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坐下說了會兒話,沒多久,又來了兩名刑警。
兩人年紀都不大,高一點的那位身形矯健,長得一臉耿直,年紀輕輕眉宇間就有道淺淺的川字紋,作風(fēng)沉穩(wěn),看到每一個人的時候,都習(xí)慣性地盯住對方眼睛,像是要看到心底最深處。
矮一些的長著一張笑臉,沒有表情的時候唇角都有一個上揚的弧度,叫人看見便覺得親切,不知不覺就能放下戒備心。
來人正是高俊峰和趙釗。
“玄一天師,打擾了?!备呖》鍥_他點點頭,看到江聽瀾的時候,似乎很意外,挑眉問道,“如果沒看錯,這位是另一位當事人?”
高俊峰眼神玩味,A城大名鼎鼎的江三爺,不僅是本案另一位當事人,還和玄一認識?
玄一只當沒看到:“把高隊長約過來,是讓我徒兒代替我協(xié)助破案。我今明兩天就要出游,不過你放心,我徒兒的本事不在我之下?!?
高俊峰眉頭皺了起來:“您徒兒?也是靈異事件研究小組成員?”
玄一看傻子似的眼神瞧他一眼:“當然不是,做公.-務(wù)-.員哪有我徒兒賺錢,老家翻修可全仰仗她賺錢!”
“唉,就靠你們給的那點顧問工資,還不夠老頭子我塞牙縫的!”
蘇吟、高俊峰:…………
“……所以,師父你其實是在編人員?”蘇吟扶著額頭問。
玄一拿起蘋果嚼得嘎嘣嘎嘣響:“對,這次帶人來給你見見,以后有什么要走內(nèi)部的事情,都可以找高隊長或者方局。”
“那您之前怎么不說!”
玄一表情沉痛:“靈異事件研究小組出一次行動才給五百獎金,徒兒你想想,以你的能力,隨隨便便出手不得多幾個零?要是被小組發(fā)現(xiàn)你這么厲害,肯定抓著你不撒手,到時候多耽誤咱們玄一門重建!”
還別說,經(jīng)過這番解釋,蘇吟覺得還挺合理。
不說別的,就她現(xiàn)在賬面上賺的錢,絕對夠人眼饞的。
高俊峰心有盤算,不料玄一像是未卜先知一般,趕在他開口之前,腳底抹油跑了。
想起方局再三叮囑“千萬不要強迫他們辦事”,他忍了忍,額角青筋直跳壓下了銬人的沖動。
“蘇小姐,你看……”他轉(zhuǎn)向蘇吟,現(xiàn)在只希望這位玄一天師的徒弟,是個靠譜的。
“我接。”
高隊長松了口氣,隨即無比自然地說:“多謝蘇小姐了,先來聊聊你們看到了什么吧,江先生也可以說說,畢竟是當事人,我們順便做個筆錄?!?
蘇吟與江聽瀾對視一眼:這位高隊長,是個狐貍?。?
“那江某就直說吧,”眼前之人是友非敵,江聽瀾懶得打彎,“那輛車是沖著我妻子來的?!?
剛被告白還沒過勁兒,蘇吟一聽那兩個字,臉又吭哧吭哧紅起來,不過比一開始好得多。
高俊峰并不驚訝,根據(jù)現(xiàn)場痕跡和錄像,面包車的行駛軌跡確實如江聽瀾所說。
“當時我沒想那么多,就惦記著不能讓它撞到我妻子,危及她和酒店門口其他人的安全,所以踩油門撞了上去?!?
高俊峰笑笑:“今早警局接到好幾個電話,不少人變著法兒打聽救命恩人!我們及時清理,但還是有少量視頻流出,已經(jīng)有人根據(jù)車牌號扒出是你,恐怕再過一小時,你這病房也要不清凈嘍!”
話音剛落,便有護士來敲門:“江三爺,有人給您送錦旗,我們先代收?!?
高俊峰:…………
江聽瀾歉意一笑:“這家醫(yī)院有江家入股,保護病人隱私這點小要求,還是可以辦到的?!?
高俊峰捏捏鼻梁,又問了幾個問題,才讓趙釗把筆錄的東西給江聽瀾簽字。
簽字的功夫,他起身把病房的每個角落都細查了一遍,確保絕對保密以后,才嚴肅說道:
“經(jīng)過我們調(diào)查,肇事者已經(jīng)死亡五天?!?
高俊峰故意停頓一下,見面前兩人并無異色,才繼續(xù)道:“我尋求蘇小姐的幫助,是想請你看看能不能找到尸體的魂魄或者生前的事情。”
以往和靈異事件研究小組合作,對方派來的玄門人員,多少都能溝通陰魂,高俊峰以為這次也與往常一樣好,問完鬼魂,就能真相大白。
沒想到,蘇吟卻拒絕了。
“事發(fā)的時候,面包車司機體內(nèi)就已經(jīng)沒有魂魄了。”
“什么?”
趙釗驚呼出聲,見三個人同時看向自己,連忙捂住嘴巴,眼睛依舊瞪得溜圓。
蘇吟說:“這不是尸體的自發(fā)行為,是有人在背后操控,我有一個懷疑對象?!?
“不過這個對象并不好找,我們曾經(jīng)交過手,他會改頭換面,甚至年齡性別都可以改?!?
高俊峰一臉沉思的表情,習(xí)慣性地摸出一根煙,反應(yīng)過來是病房,又只能收回去,不情不愿地從另一個口袋摸出根棒棒糖。
片刻后,他開口道:“……改頭換面,我們可以申請用最新的虹膜識別技術(shù),能從人群中鎖定到人?!?
“沒用。”蘇吟搖頭。
高偉峰濃眉皺起:“這是jun。方的技術(shù),雖然申請難,但是能保證準確率,如果真如蘇小姐你所說,這是一起惡性案件,足夠我打報告?!?
“高隊長,我說的改頭換面,是物理意義上的行為。有一門失傳的邪術(shù),名叫‘人皮草偶’,只要在稻草人或者空殼軀體中,放進去自己身上的某樣?xùn)|西,就能變成另外一個人?!?
“據(jù)我所知,那人掌握這門邪術(shù),已經(jīng)換過兩次皮了?!?
高俊峰和趙釗頭一次聽說這個詞,當場僵在那里,許久,高俊峰才低咒一句。
“關(guān)于肇事司機呢,有沒有別的信息?”蘇吟問。
這個調(diào)查方向,高俊峰并不報希望,一是因為事發(fā)已經(jīng)接近半月,二是因為車禍和工地相聚半個A城,常理上時間完全對不上。
不過出于工作習(xí)慣,他還是做過初步調(diào)查。
“是城西的一個商品房工地里的工人,與人發(fā)生爭執(zhí)后出走。”
江聽瀾沉吟片刻:“城西工地?是不是叫幸福里?”
高俊峰點頭。
“阿吟,”江聽瀾扭頭看向蘇吟,“這塊地葛家投了不少錢。”
幾乎是一瞬間,蘇吟就反應(yīng)過來,略帶興奮地對高俊峰說:“高隊長,勞煩你調(diào)查一下爭執(zhí)的原因,明天我們一起去工地現(xiàn)場查看!”
發(fā)現(xiàn)蘇吟一副柳暗花明的表情,高俊峰有一瞬間懷疑自己,難道還有什么線索被他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