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唐安如約來到程云鶴的書房。
自從唐安提出了云頂購物中心的偉大設(shè)想,老爺子每次見到他都眉開眼笑,仿佛盯著一堆金燦燦的黃金。
要把這么大的項目做好,僅憑構(gòu)想遠遠不夠。只有把每一個細節(jié)都落到實處,云頂購物中心才能真正成為大唐商業(yè)的里程碑。這幾天的時間程云鶴一直在研究細節(jié),如何招商,如何布局,如何選址等等,但想來想去都覺得不盡如人意。
自然而然的,他又想到了唐安。這樣的人才,如果只把他當成下人用,那程云鶴才是大大的蠢材。
二人就云頂購物中心的各個環(huán)節(jié)討論了整整一上午,程云鶴越說越是興奮,又叫程貴備了馬車,非要與唐安一同去看看新址不可。唐安心里好笑,想不到程云鶴這樣雄霸一方的人物,竟也有如此孩童心性的一面。
云頂購物中心的位置離程家并不算遠,在城北市集的最東面。由于遠離鬧市中心,所以往來的行人并不多,算不上黃金位置,而那里原本只是云頂樓的一間大型倉庫。
無巧不巧的是,玉龍軒的倉庫恰巧在云頂樓倉庫的斜對面,二者大小規(guī)模均相差無幾,程云鶴能想到將這里修葺為新的店鋪,魏家自然也能想到。昨天,魏見凌親自登門拜訪,和程云鶴約定便將新的店鋪定址于此,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入了緊鑼密鼓的裝修階段。
下了馬車,程云鶴負手而立,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指著眼前尚還不成氣候的瓦房道:“唐安,你看這里如何啊?待到這云頂購物中心建成,必定會成為京城的一大亮點。”
“好,好極了!”唐安眼神中閃過一絲狂熱,想到自己的壯舉即將在此實現(xiàn),只覺得渾身熱血沸騰。
“這購物中心是你的提議,而且你頭腦靈活,思路開闊,不若這大掌柜便由你來做,如何?”程云鶴笑道。
唐安心里大驚,想不到程云鶴竟然這般器重自己,道:“老爺,這如何使得?”
“有何使不得?”程云鶴說著,低頭想了想,道:“不過和眼前的利益相比,我更看重采和的將來。有你在他身邊,我也會覺得放心一些。唉,這番抉擇,委實讓老夫為難。”
一邊是人盡其用,一邊是對自己兒子的未來投資,這老狐貍確實矛盾的很。
唐安心中權(quán)衡一番,雖然極為心動,卻還是咬牙說道:“老爺,說心里話,這番提議對我的誘惑很大。大丈夫生于世上,誰不想闖蕩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yè)?但是大少爺對我恩重如山,如若接過這購物中心,唐安便等于棄大少爺于不顧,這般不忠不義的事,唐安實在是做不來。”
“好!”程云鶴眼睛一亮,道:“利不能誘,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人。這樣吧,這云頂購物中心早晚也是采和的,你這大掌柜的名字我先掛著,建成之前你要多費費心,待到建成之后,一些瑣事雜事我自會找旁人來處理,你還是安心輔佐采和讀書為主,這樣安排如何?”
“老爺英明。”唐安說著,暗摸一把冷汗,心道你這個老狐貍,老子就知道你想方設(shè)法的要誆我。要是老子一口答應(yīng),顯得倒像個唯利是圖的小人,就算不讓你覺得別有用心,最起碼也會被看輕了。
程云鶴點點頭,道:“嗯,這樣一來我就放心了。購物中心的準備事宜,我都交給一個叫龐淳佑的人來做,那人是我的心腹,你管他叫龐叔便是。有什么需要,你盡管說與他聽。”
能做到程云鶴的心腹,這個叫龐淳佑的人看來本事不小,有必要和他多套套近乎。
唐安恭敬道:“小人只是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而已,要落到實處,必定有許多想法不夠現(xiàn)實,唐安一定會像龐叔多多請教,叫那魏見凌吃一個啞巴虧,老爺盡管放心。”
“嗯,你辦事,我放心。”程云鶴點點頭道。
二人并肩而行,不時對云頂購物中心的設(shè)計做一番討論,又仔細研究了一番對面玉龍軒的倉庫設(shè)計,一大一小兩只狐貍正盤算著怎么陰魏家一道狠得,卻見駕車的馬夫快步走到程云鶴身邊,和他耳語了幾句,唐安豎起耳朵仔細傾聽,卻一個字也沒聽到。
“有這等事?”待馬夫說完,程云鶴眉頭皺了皺,對唐安道:“唐安,你先且看著安排,有什么需要便去找淳佑,我有些要事去辦,就先走一步了。”
沒等唐安打聲招呼,程云鶴便快步上了馬車,絕塵而去了。只留下唐安一個人站在原地,喃喃自語:“神神秘秘的,一看就沒有什么好事。等等,你走了我怎么回去?他娘的,這個老狐貍!”
京城西郊,青燕道。
青燕道很有名,因為街上有一座很有名的大院。
遠遠看去,青灰色為主色調(diào)的大院有些陰森,院子周圍荒無人煙,倒像是與世隔絕了一般。
這里遠離鬧市,平日里就罕有人跡,就算偶爾有一兩個人行至于此,也會被忽然出現(xiàn)的幾個魅影阻攔,理由只有一個:朝廷重地,擅入者殺無赦!
不知道的人對此地畏懼三分,知道其中奧秘的,更是將此地列為禁地,平日里是絕不會來到這里的。因為他們知道,進到這里的人很少能活著出來。
因為這鬼氣森森的宅子,還有另外一個響當當?shù)拿郑凶觥w天門。
飛天門辦案,事急從權(quán)。其職能受命于天,有先斬后奏的權(quán)利,哪怕是那些位高權(quán)重的重臣,對著飛天門也要忌憚三分。
大堂內(nèi)幽暗森然,全然沒有窗戶,唯有憑著幾個燭臺照明,彌漫著一股詭異。偌大的房間內(nèi)空空如也,只有幾張椅子,兩旁的墻壁上掛滿的鉤子、夾指棍、鎖銬等刑具,使人一眼就能看得明白,這里既是大堂,也是刑堂。
屋子里最為醒目的,莫過于堂前一方墨玉寶座了。屋子里只有兩個人,其中一人端坐在墨玉寶座上,披著一身黑色長衫,頭發(fā)有些花白,臉上帶著一張精致的白銀面具,看不出年紀。但是渾身上下透出的殺伐意味,足以讓任何人望而生畏,仿佛他便是主宰所有人生死的死神一般。
堂下,一身鵝黃長衫的程采夕單膝跪地,臉帶恭敬道:“采夕拜見門主!”
原來這黑衣人,便是神秘的飛天門門主了。
江湖傳聞這飛天門門主身世成謎,武功奇高,卻從未以真面目示人,除了大唐天子之外,再無一人見過這飛天門主的容貌,即便是再親信的人也是如此。
他的身份,他的年紀,他的長相,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他整個人便如同謎一般,讓人捉摸不透。
“采夕,那行刺藍海棠的黑衣人,你可查探清楚了?”飛天門主如徐徐說道。他的聲音有些飄忽,讓人感覺似是近在耳邊,又似遠在天涯。
程采夕面色一凜,道:“屬下無能,尚未打探清楚。”
“我說過,我們飛天門辦事,只要結(jié)果。”飛天門主冷冷說道。“藍海棠雖無功名在身,卻也是女中豪杰,而且思慮周全,智計過人,連皇上都對她頗為看重。她若有什么閃失,你我皆擔待不起。你若是還查探不出,那么本座只好換別人接手此案了。”
“屬下已經(jīng)有些眉目了,請門主再寬限幾日,屬下必定能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一聽要換人,程采夕滿臉急色,拱手說道。
“哦?說說看,你都打探到了些什么。”飛天門主奇道。
“稟門主,是夜那刺客所使用的箭術(shù),乃是大夏國‘流沙’組織的不傳之秘——龍蛇追魂箭。”程采夕道。
流沙組織乃是大夏國最為有名的秘密組織,而且只聽命于大夏皇室,負責偵緝、刺探、暗殺、訊報等工作,其職能與大唐的飛天門無異。
飛天門主喃喃道:“‘流沙’么,他們的手竟然伸的這么長,膽敢入我大唐境內(nèi),豈非欺我大唐無人?”
程采夕道:“屬下已有眉目,不想就此放手。懇請門主再給我些時日,采夕必定能完成任務(wù)!”
“采夕,你的性子永遠是這般倔強。”飛天門主深深看了她一眼,嘆息道:“罷了,若是臨陣換將,怕是你也心中不服。我便再寬限你一個月的時間。到時候若再沒有消息,這件案子,你便不要插手了。”
程采夕大喜過望,道:“多謝門主!”
“先別急著道謝,須知‘流沙’的人個個武藝高強,而且行事狠辣,你自己需要多加小心才是。”飛天門主道,“若是實在不能力敵,一切以保全自己為主,知道么?”
程采夕道:“門主放心,屬下這就去辦。”
眼見程采夕火急火燎的離開,坐在墨玉寶座上那人深深嘆息一聲,道:“這丫頭,永遠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