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志禎的大軍在進(jìn)入軍營之后,立即將整個營地團(tuán)團(tuán)地圍住。
現(xiàn)在李致的整個大營已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在主帳附近兩派士兵對壘,正殺得如火如涂。
李致手中持刀一路砍殺過來,此刻的李致早已殺紅了眼,他逢人便殺,見人便砍,根本不管變成他刀下亡魂的那些人是否是背叛他的人。
蔡陪受了李致的感染,也是一刀一命,左右開弓,將他周圍的士兵砍殺于他的腳下。
李致雙眼沖血,整個人看上去已如嗜血的魔頭一般,極度的瘋狂。
橫亙于自己身側(cè)的刀仍在不停地往下滴著血,經(jīng)過火堆的時候,濃稠的血“糍”的一聲滴入火堆之中,升騰起一陣陣白色的煙霧,那煙霧不一會兒就化成了血色,忽忽地向空中飄散開去,整個血腥味頓時沖刺著人的鼻膜。
見慣了鮮血的李致根本沒有被這種人血的氣味所嗆到,相反的,他反而顯得更加興奮。
他猛地舉起刀來,一位匆匆趕來擋在他面前的士兵被他的一刀瞬間割破了喉嚨,鮮血如噴泉一般突然噴射而出,直向他的臉飛濺而去,噴了他滿滿的一臉血。
濺滿了鮮血的臉,再加上李致原本臉上那條觸目驚心的刀疤,此刻顯得更加恐怖,如同地獄里剛剛爬上來的惡魔一般。
看到軟軟地倒在他腳下的尸體,他發(fā)出如狂魔一般的笑來,那笑聲極度的滲人,如同來自于地獄的召喚一樣。
蔡陪亦被他嚇得不輕,那個剛被他砍殺的士兵是他的親信,根本不是什么叛軍,可此刻的李致已經(jīng)瘋了,蔡陪自然不敢去阻止他。李致的武功遠(yuǎn)在自己之上,若是他去阻止,極有可能讓自己也被成了李致刀下的亡魂。
突然他停了下來,并不是因為他覺察到了自己行為的不妥,而是在他的右前方,他看到了那個“背叛”他的人,他認(rèn)得那張臉,在晉軍侯府的時候,他看過那張貪婪而堆滿笑容的臉,甚至從晉麒手中接過銀票時那幅阿諛奉承的模樣像極了時時圍繞在晉麒身邊的其他大臣。可此刻“那張臉”卻與他所認(rèn)識的根本不一樣,仿佛在眼前的這個人身上,這樣的一個人,根本不可能與晉麒等人為伍,因為那人現(xiàn)在周身充滿陽鋼之氣,一身正氣凜然,又豈是原來的那個云龍海可比的。
這,根本不會是同一個人!
他晃了晃頭,臉上的鮮血也隨著他不斷搖擺的頭而往四周飛散開去。
蔡陪大吼道:“李兄,罪魁禍?zhǔn)自讫埡>驮谀抢铮瑸楹尾粴ⅲ ?
謝鋼遠(yuǎn)聽到蔡陪的吼聲,回過身來,同樣在他的眼中,也布滿了殺氣,可那股子殺氣比起李致來卻多了一分冷靜和正氣,而不是一種嗜血狂魔的殺氣,那是一種要替死去的同胞兄弟報仇,伸張正氣的殺氣。
李致大吼一聲,舉起刀立即向謝鋼遠(yuǎn)砍去。
李致早些時候不知何因受了傷,此刻用盡全身力氣,軍醫(yī)在他腰間綁著的綁帶已經(jīng)崩開,不知是他自己的血還是那些被他殺死的人的血,已將白色的綁帶染成了血紅色。
謝鋼遠(yuǎn)提刀去擋,但顯然他并不是李致的對手,李致那用盡全身力氣的一刀直接將他震得往后連連倒退了數(shù)步,借著手中的刀方站穩(wěn)了腳。
他晃了晃后立即舉刀擋在自己的面前,李致長得五大三粗,足有其他漢子兩個之大,如此,他的力氣才會如此驚人,而謝鋼遠(yuǎn)雖算不上瘦弱,甚至可以說是精壯型的,但在李致面前,個頭上卻矮了幾分。
李致大吼一聲道:“你不是云龍海,我與云龍海過過手,他的武功遠(yuǎn)在你之上,快說你到底是誰!”
雖面對著比自己強(qiáng)壯了許多的李致,但謝鋼遠(yuǎn)卻并沒有膽怯,而是舉刀上前冷哼道:“像云龍海這等奸賊小人,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上!”說完便揭去了覆于臉上的面具,露出他真正的面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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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致拖著血刀一步一步地靠近謝鋼遠(yuǎn),然謝鋼遠(yuǎn)卻并未退卻,直直地站在那里,看著比自己壯上許 多亦高上許多的李致朝自己走來。
看到他腰間帶血的綁帶,謝鋼遠(yuǎn)有意要激起李致的憤怒,因為謝鋼遠(yuǎn)明白,只有將李致徹底激怒了,李致才會失去理智,他才會更好的操控住李致,文清王殿下也才能率領(lǐng)大軍盡早將整個叛軍大營控制住。
謝鋼遠(yuǎn)突然暴發(fā)出如山洪一般的大笑,可那笑里卻帶著幾滴淚水,只是李致看不到罷了,他指著李致的腰間道:“李致,溫柔鄉(xiāng),英雄冢,你可還滿意么?”
臉上本已布滿鮮血,此刻他的臉色更比豬肝更暗紅,“那個女人,是你安排的!”
“是你的卑鄙和無恥讓世人唾恨,明竹她一家父母兄弟全死于你手中,為報仇,她甘愿犧牲自己的一切,又怎會獨身一人茍活于世!”
李致根本不記得自己殺了多少人,更不知道今日傍晚那個主動邀請他入房的女子是誰,只知道那個女子長得極美,有柳葉一般的彎眉,有如珍珠一般的白皙皮膚,如有瀑布一般的黑絲,更有一雙能攝人魂魄一般的雙眼,“不服我者,只有死路一條,我管他是明竹還是暗竹。”
“可你知,明竹是什么人嗎?”
“她是誰關(guān)老子何事,老子只要風(fēng)流快活了就足夠了,可是她娘的,她竟然趁著給老子脫衣服的當(dāng)口,她就一刀刺了過來。呵,老子縱橫沙場幾千里,怎會是她一介女子所能殺得了的!”
“她為報血海深仇,甘愿犧牲自己的一切,可你卻殺了她,把她也殺了!”憤怒的淚水在謝鋼遠(yuǎn)的眼圈里打著轉(zhuǎn),縱然要他現(xiàn)在就去死,他也絕不會落下一滴淚來,可那樣的一個女子卻死在了李致手上。
其實,那個叫明竹的女子也只是昨日他才認(rèn)識的。
是跟著自己的兩千個兄弟中的名叫小可的人,帶他來見了這位女子。
昨日方見那女子的時候,她臉上有若大的一塊“斑”,身上的衣服更是骯臟不堪,他想不明白這樣的一個女子找他會有何事。
女子慢慢地拭去臉上大塊的“斑”紋,回屋換了一件干凈的衣服之后,謝鋼遠(yuǎn)竟愣在當(dāng)場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被她如同青蓮般的氣質(zhì)所吸引,他從未見過世間竟還會有這般美麗的女子。
女子面露憂郁,未語淚已下,她撲通一聲跪在了謝鋼遠(yuǎn)的面前泣道:“將軍,奴家的父母親和兄弟都死了,是被他李致所殺,奴家不怕死,可就怕日日夜里夢到爹娘和兄弟滿臉的血。奴家的爹娘死得太慘,我要替他們報仇,哪怕是搭上這條性命。”
謝鋼遠(yuǎn)伸手扶起女子,“文清王殿下帶著大軍已經(jīng)在開來的路上,不用多久必會為你的爹娘報仇。”
女子擦干凈臉上的淚水道:“不,我要親手殺了他,就像他當(dāng)初殺我爹娘一樣,一刀一刀把他的腰間插滿窟窿。”
“你一介女子如何能報得了仇?李致兇悍無比,五六個壯漢也未必能殺了得他。”
女子突然臉上綻放出一絲笑來:“用我的身子!”
謝鋼遠(yuǎn)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急道:“不可以!”
女子狠狠地甩開謝鋼遠(yuǎn)的手,“將軍若是不愿意,若是怕了,我自己去就可以,斷不會連累到將軍分毫。李致好色,憑我的姿色,我不相信他不上當(dāng)!只是,小可他跟錯了人,認(rèn)了你這樣膽小懦弱的人當(dāng)大哥!”
女子看了眼帶謝鋼遠(yuǎn)來的男人,轉(zhuǎn)身欲離去。
謝鋼遠(yuǎn)喊道:“你執(zhí)意如此嗎?”
女子并未回頭,堅定道:“對!”
“那樣會丟了性命,你難道不怕嗎?”
“自從爹娘和兄弟死在我面前之后,我再不會害怕,我只會怕自己報不了這個仇!”
“可有人在乎你的命!”
女子轉(zhuǎn)過身來,呵呵一笑道:“今生我已無所求!”
女子再次轉(zhuǎn)身離去。
謝鋼遠(yuǎn)大吼道:“若這樣真的能讓你快樂,那我答應(yīng)你!明天傍晚!”
女子仰天發(fā)出大笑,最終離去。
這時,突聽到外面極為嘈雜,原來李致等人橫行于此,百姓們紛紛閉門,而他們則不依不饒,一腳一刀地踹開緊閉的門。
當(dāng)來到這家的時候,正被李致撞上,謝鋼遠(yuǎn)只得匆匆交代那名叫小可的男人趕緊通知文清王,而在他的腦中對于明天要做的事情,已經(jīng)策劃好了一切。
想到今日傍晚之事,李致終于明白了原由,大吼道:“這一切都是你與文志禎二人竄通的嗎!”
“你逆天而行,又怎會成功,就算我們不策劃好這一切,你同樣難逃死路一條!”
“啊!!”李致大吼一聲,便朝謝鋼遠(yuǎn)殺去,只聽得刀劍拼殺的聲音,謝鋼遠(yuǎn)與李致二人殺得如火如涂。
扭曲,極度的扭曲,李致咬緊的牙關(guān)好像要將嘴里的一口牙咬碎裂了一般,滿身的憤怒此刻被徹底激發(fā)。他雙手握刀,跳起足有半人高,向謝鋼遠(yuǎn)砍過去。
只聽到“鐺”的一聲,謝鋼遠(yuǎn)的刀應(yīng)聲而斷,他的虎口也被李致極大的力量震得連連發(fā)抖,他沒想到,李致的力氣竟大得如此驚人。
失去了刀的謝鋼遠(yuǎn)已然處于下風(fēng),他左躲右閃,已在節(jié)節(jié)敗退之中。
這時,突聽到破空一聲而來,嗖的一聲,一支羽箭劃過滿天的火光,向謝鋼遠(yuǎn)飛了過去,直直地射在了他的身上。
手中無刀可擋的謝鋼遠(yuǎn)被這支箭貫穿了整個身體。
更是被這支破空而來的箭射得再一次后退了幾步,周身的力氣被抽空,仿佛看到了滿天的星星。
正在這時,李致整個身子飛起,“噗”的一聲,他手中的刀毫不猶豫地劃向謝鋼遠(yuǎn)的喉嚨,鮮血噴射而出。
頭向后仰,整個身子向后倒去,看著滿天飛舞的火花,謝鋼遠(yuǎn)的嘴角不斷地涌出鮮來,再有不甘,再有多恨,卻最終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