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爲,你仔細想想,可有何處的罪過藥王谷?”雲承英想來想去,藥王谷應當不會莫名其妙的就隨意找一個商人世家出手,若要顯示存在感,那大可不必,除非,是李爲或是李爲的家人確實是得罪過藥王谷之人。
李爲臉色慘白,著實是因爲收到閻王帖之後一直處在驚嚇之中。可是,他仔細地想了又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他何時得罪過藥王谷的大人物。
藥王谷雖是江湖組織,但李家不過一小小瓷商,哪能惹得起這種連皇帝都要賣上三分薄面的組織?他若是知道眼前有個人是來自藥王谷,別說是得罪,怕是要有多遠躲多遠吧?
“承英,我當真不知何處得罪了藥王谷的大人物,以至於要遭滅門之禍。”李爲使勁的抓著頭髮,嘴脣哆哆嗦嗦,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能說什麼,神情之矛盾,內心之痛苦,讓人見了都有些心生不忍。
“那你好好想想,會不會是你的家人得罪了藥王谷?以藥王谷的名聲,若是要滅人滿門,定然是十分嚴重之事。你好好想想,最近是否做過什麼得罪人的事情?”小胖子海千富語氣中滿是沉重,他不經意的將目光偷偷的掃過沐如錦的臉,但見沐如錦並無什麼表情變化,眼中的疑惑又更重了一分。
李爲沉默了許久,但想破了腦袋也無法將自家跟藥王谷有所聯繫。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身份,這要如何才能牽連在一起?
“我真的想不出……”李爲抓著頭髮,表情十分痛苦。
“李兄,該不會是你們家做了什麼虧心虧德的事,惹怒了藥王谷,以至於藥王谷要替天行道吧?”說話之人乃是聘婷郡主,一直都十分喜歡柳無咎。雖爲皇家郡主,但儼然已經成了柳無咎的跟屁蟲。
原本,聘婷郡主與李爲和雲承英他們完全不熟,之所以也跟著來了無非是因爲柳無咎。只是,雖是頭髮長見識短的權貴之女,但終究對那些替天行道的所謂英雄充滿了崇敬。
自小,聘婷郡主就十分喜愛那些江湖俠士的故事,每當聽到他們仗劍江湖,懲奸除惡,替天行道。心中那股子英雄情結就抑制不住的讓她興奮,以至於她不僅僅對於那些所謂英雄有著超乎狂熱的崇拜,甚至於這種崇拜已經波及到她自身。讓她自己也越來越像是一個假小子。那些名門淑女大家閨秀的溫柔嫺淑早已經被她拋棄到爪哇國去了。
也因爲如此,聽到李爲的情況之後,她就本能的將之與什麼‘替天行道’聯想到一起去了。
“怎……怎麼可能……”李爲有些心虛的瞄了蘇衍一眼。雖然他不認爲這件事情會與藥王谷有所關聯,但是,對於當初的所作所爲。他還是不敢面對蘇衍。
畢竟,蘇衍真心拿他當朋友相看,就算是雲承英和小胖子海千富那都是經了蘇衍的介紹才得以結交,但他卻背叛了這份友情,選擇了幫助蘇雪顏放琉璃白玉蛇,險些讓蘇衍中毒而死。
此事一直是他的心病。故而從那之後他再也沒有見過蘇衍,就是不知該如何面對。
事實上,他曾想過去找蘇衍坦白。他不願意做這種忘恩負義。背信友誼之事。但顏妃娘娘竟拿他的全家威脅,他不得不照做。
每個人都有需要守護的東西。對於他的家人來說,蘇衍不過就是人生的一個過客。他不願害他,但二者終要擇一而選的話,他只能選擇家人而對不起蘇衍。
不過。雖然他有著這樣那樣的理由,但並不代表他所做之事就值得原諒。
而同樣的。對於沐如錦來說,李爲也不過是生命中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與蘇衍比起來,他什麼都不是。若二者擇其一,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葬送李爲而保護蘇衍。
一切都是相對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若是當初李爲將事情和盤托出,爲了李家一家的安危,他們大可讓蘇衍假裝中毒瀕死,再假裝被人所救。如此一來,就算是蘇雪顏如何囂張霸道,也絕不敢隨意爲難李家。畢竟蘇雪顏的能量還沒有大到在京城隨意的滅一個商人世家滿門,何況,這個李爲還與蘇衍、海千富和雲承英交好。蘇雪顏就是再自以爲是,也絕對會投鼠忌器,不敢隨意發難。
可是,李爲沒有說。他選擇了照蘇雪顏的話去毒害蘇衍,甚至於事後,蘇衍已經給了他足夠的時間讓他坦白。只要他能及時坦白,念著他身有苦衷,蘇衍也沒有打算會將他如何。而沐如錦也會尊重蘇衍的意見,放他一馬。
但是,他們等了很久,都沒有見到李爲的蹤影,自那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李爲的,就算是雲承英他們相邀,李爲也以生意繁忙走不開爲由而一再推脫。
終於,經過禹州的驚心動魄,沐如錦徹底的失去了耐心。她不願再蹉跎下去,既然有人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也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不留情面。
而之所以閻王帖上有十一個名字,沐如錦早就查得一清二楚,當初就是他們這羣家人一再相逼李爲照蘇雪顏的陰謀去毒害蘇衍,甚至在李爲想要拒絕時以死相逼。
既然這羣人這麼喜歡要死要活,若是不成全了他們,豈不是太對不起藥王谷這塊‘樂於助人’的招牌?
沐如錦臉上充斥著冰冷的笑意。
事實上,她還是給了李爲一個機會。只要他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將當時如何放蛇毒咬蘇衍的事情說出來,他依然可以逃過一死。
人這一生本就面臨著無數的機會,而故事的結局只在於,主人翁能否把握住這個機會。
可是,李爲終究是讓沐如錦失望了。
只見李爲戰戰兢兢的狡辯說:“我李爲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但做起事來也絕對是無愧於心。況且,我……我李家不過一小小瓷商,地位低微,在這京城裡,便是路上隨便一個,都有可能會是王侯權貴,又如何敢輕易招惹是非?”
“那莫非這閻王帖並非是藥王谷所出,而是有人想要借藥王谷之名對付李家?李兄,你最近可是得罪過什麼人?”柳無咎這一問卻與之前完全不同。
得罪了藥王谷,並且勞毒聖親出閻王帖,那定是做了什麼損害了藥王谷利益的事情或是得罪了藥王谷弟子。而這一次這個‘得罪人’,問的就是李爲是否是得罪了什麼權貴子弟。
這種得罪涉及的範圍很廣。大到搶人妻女、殺人放火,小的,或許只是踩了一下腳,或是不小心打翻了一碗茶,又或是在大街上不小心刮蹭了那麼一下。對於那些心眼小,睚眥必報的主兒,這些小小的‘得罪’足以釀成慘重的後果。
而在京成裡,就算是權貴門閥也是不能隨隨便便公然殺人的。雖說這些貴族世家哪一個手裡也都不乾淨,但那種公然挑釁王法,揚言要滅人滿門的卻鮮少會有。
若是因此而故意下發什麼所謂的‘閻王帖’來嫁禍藥王谷的話,這就不一定了。畢竟,藥王谷的地位,就算是皇帝,那也不敢輕易撕破臉皮。而相比一個小小的商人之家,皇帝絕不會爲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家族而與藥王谷爲難的。
衆人大多都認同了柳無咎的這種說法。畢竟,像李爲這樣的身份地位,還有這樣的膽量,說是他做了什麼讓藥王谷毒聖大怒,甚至不惜出動閻王帖來滅門的事情實在是太無法讓人相信了。而且,最近京城卻確實沒有傳出什麼發生過情節比較嚴重的大事的風聲。
“不,這閻王帖是真的。”此時沐如錦的突然插話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弟妹,你如何得知?”雲承英面上帶了些疑惑,繼而纔想起來,沐如錦正是出自江湖,或許對此事有特殊的認證手段也不一定。
“我自幼出身江湖,家又住在藥王谷山下不遠,爲求生計,要時常去懸崖峭壁採摘藥材拿去藥王谷換取錢財或是藥品。對於藥王谷的一些事情還是略知一二的。”說著,沐如錦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口茶,繼續道:“閻王帖,是由一種名爲寒墨鐵的金屬製成,拿在手中,會有一絲絲沁涼的感覺。這寒墨鐵只產於藥王谷,其他地方根本就找不到。能夠用寒墨鐵製成的閻王帖,除了藥王谷,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
沐如錦的話讓衆人再次倒吸一口涼氣。
按沐如錦的話所說,那對於向李爲一家十一口下絕殺令的就非是藥王谷莫屬了。可是,李爲究竟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纔會讓藥王谷不惜大費周折的發出閻王帖?要知道,距離上一次閻王帖出世,那還是在三十七年前。
相比於其他人的震驚,蘇衍卻是十分無奈。自己這個小妻子的演技是越發的精湛了。明明她自己就是藥王谷的毒聖,明明她自小就生活在藥王谷,卻偏偏編出來的故事驚心動魄險象環生,任是誰都不會懷疑她自小穿梭於懸崖峭壁之間,無數次歷經生死,採得靈藥,補貼家用。
就算是現在,又有誰會知道真正的藥王谷毒聖就在他們面前坐著呢?又有誰知道,這漆黑如墨的閻王帖的真正主人,叫做沐如錦呢?
可是,卻真的有一個人知道。而且,自聽到李爲接到閻王帖之後,就一直在懷疑……
PS:
話說有人提醒我,書最開始的時候有一次將禮部侍郎寫成了禮部尚書。我檢討。是侍郎,只是侍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