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五迎財神那天下午搬家公司過來搬東西的時候, 束旌聲叉著腰在大門口指揮。喻喜甜站在二樓陽臺上往下看,心想這小子挺會安排,井井有條的, 不讓旁人操半點心。
事后她把他夸了一頓, 把小束同學高興壞了, 甚至還自吹自擂:“自打我出國讀書, 這種事情都不在話下。”
“嗯, 信你個鬼。”
喻喜甜頭一回去新房,里里外外跑了幾圈,沒發現哪兒有值得挑剔的毛病, 隨后就幫著束旌聲一塊兒整理東西。新房剛裝修完沒多久,暫時不能住人, 這會兒只是先把一些必要的擺設放置完畢, 等到放小長假的時候他們回來, 就能直接入住了。
她在客廳陽臺上搗鼓綠植,束旌聲在書房歸置圖書。束旌聲舉上彎下的動作持續了一個小時, 累得夠嗆,剛想在整理箱上坐一會兒,一不小心瞥見另一箱子頂面放著那本前日被喻喜甜翻出來的化學4。
我靠!它怎么在這兒!
被逼罵臟話的小束第一反應就是要把它藏起來,他的身體也是這么做的,攥著本子團團轉, 一時之間竟找不到哪里有它的藏身之處。
正是急的時候, 喻喜甜忽然出現在書房門口, 半帶著莫名的笑意問:“你在干什么?”
“啊?啊!”束旌聲忙里忙慌把東西藏到身后, 裝作神態自然地問“我在整理書架……你, 你呢,花盆挪出去曬了嗎?”
喻喜甜點點頭, 一步兩步靠近他,笑意更甚:“下午了,我們點個下午茶過來吃怎么樣?”
說著她便勾住了他的手,眼巴巴地看著他:“我想喝抹茶拿鐵,你呢?”
“額……我我也這個吧。”束旌聲半側的臉色已經紅了,端著下巴抬頭看天,靈機一動:“你拿我的手機去點吧,在客廳。”
“我想你給我點。”喻喜甜的雙眼瞇成一條狹長的縫,手慢慢下移,抓住了他的手腕,“你現在應該不忙吧?”
“……”束旌聲無奈地看著她。他一點都不擅長裝模作樣和撒謊。
“快拿出來!藏什么藏的!”喻喜甜轉眼暴躁,雙手環胸等著他解釋。
卑微小束只好把那本攥皺了的冊子拿出來,低頭懺悔:“對不起。”
“為什么偷我本子?”她一本正經審訊道。
“怎么能叫偷?讀書人的事,不能叫偷!”束旌聲嬉皮笑臉打哈哈,“忘記還給你了。”
“屁!當時我讓化學課代表在全班問有沒有人看到我的本子,你作為班長視若無睹?”
“沒有那么嚴重啦……”束旌聲下巴低得快要戳到自己的鎖骨,委屈吧啦的樣子。
喻喜甜冷哼一聲,從他手里搶過冊子說:“那天化學老師污蔑我,說我沒做作業卻謊稱沒帶作業,你可聽見了?”
束旌聲小雞啄米點頭:“聽見了聽見了……哦不,時間太久了我不記得了。”
“你直接說你失憶了吧!”
“哎呀……甜甜……”
束旌聲抱住喻喜甜的手臂:“原諒我一次,給你點甜甜的奶茶嘛~”
“奇恥大辱不得不報。”她淡淡地應了一句,“你欠我一個不合理的要求。”
“什么不合理的要求?”
“等我考慮考慮,回了北京告訴你。”
束旌聲癟嘴,他理虧,只得好好伺候著姑奶奶。
后來他把冊子跟自己的獎狀放到了一起,回想起當時的狀況,還真有點模糊不清。只記得當時唯一的想法是,分都分手了,總得留下什么紀念吧,于是把幫她寫完的作業丟進了自家抽屜里鎖了起來,鎖著鎖著就忘了……
年初八回北京,喻喜甜忙著申請公司破產的同時還得咬著牙把最后幾個單子做完。又是一年旭日東升,束旌聲那邊預約多到不行,一公司人忙得連軸轉。
銀河世紀開工沒幾天,局勢忽然大轉,前幾年合作過的投資商聯系上了蘇清滿和喻喜甜,說要挑人去拍電影。喻喜甜卑微了大半年,一開始還不敢信,結果沒幾下,順利把孫憶溪推了出去,當天試鏡,過了兩天合同就簽了下來,片酬不低。
這怎么就突然時來運轉了呢?喻喜甜納悶了,召集一幫子領導開了個策劃會,謝邑嵐那邊稍微有點松口。
緊接著廣州上海那邊春夏大秀,銀河世紀的模特們紛紛被簽了出去,連楊子箋這樣的菜雞,居然被選中在某名牌內褲發布會上壓軸出場,幾乎是一個月之間,涼了的黃花菜一般的公司回了春。
三月初五是個好日子,束家之前就算好了的,束旌聲決定在這天跟喻喜甜領證結婚。
在此之前,他已經把行李搬到了喻喜甜的公寓,開始了同居。
這天說來也巧,束旌聲和喻喜甜都是一大早就要接待重要客戶。會談完已經過了中午,喻喜甜餓得不行,去束旌聲公司轉了一圈,點了個外賣邊吃邊等,束旌聲把自己關在會議室里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
小花女士頭一回看到這位神仙似的姐姐,百忙之中在喻喜甜邊上團團轉,一會兒端茶一會兒倒水,不忘打探二人關系:“您是老板的朋友吧?需不需要我進去通知他一聲?”
喻喜甜擺擺手:“不用麻煩了,我就這么等著就好。”
“可是老板可能還需要很久呢。”
“不會吧?我們約了下午要去辦事的。”喻喜甜看了眼時間,一點鐘,開車去民政局估計要半個小時。她優雅地拒絕小花,“沒事,我相信他有時間觀念。”
結果,束旌聲兩點才從會議室出來,被他護送出來的還有一大腹便便的房地產老板。喻喜甜在隔壁會客室聞到了洶涌而出的煙味,在他二人出現在她面前之前,關上了所在會議室的大門。
接著急匆匆的腳步沿著門外走廊急促而來,束旌聲敲了兩下門:“甜甜,久等了,我們走吧!”
喻喜甜慢悠悠地抬眼:“我以為你要跟你的客戶結婚去了。”
“哪兒的話……”束旌聲膽怯又尷尬地進來牽起了喻喜甜的手,“今天是我沒控制好時間,但畢竟是好日子,咱們別耽擱,趕緊出發吧。”
二人相攜離開后,全公司上下議論紛紛:
“那是老板的女朋友?牽著手出去的!”
“也太好看了吧?跟個仙女似的。”
“可以理解,老板那么優秀,找女朋友自然要找最特別最好看的,羨慕。”
“小花,你剛剛聽到他們說要去干嘛了嗎?”
小花木在自己座位上:“說什么……今天是個好日子?”她懷疑自己的耳朵。
“天吶!老板是不是要結婚啦!”
下午五點整,束旌聲在工作群發了紅包,備注:喜氣均沾。結婚的消息就此實錘。
喻喜甜公司沒啥動靜,這件事她只告訴了蘇清滿。
晚上兩人回家,束旌聲開了瓶低度白葡萄酒說要慶祝,喻喜甜原本打算煎個牛排的,然而中途接了個電話,蘇清滿說公司來了客人,她一人應付不過來。
“那個……我想去公司一趟。”她摘了圍裙,向正在醒酒的束旌聲開口。
束旌聲驚異:“嗯?現在?”
他知道喻喜甜不是個沒有眼風的人,既然提了,那就應該是真的急事。可今天畢竟是結婚的日子,他的糾結寫在了臉上。
“我真的得去一趟。”喻喜甜的眼神里帶著點微弱的請求。
“嗯。”
束旌聲放下酒瓶,上前抱住了她,無奈說:“早點回來,我等你。嗯?”
“好,就當這是我之前說的,無理的要求。”她的氣息壓在他懷里,悶悶的。
“就一次!”
“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