,曲調悠揚,令人舒心,于是當即吹起簫來;而勾月也拈起發絲,撥弄起琴弦,兩人對視,氣氛閑適美好。一曲盡,勾月卻情不自禁地又彈了兩首曲子,一首是魔女天音的斷腸之作,她知道這首曲子的名字,天音為它起名《情結》,這是她終生都沒能解開的情結。倘若見到軒轅,她一定要替她將他痛打一頓出氣,他不只辜負了天音,還辜負了洛神,用娘親的話說他就是個渣男。
未明月也跟著和音,這首曲子記錄了天音的情殤,催人淚下,卻不比另一首曲子讓他更心酸腸斷。果然,勾月奏完《情結》,又彈起了那首不知名的曲子,霎時間兩人的眼眶都有些發紅。
“月兒,你可知道這首曲子的來歷?”未明月怔了許久才出聲問道。
勾月搖搖頭,她只知道魔女天音和皇子軒轅的故事,而后面這首曲子總是在她撫琴之際情不自禁地彈出,任她如何問娘親和姬俊爹爹,他們都不告訴她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許連他們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未明月斂眸,他們都情不自禁地彈出了這首曲子,這首曲子也許正是解開他們與天心琴聯系的關鍵。
“明月哥哥,你的紫玉簫有名字嗎?”勾月看未明月神色有些凝重,笑著問道,她見不得他蹙眉。
“聽風?!蔽疵髟掳炎嫌窈嵾f給勾月,從前他認為這支簫比不上皇子軒轅的忘天簫,如今卻覺得這支簫已經沾染了他的氣息,在漸漸成長進化,就連他的紫色火炎都損傷不了。
“聽風——”勾月癡癡地念著,這是個好名字!而她正在陶醉之中,突然聽到一句呵斥聲,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喬依然!”
“月兒,為何如此緊張?”
勾月藏到未明月身后,小聲說道:“明月哥哥,其實我是偷跑出來的。”要是被大哥抓回去,她就死定了。
未明月也警惕地看向聲源,只看到一道瘦削的身影,個子不是很高,應當也是個少年。想來不會是少昊,假使少昊過了萬載還是當初的模樣,他可就要笑掉大牙了!
“喬默涵,怎么是你?”待到人影走近,勾月在未明月身后偷瞄到了來人的樣貌,頓時放心了許多,她的確是杞人憂天了,大哥終日跟在娘親身邊,就像是娘親的影子一樣,怎么會撇下娘親一個人來尋她呢?來的人既然是離吻,她就不需要提心吊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