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原國的地理位置何其重要,本身又有著從周王室搜刮來的寶藏、自身商戶滿天下,富得流油不說,民風也是很不錯的。
原國周邊的其他國家,能容忍北辰國佔領原國而絲毫動作沒有?
顯然不可能。
脣亡齒寒的道理誰都懂。
之前北辰國攻打趙國的時候,若非之前趙王作死太過,將鄰國得罪了個遍,以至於在即將亡國的時候,沒有任何國家願意對趙國伸出援手,北辰國想要得到趙國,怕也不是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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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整個中原大陸已經經過了五十餘年的休養生息,雖說各國邊境多少還有些摩擦,但天下百姓都很是珍惜這難得的安寧。
現在整個中原大陸的形勢是這樣:實力稍強的國家對這個天下蠢蠢欲動,實力弱一些的,就夾起尾巴只求安穩度日,實力更弱的,就乾脆找個強國,主動交出統治權,保留貴族身份,讓國家當了他國的附屬國。
只是誰也不願意如當年的西樂國一般,成了妄動兵戈、消耗國力、最後被其他國家圍攻瓜分的出頭鳥。
因此,北辰謹這一招——讓瀾歌成爲原國女王,再帶著整個原國嫁給他——是最好、也最快速擴充北辰國的法子。
不動兵戈,不傷民心,藉著聯姻的名義,實現兩國最高權力的順利交接。
北辰謹此番的政治謀劃,和十七世紀時期,發生在斯圖亞特王朝的政治融合何其相似。
當時蘇格蘭詹姆士六世繼承蘇格蘭王位,稱詹姆士一世,兩國共戴一主,從此和平完成了兩國的合併。
只是北辰謹若是想要讓瀾歌成爲原國女王的話,瀾歌就不得不多爲原國想一些,至於這她思考的結果,能不能讓北辰謹滿意,顯然不是北辰謹能控制的了。
白風見瀾歌若有所思,探手入懷中,取出來一塊成色瑩潤、水頭極正的玉佩,遞到瀾歌面前,道:“這是臨行前,殿下給我的信物。”
瀾歌認得這個玉佩,上面筆走龍蛇的“月”字透著一股自然而然的尊貴霸氣,是北辰謹貼身帶著的東西。
這個玉佩對於北辰謹的手下而言,有著如見此物,若見其人的意義。
只是瀾歌沒有想到,這麼重要的一塊玉佩,竟然會在白風手上,白風得讓北辰謹多信任他才能做到啊。
瀾歌忽然覺得,她平日裡避其鋒芒的舉動,除了爲她帶來短暫的安穩之外,還讓她的消息閉塞不少,起碼,她就不知道,白風是什麼時候的了北辰謹這般信任的。
白風等著瀾歌慢慢消化這個消息,神色淡然地和海格里希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言笑晏晏,絲毫看不出他是被半路擄來的。
當白風和海格里希的酒局結束了一輪,瀾歌輕嘆一聲,道:“我願意成爲原國的女王。”
白風含笑看著瀾歌:“你能下這樣的決心,我就放心了。”
瀾歌抿了抿嘴,情緒不是很高,道:“醜話我先說在前面,我是斷然不願意做個傀儡女王的,你們平日裡若是有什麼籌謀,必須要告知了我,得到了我的同意,才能去實行。”
白風有些意外瀾歌突然的強勢,思考了片刻,點了點頭:“這是應該的。”
瀾歌轉向海格里希,認真道:“在我沒有想到你們出現的合適理由之前,請你們依舊待在暗處。”
頓了頓,瀾歌補充道:“海妖跟在我身邊,也就是說,我的一舉一動是決計瞞不過你們的,你們無須擔心我會做出什麼對煌曄不利的事情來。”
海格里希挑著嘴角,饒有興致地看著瀾歌:“你覺得以原國現在的實力,能對煌曄產生什麼不利的影響?
”
瀾歌有了底氣,不再避其鋒芒,微微一笑,道:“原國商賈遍天,兼之我中原大地地大物博,若我原國商賈聯起手來抗衡煌曄,你說會有什麼影響?”
海格里希看著瀾歌的眼神有些危險。
瀾歌莞爾一笑:“四王子大可不必擔憂,原國只想明哲保身,無意捲入任何爭端。”
瀾歌說這話,絕對是出自真心。
瀾歌的父母雖然是原國人,但偌大的原國,卻讓身份尊崇的瀾歌自出生起,就過上了顛沛流離、朝不保夕的生活。
更何況,真正的瀾歌早就在一場風寒之中香消玉殞了,瀾歌對於原國可沒有一絲的故國情懷,她也不在意,原國最後的統治者是誰,她在意的是,誰能真正讓原國的百姓安居樂業。
很顯然,原昭之前把百姓當成矇昧牲畜一般任意驅策挑動,還將她也算計進去的舉動惹怒了瀾歌。
瀾歌確實很能忍,畢竟她如今的身份如此尷尬,處境又危機四伏,小不忍則亂大謀。
但是來到原國之後,瀾歌所經歷的事情、所面對的人、還有身上逐漸增加的壓力,無一不在挑戰著她的忍耐底線。
現在既然北辰謹給了瀾歌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瀾歌自然不會放過。
海格里希對於瀾歌這麼快能下定決心,並且拿出相應的氣勢,表示很讚賞,親自舉著酒杯湊到瀾歌面前,笑道:“本首領倒是想到一個法子,讓我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衆人面前。不知瀾歌姑娘可有興趣聽一聽?”
海格里希湊得實在有些太近了,瀾歌撐著氣場不好往後退,脊背都有些僵硬了,藉著接過酒杯的動作,往邊上讓了讓,皺眉道:“請講。”
“不如,瀾歌姑娘就收了我,做你的男寵吧。”海格里希含笑看著瀾歌,緩緩道。
瀾歌正抿了一口酒,還沒有嚥下去呢,就聽見了這麼離經叛道的話,一口酒一滴不剩,全都噴了出來,還被嗆進氣管的酒水弄得咳了個撕心裂肺。
海格里希及時避讓,什麼事都沒有,倒是他身後的白風遭了秧,在走神的瞬間,衣袖上上沾染了一些不明液體,很快就暈開一片水漬。
白風有些無奈地看了眼抱臂站在邊上的海格里希,以及逐漸止了咳嗽、但還是滿臉通紅的瀾歌。
海格里希優哉遊哉地看著瀾歌滿身狼狽,輕笑道:“怎麼,難道本首領的姿色還入不了瀾歌姑娘的眼?”
此時正值中午,從懸崖頂上投下的光線澄澈溫暖,絲絲縷縷穿過帳篷頂上的透明天窗,落在海格里希身上,勾勒出他健美的身軀、深刻的輪廓,還有那嘴角挑起的、令人砰然行動的細微弧度。
不得不承認,當海格里希認真看著一個人的時候,他有著讓人目眩神迷的魅力。
瀾歌好不容易調整好呼吸,見海格里希這樣,忍不住就怒了:“你說的話一點都不好笑!”
海格里希見到瀾歌發怒,倒像是很愉悅一般,故作疑惑道:“本首領講的可不是笑話啊——難道,瀾歌姑娘要聽本首領說笑話?”
尤涅斯躲在一邊,看著瀾歌的眼神充滿了同情。
雖然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尤涅斯敢肯定,瀾歌這是挑起了海格里希變態的興趣了!
尤涅斯一下子想到了海妖,上一個挑起海格里希興趣的倒黴蛋,想到她的遭遇,不由打了個寒戰。
海妖那麼強悍的一個女人,硬是被逼得跳船逃離了海格里希的牧風號、在冰冷的海水裡潛游了整整一天,才逃離了海格里希的魔爪。
真是太倒黴了啊……就瀾歌這小身板,能在海格里希的魔爪下支
持幾天啊?
瀾歌忽然就感覺到了來自尤涅斯的同情目光,抽空掃了他一眼,沒看出什麼太大的異常來,又將注意力集中到海格里希的身上,含怒道:“我是認真的!”
海格里希贊同地點點頭,依舊是一臉的無辜:“我也是認真的。”說著,海格里希轉向了邊上的白風和風梟,問道:“你們覺得本首領這個提議如何?”
風梟眨了眨眼睛,沒有想到這個問題會一下子轉到了自己身上,遲疑了一下,看向了白風,道:“不知白先生有何高見?”
白風倒是認真思考了一下,道:“其實,這倒不失爲一個好主意。”
瀾歌不敢置信地看著白風,失聲叫道:“你是認真的?”
白風當真一條一條給瀾歌分析起來:“首先,梵王殿下得到消息,因爲多方面的原因,原昭已經打消了將你許配給辛睿翼的念頭,只是這件事關係皇家顏面,在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之前,原昭是不會公佈的。”
見瀾歌還是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白風提醒道:“你還有一個任務沒有完成,那就是取消和辛睿翼的婚事。”
瀾歌愣了片刻,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我要用海格里希做擋箭牌……可是,這不是壞我名聲嗎!”北辰謹會娶一個名聲有礙的女子爲正妻?不可能吧?
白風淺笑道:“只是把這件事當做是一個貴族間的風流韻事傳出去,等到你登基的時候,再出個什麼小事故,讓大家都知道,所謂的風流韻事只是謠傳,你和大首領之間清白得很,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瀾歌無語凝咽:這種見鬼的大反轉的即視感……白風你真的不是穿越者嗎!
海格里希一拍手:“這個主意不錯,就這麼定了吧。”
尤涅斯從來不會反駁海格里希的話,海格里希話音剛落,他甚至都沒有仔細思考一下海格里希究竟說了什麼,就忙不失迭地應和起來。
風梟倒是針對這件事可能產生的影響想了想,發現並不會對北辰謹產生什麼不好的影響之後,也跟著點了點頭。
於是,在瀾歌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這一切就這麼被定下來了。
感受著衆人或殷切或調侃的目光,瀾歌在那一瞬間,很想就這麼把海格里希扔出帳篷之外,最好能直接把他丟進深淵裡再也爬不上來。
海格里希一口飲盡杯中物,見瀾歌已經被氣得手都有些顫抖了,也不再停留,只是用力拍了拍白風的肩膀,就帶著尤涅斯出去了。
風梟習慣性地往角落的位置靠。只要他不聲不響,他的存在感就會被無限降低,這也是爲什麼北辰謹特別看重他的原因之一。
白風和瀾歌果然誰都沒有注意風梟,白風趕在瀾歌發火之前,柔聲安撫道:“我們現在也算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你一向很是理智,這點道理總應該明白。”
瀾歌憋著一肚子火,身體又不舒服,沒了海格里希的壓制,整個人處於一種狂躁的狀態,怒道:“老孃剛剛纔說的,有什麼決定要先讓我同意了再執行!你他孃的當老孃說的話是放、屁、啊!”
白風被噴了個措手不及,有些驚駭地看著陷入狂躁的瀾歌,手忙腳亂地試圖安撫她:“你先冷靜下來,這件事也不是沒有迴轉的餘地……”
“有嗎!真的有嗎!”瀾歌憤怒地掀了小榻,醇香的酒液隨之流了一毯子,“你要是敢對我肯定地說有,我就親自去找他!”
面對這樣的瀾歌,白風簡直要焦頭爛額了,正想把風梟拉起來湊數,就聽見鈴鐺清脆地響了一聲,緊接著門簾就被掀開,一個女子帶著冰寒的氣息風塵僕僕地走了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