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邪兄,我覺得我和這洛神有緣。”看喬康無動於衷,海落寒突然湊到他耳邊說道。
“孽緣?”喬康戲謔道。
“你沒發現我和洛神長得很像嗎?”海落寒自己也嚇了一跳。
“你不會是洛神的轉世的,洛神是女子,傾國傾城,超凡脫俗,豈是你這淫賊可比,更何況她還活著呢!”喬康忍不住又打擊了海落寒一番,然後好像想起了什麼,狠狠地瞪了海落寒幾眼,又看了看手持玉笛翩然而立的洛神,目光在他們二人之間流轉,還真別說,他們兩個確實長得很像。難道淫賊是洛神的後人?不可能。他們是姐弟?不可能。一個是人,一個是魔,怎麼會是姐弟?而且時間上跨越太大了。
“發現了吧?”海落寒一臉得意。
“嗯。洛神八成是你祖宗。”喬康面無表情地說道。
大鵬在一旁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笑道:“海小子,你這輩子沒救了,被瀟湘仙子欺負,現在又被暮邪小子欺負,你沒救了。”
海落寒白了他們幾眼,乾脆不理他們,繼續看戲。
中古。此刻,圍觀之人正爲洛神一曲拍手叫好,突聞樓外一個低沉渾厚富有磁性的聲音由遠及近,“諸位好雅興!”
剎那間酒樓裡出現了一個髮束金冠、一身明黃錦袍的年輕男子,不是軒轅是誰?
“見過皇子。”酒樓中人都認識軒轅,見是他來,便躬身行禮,獨有兩人例外,一是洛神,一是天音。
軒轅禮貌地跟洛神打過招呼之後,走到天音面前,問道:“這首《東籬》我曾聽人彈過,不知姑娘可願爲我再彈一次?我願以簫相和。”
天音看著這近在遲尺的夜夜苦思的俊臉,轉過頭去,答道:“可是我的琴絃斷了,而且我彈琴之時從不要人和。”
“既然如此,我便等下次再與你合奏,但今日就請姑娘爲我彈奏一曲《東籬》,如何?我知道姑娘還有琴。”聽出了天音話中的刁難,軒轅淡然一笑。
天音瞪了他一眼,說道:“那你先過去。”
軒轅淺笑,退至洛神旁邊,天音撫琴的模樣是他這一生見過的最美的場景。
天音左手拂過散落的髮絲,五根手指卻拈起了七根髮絲,右手輕捻,一曲《東籬》自指尖緩緩流瀉而出,在場衆人無一不沉浸在《東籬》所營造的氣氛之下。剎那間,他們彷彿看到了自己這一生最珍愛的東西,看到了他們的夢。
洛神心神微蕩,天音在音樂上的造詣竟然超過了她,尤其是她那以髮絲爲琴絃的風姿,直到許久以後仍然深深刻在她的腦海裡。
天音、軒轅重逢,兩人如同神仙眷侶一般,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然而好景不長,天音是魔王之女的事情泄露出去,人族修者羣起而攻之。老國君駕崩之前,留下遺詔,命皇子軒轅與洛神成親,否則就下令誅殺魔女天音。
多方壓力之下,軒轅決定與洛神成親,然後故事就像喬康以前看到的那樣發展。魔女天音自毀靈識,軒轅追逐天心琴而去,中古覆滅,中古皇朝成爲禁地。
琴聲止,故事終。喬康幾人先後從幻境中醒來,一睜眼就看到撫琴的人已經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喬康見狀,忙上前安慰道:“怎麼了?”
“天音實在是太可憐了。”姚靜抽泣道。
“怎麼說?”
“她是一個沒有心的人,卻愛上了軒轅,結果軒轅卻負了她。”
喬康真是無奈了,這小妮子也太多愁善感了,可是天音是無心之人又該怎麼說?
看完這個故事,淚流滿面的除了姚靜,還有一個人,那便是滄瀾。滄瀾依舊面無表情,但是兩頰上淚痕斑駁。姚靜見狀,乾脆和他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場。
片刻之後,兩人才分開。
喬康氣結,這小妮子竟然當著他的面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要哭在他懷裡哭不就得了。而且這個所謂天心琴的傳說,似乎並不怎麼傳說,他還是沒有弄明白天心琴的來歷。這個故事只是講了天心琴與天音之間的瓜葛,或者說只是講了一段中古時期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糾葛而已。
“瀟湘仙子,我們發現海小子和洛神長得十分相像,你認爲他們是什麼關係?”大鵬幫著海落寒問道。
“我怎麼知道?大概洛神是他的祖宗吧!”姚靜滿不在意地撇撇嘴,然後一本正經地對海落寒說道:“海落寒,你已經看到了,老魔王乃是你魔族中人,身爲量天尺的主人,你有責任管理整個魔族。所以從今以後,老魔王的事由你全權負責。”
“姚靜……”喬康忍不住插話道,她怎麼突然說起如此嚴肅的事情來?
“這是帝嚳讓我轉告給他的,如果老魔王再次興風作浪,海落寒不加制止,或者無法制止,便將他與老魔王對調,將他鎮壓在荒村。”
“你去過荒村?”喬康咋舌,姚靜去過荒村,那麼他和美杜莎的事……
“是啊,我和帝嚳一起去做了點大事,將老魔王重新封印起來了。”
老魔王是被敬天之詔封印的,那麼帝嚳果然是天道之主了。天道之主即是六道之主,帝嚳的身份竟然如此驚人,即便是他成爲人道之主也無法與之匹敵。
“那你剛纔的意思是老魔王將要重見天日了?敬天之詔也不管用了?”
“不是啊,敬天之詔怎麼會不管用,只不過,呃,天機不可泄露,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姚靜欲言又止,然後笑道,“我也歇夠了,我們繼續前進吧!”說完,便走在了前面。
喬康無奈,只好跟上。只聽大鵬小聲說道:“小子,瀟湘仙子究竟是什麼來歷?”
聽到這裡,喬康本想說你們都問了多少遍了,沒想到大鵬竟然是在自言自語,雖然話也的確是對著他說的。
“你身邊有神獸有奇兵,那是因爲你實力膽識過人,如此才吸引得我金翅大鵬神王與你交這個朋友。然而每次看到瀟湘仙子,我卻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她,不是我起了色心,而是那種敬仰似乎是從血脈裡噴薄而出,讓我不由自主。我猜瀟湘仙子一定是上古時期某個重要人物的轉世,否則怎麼會如此令人心馳神往?但老子也是上古時期威名震千古的神獸,如果真有那種驚世駭俗的人讓我從靈魂上歎服,那種人又怎麼可能不在了呢?”
聽著大鵬的喃喃自語,喬康也有些疑惑,見過了中古覆滅,但上古是如何覆滅的呢?八大神獸如此厲害,爲何他們的精血會灑落天地,難道上古時期也有一個曠絕古今之人逝世引起天崩地裂嗎?上古十大奇兵和八大神獸如今仍有傳說,且他已經見識過不少,那麼上古時期是否還有人存活於世?上古十大奇兵的原主人是否還活著?帝嚳,帝嚳是上古時期的人嗎?
姚靜話中又有什麼深意呢?敬天之詔不可破,難道帝嚳要將老魔王放出來?這樣做有什麼好處?他感覺帝嚳似乎在謀劃些什麼,但具體是什麼,他無從考究,若是問姚靜,她大概也不會說。只是在這些問題不弄明白他實在有些難受,以前覺得自己生活在藍天之下,悠然自得;如今只覺得自己活在一雙雙眼之下,走在別人的棋盤上,成爲了別人的棋子。
若這天地間真有如此大的一盤棋局,他不願做棋子,他也要做博弈之人,因爲姚靜和帝嚳明顯是博弈之人,他不能離她太遠。
六道之主大概都是博弈之人,能與六道之主抗衡的會是什麼人呢?是容若?是鹿天越?還是他不知道的另一個禁忌存在?
爲何會想到容若,只因容若實在太過高深莫測,這種感覺有時甚至超過了帝嚳給他的震撼。而鹿天越與崑崙的陰謀,也是不容小覷的。至於其他人,他暫時也想不到。
“靜,既然你知道無情刀與天心琴的傳說,不如也把其他神兵的傳說講給我們聽聽?”喬康追上前面的姚靜,充滿期待地問道。
“啊,其實我什麼都不知道。”姚靜訕訕地笑道。
喬康無奈地搖了搖頭,牽住她的左手,兩人並排走在一起。
又是幾天過去,喬康一行人在十萬大山裡兜兜轉轉不知道走了多少圈了,姚靜已經徹底罷工,拉著滄瀾坐在地上,口中說道:“我不找了,你們找吧。”
喬康蹙眉,無情谷到底在哪裡,這樣找下去真不是辦法呀!
“暮邪小子,我也找不下去了。”大鵬也要罷工了,作爲神鳥,本來可以振翅高飛,瞬息萬里,在這十萬大山裡,卻漸漸地只能步行,何況還是做這種沒有期限的事,真是憋屈死他了。
“我說喬兄,你到底行不行啊。我倒是無所謂,只是擔心我這細胳膊細腿的跟著你愈發憔悴,以後肯定要被美人們嫌棄了。”海落寒也是有些消化不了了。
喬康撇撇嘴,其實他心裡也沒有底,以前他和無情刀之間還有一些感應,但現在他完全感應不到無情刀的存在,這樣下去,怎麼可能找得到無情刀?
姚靜看到大家都想罷工了,笑得一臉稀爛,“既然我們都不想找了,不如我們就不找了吧?”
“不行!”
“不行!”
海落寒和大鵬異口同聲,且擲地有聲,斬釘截鐵地拒絕了姚靜的提議。
“爲什麼?反正他也找不到了。”姚靜有些委屈,她說的是實話。
“小子,我問你,你以前都是如何召喚無情刀的?”大鵬沒了體力,也只能耗點腦力了。
“每次都是在我極端憤怒,想要將敵人殺個乾淨的時候。”喬康如是答道。
“那你沒戲了,現在你在溫柔鄉里,還是等哪天你再想殺人的時候,再試著召喚無情刀吧。”大鵬癟嘴,這羣人傻呀,早早地讓喬康召喚無情刀不就成了嗎?還非得這樣苦苦尋找,真是傻得無可救藥。只是在他罵人的時候,忘了他也是做過和他們一樣的事的。
“嗯。”姚靜滿意地點點頭,又調皮地笑道:“其實我一開始就想告訴你們了。”
姚靜的笑容依舊天真燦爛,在海落寒和大鵬眼裡卻十分欠揍。
“你爲什麼不早說?”一魔一鵬再次異口同聲。
“因爲好玩兒。”姚靜如是答。
“好玩兒?可是最累的不是你嗎?”喬康寵溺地摸摸她的頭,不能理解這小妮子的思維方式。
“因爲我累得走不動的時候就可以讓你揹我。”姚靜望著喬康深邃的眼睛,笑道。
喬康怔然失神,這句話是這些天來他聽姚靜說過的最讓他開心滿意的話,喬康不由自主地就要吻上眼前那一張一合誘人的紅脣,卻被海落寒打斷。
“那你的意思是喬兄暫時拿不到無情刀了?那我們還留在這十萬大山裡做什麼?”海落寒已經沒了好脾氣與風度。
“我說過,十萬大山是生命禁區,進來容易出去難。要不你現在就走出去?”
姚靜此話將海落寒好不容易升起的氣勢澆熄,一下子如泄了氣的皮球,頹喪不已。他這一路上總感覺這裡是個迷宮,他料想這裡必然是有什麼陣法,然而即便是以他的實力也看不穿這個陣法奧妙所在,這樣下去,他能出的去纔怪。
“那仙子你總該知道應該怎麼出去吧。”大鵬一臉討好地奉承道。
“這裡有兩個人知道怎麼出去。”姚靜淡定地說道。
“兩個人?”大鵬眼神一凜,瞪向喬康,卻見喬康擺手。
喬康無語,他怎麼會知道出去的路,他之前可是在這裡迷路了好些次。
大鵬於是看向了一旁默不作聲、安安靜靜、彷彿遺世而獨立的滄瀾,猛吸一口氣,又回過頭來,繼續討好姚靜。滄瀾是她的人,一切都聽她的。所以這裡她最大。
“想跟著我們出去,以後就要做我的跟班,叫我老大。”姚靜得意地說道。
“好好好,老大老大。”大鵬一臉諂媚,皮糙肉厚,完全不覺得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滑稽。
“羞羞臉,老痞子你真是丟我們神獸的臉!”和小木在一起玩兒得歡的小喬見狀,不禁嘲笑道。小木也在一旁揮舞著小爪子,拍手叫好。
老痞子卻是一點也不在意,“無論是做人還是做神獸,臉皮厚纔是王道。海小子,你趕快叫老大,我可不想失去你這樣一個色中摯友啊!”
海落寒白了他一眼,臉上突然綻放出迷人的笑容,“老大,你就帶我們出去吧。”
喬康無語,前一秒他還以爲海落寒會有一點節操,好歹會撐個幾分鐘,沒想到一秒鐘不到,他就求饒了。
姚靜滿意地笑了笑,回過頭看喬康,喬康頭大,這小妮子該不會讓他也叫她老大吧?打死他他也不叫。
“靜,我……”我就算了吧。
孰知,姚靜看他憋得一臉通紅,突然捧腹大笑,待氣息平穩下來,正色道:“這下,我們是真要踏上尋寶之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