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之嵐的安排很巧妙,每個人只給了一張宣紙,意味著人人只有一次機會。
對于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所有人都格外珍惜。公子們眉頭緊鎖,苦苦思索如何下筆方能打動柳傾歌的芳心。有的才高八斗,飲酒賦詩,有的劍走偏鋒,寫一些笑話,妄圖博得美人一笑。
當然還有一些既無才華也沒情趣的,只能憨厚的直抒胸臆,比如程采和,考慮半天才在紙上寫了“小姐了不起,我好喜歡你”十個大字。
當程采和滿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再抬起頭來時,發(fā)現(xiàn)對面的唐安已經(jīng)將宣紙折了起來,往嘴里塞著桌子上的精致佳肴。
“唐安,你這么快就寫完了么?”程采和問道。
唐安笑了笑,道:“我論名氣不及這些才子,論錢財又比不上商賈富豪,柳姑娘怎么會在意我這種人?隨便寫兩句便是了。”
程采和想想也是,哈哈大笑,與唐安喝起酒來。
不多時,侍女一一將宣紙收走,有些才子仍未下筆,卻礙于飛雪悅蘭閣的規(guī)矩,不得不交上答卷,心中悔恨不已。
其實寫信傳情已經(jīng)不算什么新鮮事了,常來這里的人早就知道,從幾個月前開始鳳之嵐便想到了這個法子,只是柳傾歌不知自視過高還是羞澀含蓄,至今仍未有一人能有幸入閣一見伊人。
能不能入閨訪美,對程采和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能和四朵金花之一的秋葉喝杯酒說句話,已經(jīng)大大超出了胖子的預期,所以他心情格外舒暢。借著酒意,竟挑釁似的去了藍青竹那一桌,笑呵呵問道:“爛竹子—哦不對,現(xiàn)在應(yīng)該稱呼你為‘草包兄’了。哈哈,草包兄,久仰久仰!”
藍青竹死死咬著牙,一臉憤恨的瞪著程采和,怒道:“程呆子,莫以為沾了一個無恥書童的光,你就成了真才子!若是沒了旁人的幫忙,你還是那個呆子!”
“喲,草包兄這話可就不對了。”程采和損起人來的功夫大有長進,笑嘻嘻說道:“就算我是呆子,卻怎么也比不上你這個草包啊。”
“你欺人太甚!”藍青竹拍桌子大聲說道。
“哼,你帶著那些豬朋狗友辱我欺我的時候,怎么不覺得欺人太甚?現(xiàn)在換做你便受不了了?”程采和冷笑道,“做人啊,還是留一線的好。”
看著程采和悠然離去,藍青竹肺都要氣炸了,一只手掀起桌布,想要將碗碟全都摔到地上泄憤,但理智告訴他這里是飛雪悅蘭閣,于是嘆息一聲,只好作罷。
程采和就像一個打了勝仗的大將軍一樣,滿面春風的回到座位上,大呼幾聲痛快,繼續(xù)與唐安吃喝聊天。賓客們也漸漸從優(yōu)美的舞姿中回過神來,該吃飯吃飯,該喝酒喝酒,只是每個人卻都多了一份惦記,那就是不知柳傾歌看到自己的信,會不會在心里泛起一點點波瀾?
不知過了多久,先前姓董的女執(zhí)事出現(xiàn)在了飛雪悅蘭臺上。眾人頓時大感吃驚,忙停了下來,齊齊關(guān)注起來。
若是平時,柳傾歌若無中意的信件,此事往往不了了之。而董曉彥出現(xiàn)在這里,說明事情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而且這個結(jié)果注定與以往不同。
看來柳傾歌已經(jīng)在這些人中做出了選擇,那個人會是誰呢?
口水吞咽聲清晰可問,有些才子們的手都開始微微發(fā)動,心里滿是緊張。
董曉彥尚未開口,卻見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談,整個樓里寂靜一片。她淺淺一笑,朗聲道:“請問,唐安唐公子在么?”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柳傾歌果然做了選擇。只是…唐安是誰?沒聽說過啊!
唐安吃了一驚,萬萬想不到那柳傾歌竟然會真的挑中自己。要知道,那個女人可不是一般人,而是所有人的夢中情人,沉魚落雁、歌舞雙絕的柳傾歌。
乖乖,老子只不過隨隨便便寫了八個字,怎么就讓這小妞刮目相看了?難道老子真的是王八之氣側(cè)漏,虎軀一震就讓她嬌軀一顫,然后芳心暗許?
看了看對面喝過兩壺酒已經(jīng)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程采和,唐安嘆氣一聲,本來應(yīng)該盡到下人的本分,趕緊將這胖子送回府才是,但終是敵不過柳傾歌的魅力,舉起手大聲回應(yīng)道:“我在這里!”
眾人順聲望去,想不到被柳傾歌千挑萬選而選中的人中之龍,竟然只是個小小家丁。大多數(shù)人既驚訝又不屑,這種奴才,怎么有資格進柳大家的繡閣?
一樓的許多人剛才都親眼看到了唐安的手段,對這小書童的本事大感欽佩,只是想不到連柳大家都對他另眼相看。對著小書童的認識不禁又提高幾分。
董曉彥笑道:“恭喜唐公子。小姐見過唐公子大才之后,對公子很是欽佩,想要請公子進屋一敘,不知可否?”
“可以,當然可以!”唐安急忙道。
眾人雖然嫉妒,但在這飛雪悅蘭閣內(nèi)卻是不敢造次,就算心中再不甘心,也只能忍下來。連角落里的唐海都眸中異彩連連,雖然已經(jīng)很高看自己這個弟子了,但誰知還是低估了他,連柳傾歌都拜倒在他的才學之下。只是,他到底寫了什么東西,能打動柳傾歌這種石女呢?
董曉彥不理會眾人的目光,笑道:“既是如此,還請公子移步,隨我一同來吧。”
“好,只是我家少爺…”唐安為難的看了程采和一眼。
“這個無妨。”董曉彥道,“待會我著人將這位公子扶到內(nèi)堂休息便是。”
“如此甚好。”唐安終于放下心來,笑嘻嘻的朝那臺子走去,心里歡快不已。若不是這么多人看著,要強作鎮(zhèn)定,說不定已經(jīng)哼著小曲蹦跳起來了。
繞到大廳后方的兩個拱形門間,唐安掀開簾子,來到了那飛雪悅蘭閣上,對董曉彥作了一揖,道:“姐姐,小弟弟不認路,勞煩姐姐引路。”
董曉彥笑道:“公子請隨我來。”
“且慢!”
一道雷霆般的怒吼聲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二樓中廊處,一道威武雄壯的身影縱身一躍,如同天神下凡般跳了下來,長袍獵獵作響,一個起伏便落到了飛雪悅蘭閣上。
這個人唐安認識,正是程采和口中的金刀戰(zhàn)家第三代傳人——小將軍戰(zhàn)無雙。
戰(zhàn)無雙落在董曉彥與唐安中間,背負雙手,整個人如同出鞘的寶劍般鋒芒畢露,渾身上下都是殺伐的氣勢。
一看他出面,許多人都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這小將軍對柳傾歌一往情深,在京城及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每次柳傾歌有演出,戰(zhàn)無雙都絕不錯過。為了一個舞姬,他更是謝絕了無數(shù)王公貴族的提親之意,一片癡心可昭日月。可沒得到柳傾歌半點回應(yīng)不說,竟還輸給了一個小書童。
柳傾歌的閨房對男人來說既是圣地,也是禁地,他戰(zhàn)無雙尚未涉足,又豈會容許別人捷足先登?
眼看有好戲看了,一幫人頓時來了興致。
這番舉動,落在唐安眼里卻變了味道。這家伙看來像是要找麻煩,長得壯了不起么?碼頭上抗麻袋的個個胳膊都比你粗。要不是看在你家人丁稀薄代代死人,老子一巴掌拍飛你!
唐安心里暗給自己鼓勁,道:“這位兄臺麻煩你讓讓,我趕時間。我這人只顧低頭走路,被我撞傷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可是我見你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撞到你我就不好意思了。”
戰(zhàn)無雙毫不理會唐安的花言巧語,眼神一凜,道:“柳姑娘的繡房,你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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