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風被我狠狠的推倒在地上,雙手一托地面,細碎的沙子讓他臉上不經意間閃過一絲疼痛的樣子。
哼,公子哥果然受不了一點點苦。
沈林風抬起一只手,在手掌上撥下一塊很小的碎玻璃,有些紅色的血跡滲了出來,但是沈林風很快就把手藏在了身后,換了一副笑臉,站回到隊伍里,一言不發。
他這種嬉皮笑臉的樣子,只會讓我越來越生氣,我一跺腳,指著外面,“你沒有聽明白我的話嗎?”
“老板,我已經簽了合同了,我需要一份工作!”
他沈林風還需要一份普通的工作嗎?他不是前程似錦,不是要去溫哥華、不是要迎娶干干凈凈的千金小姐嗎?
我搖著頭不信,“那你被辭退了,你根本不適合干這份工作!”
沈林風不說話了,過了一會,“我能,相信我!”
不,你不能,相信的背后是失望。
保安隊長趴在我耳邊說,“副總,不能開除他,陳總特意打過招呼了,要我們照顧他!”
又是憑著他父親,我的眼神里帶著深深的鄙夷,好吧,沈林風你可以呆在這里,但是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沈林風大聲叫我,“副總經理,等一下!”
他從隊伍里跑了出來,站在我面前,才小聲的開口,“我真的自由了,我已經和我爸爸說清楚了,我想自己生活,現在我租房住,信用卡什么的我爸統統都收回去了!”
聽起來,沈林風付出了很多,但是現在才趕到我身邊,還有什么意義?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我甚至連拿他當一個朋友都不行。
我點點頭,“祝賀沈公子獨立,再見!”
從這里逃開,我的背后冷汗淋漓,我忘不了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忘不了曾經所遭受過的屈辱,所以,那就是一個終點,無時無刻的不在提醒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我當他們,都在我心里死了。
和我同歸于盡了!
我沒有繼續留在這里,我不想再看到沈林風,我想安靜安靜,空蕩蕩的洗腳城,不值得太多的留戀。
出了門我就打了一輛出租車,我想去看看范大龍。
不是思念他,昨天剛剛見過面,正因為昨天剛剛見過面,我才越來越不放心他。
這個笨蛋,指不好什么時候就會出事。
今天是開始拆遷工程的第一天,這整個工程,除一百萬,還有拿我的身體來換的。
讓我千瘡百孔。
老城區的改造,張楊吞了一條大魚,他應該謝謝我。
我看見這片兒,到處都是人,還有一處又一處被碾為平地的廢墟。
昨天范大龍說過,整片城區,是從四個角開始的,他負責其中的一塊區域,推土機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很好找。
范大龍和偉偉拉大旗,把從前的那幫兄弟都帶上了,還有很多很多的工人。
我看見范大龍與偉偉頭戴黃色的安全帽,和一個技術人員在看圖紙,那樣子很認真,我坐在出租車里不禁掩嘴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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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大龍他能看的懂嗎?人家把圖紙拿反了他都不一定知道。
推土機的聲音很大,震耳欲聾,范大龍同一個小弟大聲的談話,飄進了我的耳朵里,他說,“什么?你說什么?”
那個小弟又說了一遍,范大龍一把推開了他,“怎么,不是都簽字了嗎?怎么就臨時反悔了呢?”
推土機停了下來,很多人都圍了過來,范大龍走到一間平房的大門前,嘭嘭的敲門,門口坐著一個老太婆,各種裝死就是不肯離開,不過重要的是,屋子里應該還有人!
門里面有人說話的聲音,就是不給范大龍開門,氣的范大龍,跳起來用腳把門狠狠的踹開了。
我一看,好像要出事的樣子,急忙下車了。
偉偉見我來了,忙過來攔我,“妹子,你怎么來了,這里太臟了,亂哄哄的你快走吧!”
偉偉知道,他們兄弟都是我給牽線搭橋,才攀上了這個機會。
我問偉偉怎么回事,范大龍要干什么,難道他要暴力拆遷打人嗎?
偉偉當時臉就變色了,“妹子你聽我說,這不怪大龍,昨天本來就談好了的,一平米三千的價格同意拆遷了,今天就變卦了,我們會好好處理的!”
好好處理個屁,我看見范大龍的樣子快要吃人了,我不相信他會坐下來跟人家談判。
果然,沒出一分鐘,范大龍手里提著一個人就把對方拽出來了,還不等那個人說話,一拳就打在對方的臉上了,“去你媽的,趕緊搬聽見沒有!”
范大龍的指頭都快塞進對方嘴里了。
那個人可能是戶主,是一個老大爺,打掉了他的一顆大牙,后面跟著他的三個兒子或者子侄什么的,手里拿著菜刀還有鐵鍬,一副拼命的樣子。
拿著鐵鍬的那個男人看見范大龍打了自己的老爹,也是個愣頭青,沖著范大龍的腦袋就用鐵鍬當頭劈了下去。
范大龍平時打架反應很快,瞬間躲了過去,鋒利的鐵鍬把堅硬的地面辟出一個大坑。
范大龍看見遇到狠人了,才黑著臉走了回來,那個手持鐵鍬的男人指著范大龍的背影叫囂起來,“你別走,要不給錢,要不我們不搬,還得陪我爹的醫藥費!”
范大龍看見我來了,有點吃驚,“你怎么來了,聽話,快點走,晚上我再去找你!”
我說范大龍,這是我看見了,我要是沒看見,你今天就是讓人家把腦袋劈爛了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死的!
說的范大龍臉上怪怪的,但是他明顯想要動手了,我拉住他,“你先答應我,有什么好好說,千萬別傷人!”
我已經不害怕他被打傷了,我怕他傷人,我感覺他現在就是個怪物,想要動手都想瘋了!
“啊,行,我知道了,交給我吧!”范大龍還在敷衍我,一邊把我的手從他的手上拿下來,一邊和偉偉說,“哥,讓機器動起來,一會把人都拉出來,不管里面有什么,鏟平了它!”
范大龍說話的時候,還和他帶來的人招手,讓他們都過來。
我一看范大龍要發瘋,心里火大,偉偉忙把我往遠處推,“妹子,你就先歇一會,這是男人的事,真的,算我偉偉求求你了!”
偉偉雙手向我作揖,范大龍見偉偉攔下了我,突然一轉身,從一個工人手里搶過了鐵鍬,奔跑了過去,高高舉起來,眼神發狠,那種狠要比餓狼還狠。
嘭的一鐵鍬就打了過去,對方沒有想到范大龍這么狠、真的要往死里打他,急忙躲避,鐵鏟背面重重的打在他的背上,打的對方都摔在地上了!
“草!”范大龍根本就不懂得留手,深黑冰冷的鐵鍬直直的又落在那個人的腦袋上,劈的對方當時血都濺出來了,拿菜刀的哥哥看見弟弟幾乎被打死了,吼了一聲,舉著刀就砍范大龍。
還沒近身,范大龍鐵拳猛擊在那菜刀的臉上,照著心臟就踢了兩腳,踢的這個也不動了!
他一個人就干倒了兩個男人,剩下一個被范大龍的小弟們圍起來一頓爆揍,里面又被趕出來兩個哭天喊地的女人。
偉偉吸了一口氣,叫推土機快把房推倒,見工人有點猶豫,干脆偉偉跳上去,把工人丟出去,親自駕駛著推土機把房給推塌了。
轟隆隆,兄弟合力,其利斷金,打響了暴力拆遷的第一炮。
我看見地上躺著的三個倒在血泊中的男人,眼前一黑,幾乎被范大龍給氣暈了,耳邊全是女人哇哇的大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