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前 行 *!? ?3(13 21)
鳳庭!鳳庭!
邵明遠關切的眼神在眼前漸漸模糊,許鳳庭疲憊地睜了睜眼,恍惚又好像回到了還在宋家時的光景。(《界》xian??jie.me《說》網)
天上的日頭慘白慘白的,照得人眼睛發酸,依依捏著嗓子在他窗下的桃花樹下翩翩起舞,遠遠對著他不懷好意地笑了,他怔怔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雙手下意識地『摸』著隆起的肚子,誰知宋柯忽然砰地一聲摔門而入,將他推倒在地。
他倒在血泊中痛得幾乎要打滾,四周卻忽然變成了煙霧濃重的寂靜深巷,一個四五歲的小小孩童赤著腳蹲在他面前,漂亮的大眼睛跟他長得很像,卻淚汪汪的充滿了憂傷。
他想伸手『摸』『摸』那孩子柔軟的頭髮,他卻忽然從眼裡流下了血紅『色』的淚水。
爹爹,我要走了,捨不得爹爹,爹爹,爹爹……
孩子的輪廓漸漸模糊直至消失不見,稚嫩的童音卻反覆在耳邊迴響,許鳳庭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那裡癟癟的一片平坦,頓時驚得大叫了起來。
“孩子,還我的孩子,還我的孩子!”
“噓噓噓……別怕別怕,鳳庭,我在這裡,沒事的你只是做了個噩夢了。”
溫柔的呢喃在耳邊響起,許鳳庭驚魂未定地睜開眼,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躺在某人溫暖而熟悉的懷抱裡,天已經黑了,這裡是他們自己的住處。
還不大放心地『摸』了『摸』肚子,那團溫潤柔軟的隆起還在,孩子還在!他頓時長長吁了口氣。
“你覺得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你整整昏睡了一整天了還不斷說胡話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男人將腦袋深深埋入他的肩窩悶聲抱怨,許鳳庭漸漸回過神來,他們在四福家裡幫阿峰接生,阿峰生了個大胖小子,而他卻不爭氣地暈了過去。
忙安撫似的輕輕拍了拍那人的後背,想告訴他自己只是太累了,已經沒事了,可卻發現那人的肩頭有些不正常的聳動。
“明遠?”
遲疑地低喚了他一聲,卻被那人猛地擡起頭狠狠吻住。
這絕對是一個懲罰『性』的吻,幾乎吻得他喘不過氣來。
“叫你逞強,叫你逞強,叫你逞強!”
男人的聲音微微發顫,火熱的吻不間斷地落在他的脣上、額頭、鼻尖,許鳳庭忙雙手捧住他的腦袋,卻見他兩隻眼睛亮晶晶紅彤彤的,不由動情地輕輕撫了撫他的眼角。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
說著更主動擡起臉在他脣上獻上一吻,可卻牽連起腰腹部一陣痠痛,纔剛輕哼了一聲,就覺得腹低一暖,原來那人已經將溫熱的手掌覆蓋了上去。
“別動,你不顧自己的身子在四福家勞累了一夜,心裡又受了驚,這會兒咱孩子可真的在跟你鬧脾氣呢,你再不乖乖躺著好生靜養,他還會給你顏『色』看。”
邵明遠嘴上說歸說,心裡哪裡會真的跟他生氣,要氣也不過氣自己粗心大意怎麼會犯二到帶著有過小產的慘痛經歷又還懷著孩子的他去給一個難產的產夫接生罷了。
因此一覺察到他神『色』有變,便立刻體貼地探進他的小衣給他暖著冰涼的腹底,併力道適中地緩緩『揉』撫。
“可有好些?”
感受到懷中人緊繃著的身子漸漸緩和,邵明遠再度吻上了他淡『色』的脣瓣,許鳳庭沒有做聲,半晌方擡起頭一臉認真地看著他道:“給阿峰順胎的時候,你要是有半點憐惜而下不去手,恐怕那孩子就保不住了,傭兵戰歌全文閱讀。”
邵明遠認同地點點頭,這話說得在理,就算是在現代化的醫院裡,醫生一般也都會避免給自己的親人動手術,就是因爲一旦帶上感□彩,下起手來該斷不斷反添其『亂』。
誰知迴應他的是那人更深更久的沉默,邵明遠起初並不明白他的意思,等反應過來時忙一把攫住他的下巴『逼』他與自己對視。
“胡思『亂』想什麼呢?他那是平時沒好好檢查,自己又不當心搓了胎氣,你有我日夜陪著,斷斷不會走到那一步。”
許鳳庭看了他一會兒便推開他手繼續將臉埋進他的胸膛,邵明遠還要說什麼,卻被他輕輕捂住了嘴。
“睡吧,忙完了阿峰又要忙我,你也該歇歇了,又不是鐵打的身子。”
接下來的十來天裡許鳳庭都在邵明遠的強烈要求下保持臥牀,還好他生來安靜,要換個熱鬧點的『性』子,只怕就要憋瘋在房裡了。
自從邵明遠救了阿峰父子,村民們對他們夫夫的態度更加熱情,這天村長六十大壽,他們兩個外來人也接到了邀請。
許鳳庭要保胎去不得,邵明遠要離了他也就沒了湊熱鬧的興致,誰知不多一會兒嘩啦啦又來了好幾個人連番地三催四請。
陳老漢跟著幫腔,“多虧了先生,阿峰纔算撿回了一條命來,他是村長的親外甥,村長想必想借今天好好謝謝你呢,怎麼能不去?”
“是啊是啊,村長說了,先生不到就不許開席!”
一箇中年漢子也笑呵呵地湊趣,邵明遠被他們說得怪不好意思的,再要拒絕只怕也有些過分矯情,只得點頭應允,先給許鳳庭弄好了午飯放在他們的簇擁下出了門。
許鳳庭本在牀上靠著,意興闌珊地看著窗戶底下幾隻小麻雀在打架,忽聽見外頭有隱隱約約鳴鑼的聲音,不由暗自納悶,這村長是做壽又不是娶兒媳『婦』,怎麼還吹吹打打這麼轟動啊?
誰知聲音很快由遠及近,不像鑼鼓作樂,倒像是有人騎在馬上邊走邊敲鑼的樣子,不由心裡一個咯噔,忙扶著腰匆匆走到門前,果然見一個官差打扮的人正騎馬經過。
“官爺行『色』匆匆,可是縣裡有什麼新聞?”
那官差是附近幾個村子裡常走動的,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到這麼標緻的孕夫,看風度也不像是個鄉下人,便停下馬朝他客氣地點了點頭。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之後,許鳳庭緩緩扶著院牆『摸』回屋裡,怔怔地坐在椅子上默默消化著剛聽到的消息。
皇上駕崩了,太子火速繼了位,齊王反了,新皇開始全國上下徵兵徵糧以討伐『亂』黨。
剛纔那個差人,就是來把徵兵的佈告交給村長的,如果他猜得沒錯,接下來就要重新覈對登記村裡的人口,而他和邵明遠只怕要被追根究底,走黴運的話邵明遠還可能會被拉去充壯丁。
好不容易等到邵明遠他們回來,又耐著『性』子等著陳老漢回屋去睡了,許鳳庭本想跟邵明遠商量商量明天就啓程繼續往北走的事,誰知那傢伙卻像個沒事人似的,只管絮絮叨叨講些酒席上的笑話,卻對該提的話題隻字不提。
“既然你在這兒住的這麼高興,那你就住著,我自己走。”
幾次想開口都被有意無意堵住的許鳳庭有點不高興了,乾脆不理他自顧自開始收拾行禮,邵明遠見他搖搖晃晃地走來走去已經怕了,哪裡還能讓他爬高爬低搬搬擡擡,趕緊走上去幾步一把摟住他的腰,好看的小說:情定星娛之緋聞王子。
“我的祖宗,你這是想嚇死誰?”
許鳳庭一瞪眼,“怎麼,剛纔當我不在家,這會兒功夫總算看見我這個大活人啦?”
咳,咳咳……
邵明遠默默內傷,老婆被他慣得越來越有女王範兒了,只好老老實實勸他。
“這個時候咱們不能走,你大著個肚子哪裡經得起車馬顛簸?”
許鳳庭急得直跺腳,“糊塗!朝廷徵兵不是兒戲,村裡每一個外鄉人都是要上報戶籍的!人多還好糊弄,這兒通共才這麼幾戶人家,你又剛出了風頭,還怕人家會漏了你不成?傅鴻現在正是要用我父兄的時候,若叫他找著了我們,豈不又多了一項叫許家老實聽話的籌碼?”
邵明遠確實沒有想到這一層,經他一說也領悟了過來,太子即位倒沒什麼,可齊王造反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按他的推算齊王的產期就在最近,他還怎麼帶兵啊?
這些皇子皇孫的,爲了王位真是要命!
不情願歸不情願,邵明遠最終還是拗不過許鳳庭,第二天一早就以聽說叛軍經過了家鄉、不放心家中父母爲由跟村裡人辭行,四福套了輛驢車送他們進了縣城僱了輛馬車,才依依不捨地彼此道別。
邵明遠到底心思單純些,坐在車上還在爲不得不離開剛結交的好朋友而沮喪,許鳳庭起先不想理他,見他半天都怏怏的,便沒好氣地推了他一把。
“你說要是叫傅鴻的人在村裡找著了咱們,他們會怎麼處置那些窩藏咱們的共犯?”
邵明遠吃了一驚,以傅鴻的心狠手辣,沒準會一把火滅了全村的人,老邁的陳伯、鮮活的三福四福兄弟、稚氣的黑丫兒二狗,甚至四福家抱在手裡的小嬰兒,都將會有『性』命之憂。
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早點離開他們才能保住他們的命啊!
當即懊惱地拍了一下腦門,又摟住身邊的人小聲道:“全是我思慮欠妥,以後全聽你的。”
“哼……”
許鳳庭故作輕鬆地白了他一眼,左手不動聲『色』地繞到背後『揉』了『揉』僵痛的肌肉。
這才走出來多遠,不能叫那人察覺到他的不適,他不要成爲他的負擔。
夫夫二人肩挨著肩彼此依靠著不再說話,靜靜聽著耳邊得得得的馬蹄聲不斷呼嘯而過,好在邵明遠預先在車上鋪了厚厚的好幾層被褥,以起到儘量多的減震的作用,才使得許鳳庭在接下來的晝夜趕路里能稍微舒服一些。
本來邵明遠的意思是走一天停一天,可許鳳庭卻鐵了心似的一路催促車伕快走,身上不舒服的時候最多也就咬牙硬扛著,硬是一句軟弱的話也不說,生怕邵明遠一動搖就會拖慢了他們逃亡的進程。
邵明遠哪裡能體貼不到他的苦心?也只有趁他夜裡入睡之後給他『揉』『揉』腰腹和四肢,安胎的丸『藥』每天都不斷,好在孩子雖然鬧騰,長得卻一直很好。
本以爲最多再有半個月就能到達邊關,雲陽那種三不管地帶最多的就是外鄉人,到時候不會有人留意他們的從哪兒來有什麼來歷的,誰知人算不如天算,馬車在翻山越嶺的時候居然遇到了一隊在樹林裡負傷休整的士兵。
“喂,幹什麼的,停車!車裡的人都給我下來!”
車伕想要掉頭已經來不及了,一個正在喝水的大塊頭士兵站起身,一路吆喝著朝他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