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誰說的老伯怕媳婦兒?”元徵滿頭黑線地看著豆豆,這小家伙兒真是什么都懂,什么都敢講。
“我要是說了您可不許生氣?!倍苟固а劭粗纾@才想起來怕媳婦兒對男人來說好像不是什么好話,老伯肯定也不會喜歡聽。
“嗯,不生氣?!痹缥⒑叩?。
“不用誰說呀,您的臉很明顯是被人撓了,我在大西北見得多了,那些婆姨,就是女人家打架都是這樣的。您身邊敢撓您的女人肯定不是祖母就是您媳婦兒,祖母脾氣多好呀,才不會對您動手呢,所以只剩下……嘍。”豆豆分析得頭頭是道。
元徵側(cè)過臉看著老夫人搖頭笑道:“這哪兒還是個小女娃娃,分明是個小小的大理寺卿,在這兒分析案情呢!您這孫女兒將來可了不得。”
老夫人笑著把豆豆攬進懷里,“你這小人兒精的喲!真是敢想敢說,以后在旁人面前可不興這樣,知道不?”
豆豆紅著小臉點點頭,“那……我做了老伯的女兒,就算是姓元了,難道真的要叫‘圓豆豆’?”豆豆想起大白湯圓的話,她才不要在過年的時候長成一個圓豆豆呢!
元徵彎起食指輕輕敲了敲桌面道:“老伯有一個女兒今年八歲,如今是你的長姐了,她叫做元湘,所以你的名字隨她,就叫元沅。”
圓圓?豆豆頓時更不樂意了,圓豆豆還不夠,還圓圓豆豆,要是被大白湯圓知道了,還不得笑死!堅、決、不、可、以!
“能認識字兒不?”元徵看她一副不樂意的樣子,就知道她根本沒弄懂“沅”到底是哪個字。
“我會念好多書的,不過……”豆豆在元徵面前第一次顯得有些小羞赧,“姑姑說我是個懶蟲,一練字就變著法兒偷懶,所以常說豆豆的字是世上最難看的?!?
元徵忍著笑坐到書案旁,朝豆豆招了招手:“過來?!?
豆豆好奇地挪著小步子來到他身旁,見書案太高她自己爬上了一旁的官帽椅。
元徵干脆把她抱到腿上坐好,就著剛才寫書信的筆墨在一張信箋上寫了“元沅”兩個字,“喏,這就是我給你取的名字,‘沅有芷兮澧有蘭’,就是這個‘沅’字,記住了?”
豆豆眨巴著眼睛,優(yōu)美的詩句被元徵用溫潤動聽的嗓音念出來,雖然意思她不甚明了,也覺得比那什么圓豆豆好聽得多。
“老伯,這名字還成,嗯……雖然比起‘豆豆’差了那么一點點,不過看在你還給我念了詩的份兒上,我從此以后就叫元沅啦?!倍苟棺彀鸵琅f不饒人。
元徵故意虎著臉道:“竇大勇就是這樣教你的?長輩賜了名連個謝字都沒有?”
豆豆癟了癟嘴迅從他腿上滑了下來,規(guī)規(guī)矩矩給他福了福身:“豆……元沅謝老伯賜名。”
“還叫老伯?”元徵睨著她道。
“可是……我長這么大也沒叫過誰……”豆豆有些為難地嘟著小嘴。
“別的事情好商量,這個不行。”元徵半點都不讓步,喜歡歸喜歡,該講究的規(guī)矩絲毫不能放松。
“哦。元沅謝父……父親賜名?!边@是豆豆生平第一次對人喊“父親”這兩個字,怎么都覺得有些別扭。
見她聽話懂事,老夫人滿意地笑道:“從此以后便是沅姐兒了,等你父親身體恢復了就隨祖母去府里認認母親和姐姐,一家人好好親香親香?!?
“是,祖母?!倍苟棺焐蠎?yīng)著,心里卻直犯嘀咕,把父親臉都撓花了的母親,從不來莊子里看望祖母的姐姐……
莊子里的夜晚寧靜祥和,元徵今日算是了了一件大事,心里放松了許多。因為睡得十分安穩(wěn),第二日起床整個人顯得精神煥。
一家人用過早飯,元徵趁老夫人心情不錯便開始和她商量回府的事情。
“娘,要不咱們今日午后便回府去?衙門里的事兒實在耽擱不起了,再說湘兒過幾天便要離開,我想讓她們小姐妹彼此熟悉一下,再想見面得好幾年后了?!痹缭捓飵е唤z苦澀。
老夫人仔細打量了一下兒子的氣色,點點頭道:“那我吩咐人幫沅姐兒收拾一下,午飯后咱們便動身?!?
豆豆聽說馬上要去父親府里,急匆匆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祖母,父親,我先回房了?!?
“你忙什么呢?家里什么都有,就是想要收拾幾樣用慣了東西也用不上你,好好兒坐著?!痹缫娝置δ_亂的有些不解。
“昨晚聽吳媽媽說姐姐身體不好,都不怎么出來玩,我想找些小玩意兒送給她。”豆豆真是昨晚才知道元湘身子弱,還為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小慚愧。
“讓她去吧,這是喜歡湘姐兒呢。”老夫人拍拍豆豆的小屁股笑道。
元徵微微頷,心里也頗感欣慰。
得到父親的許可,豆豆一溜煙兒跑了出去。
午飯后,一行三輛馬車浩浩蕩蕩離開莊子,駛上了回杭州城的官道。
豆豆和老夫人乘坐一輛馬車,她依舊是閑不住的性子,趁老夫人打盹兒的功夫又掀開了車簾子探出小腦袋。
此時的景色已經(jīng)大不如前,寒風漸起,樹葉凋零,湖面上也顯得十分蕭瑟,她看了一陣覺得沒有多大意思便縮回了車廂,假寐的老夫人一把將她小小的身子攬進懷里,豆豆只覺十分溫暖舒適,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沒過多久,官道上遠遠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那騎手似乎認出了元徵的馬車,直接疾馳到馬車前面方才減緩了度,車把式見他一身京城靖南侯府侍衛(wèi)打扮便勒住了馬韁,幾輛馬車依次停了下來。
騎手下馬行至元徵馬車前單膝跪地,十分恭敬道:“武勝見過二老爺?!?
元徵掀開車簾,見來人身材高大,雖是一身風塵,面容卻依舊剛毅俊朗,果然是自家大哥靖南侯元敬身邊的侍衛(wèi)頭領(lǐng)武勝,他微微笑道:“武侍衛(wèi)不必多禮,起來說話?!?
“謝二老爺?!蔽鋭僬酒鹕韥砹⒃隈R車旁。
元徵知道武勝此來必有要事,也不多耽擱,直接吩咐他上了自己的馬車,一行人繼續(xù)朝杭州城駛?cè)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