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這飯可以亂吃，話卻不可亂說。少夫人此言句句誅心，這是想將我往死路上推啊。”張燕十分氣憤，但心中卻在不停打鼓。

“姨娘何須心急害怕？便是姨娘你冤枉了孫姨娘，我不是也陪著你將戲給演下去了？若我存心拆穿姨娘，姨娘，您覺得，您還能躺在這裡與我好好說話嗎？”沐如錦不理會張燕的憤怒。何況她說的本就是事實，又不曾冤枉了她。

沐如錦坐下，替張燕掖了掖被子，嘴角含著笑意，繼續說：“父親也真是的。這般嬌滴滴的一個大美人，竟然就住在這麼個狹小的院子裡，竟是連孫姨娘那折金屋的一半都不曾有，這也未免太過厚此薄彼了。張姨娘，論姿色，你不在孫姨娘之下，論家世，其實不過半斤八兩。總的算起來，你比孫姨娘其實還優秀不少，父親這是瞎了眼，竟被那孫姨娘迷得五迷三道。”

“你究竟想說什麼？”張燕越發拿不準沐如錦的來意。

“張姨娘，你和孫姨娘有仇，要報仇無可厚非，所以我才願意幫你，幫你奪回原本屬於你的東西。”沐如錦眼中帶笑。

“有仇？若是按五少夫人所言，這孩子是我不小心失了，那我與孫茉莉之間又何談仇恨？”張燕冷笑。她也不是那般容易就能被人拿捏的。

沐如錦輕笑一聲，讓錦瑟出門守著門外，對張燕道：“姨娘此次失了孩子自然是意外不假，但姨娘的第一個孩子卻是被孫姨娘給害了，這也是真。所以，如錦能理解姨娘對孫姨娘的恨意之深，這也是在水雲軒，我願意幫姨娘將戲演下去的原因之一。”

“你是如何知道的？”張燕大驚。那時，孫茉莉此人正得寵，而她之所以有了孩子卻是因爲侯爺喝醉了酒，隨便找了個院子歇下了。可以說，那時她在這侯府之中根本半點話語權也沒有。

她曾將孫茉莉害她失了孩子的事告訴過侯爺，卻不想侯爺不僅沒有處置孫茉莉，反倒是說她失了孩子精神不正常，甩著袖子轉頭就離開了。

她忍著仇恨，與孫茉莉虛與委蛇這麼多年，其實心中巴不得她早死！

她也不想失了現在這個孩子的。可是她確實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既註定保不住了，那不妨就利用這個孩子，再讓孫茉莉吃個大虧。

就算是侯爺依舊寵愛孫茉莉，但今時不同往日。如今侯府子嗣凋零。嫡系一脈一死一傷，除了些姑娘，兒子裡只剩下了蘇啓和蘇衍這兩個。何況還有傳言蘇衍重傷，恐不能痊癒。

她明白，此時孩子對這逍遙侯府而言十分重要。就算是侯爺天性涼薄，老夫人也決不允許這種殘害侯府子嗣的事情發生。

所以，她纔將事情鬧大。只是沒想到，侯爺爲了替孫茉莉開脫，竟是將火燒到了侯夫人處，最後還惹來了沐如錦和蘇衍這兩尊煞神。

“我是如何得知的姨娘不必知道。姨娘只需知曉，這世上，凡是我沐如錦想知道的，便沒有什麼是我不能知道的。”在這一點上，沐如錦對自己十分有信心。當這讀心異能只是玩具是擺設不成？

“你想要我怎麼做？”張燕臉色不停變幻，明知根本瞞不過這個神秘的少夫人，她也只能咬咬牙認了。

“張姨娘。孫茉莉也是我與夫君的敵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有什麼秘密我不感興趣，當然，我嘴巴也嚴得很，不喜歡到處說什麼是非。如今，你恨孫茉莉入骨，而我與夫君，爲了母親，也必須將孫茉莉剷除。何況蘇啓那個畜生還是害死二哥害夫君重傷的兇手，我就更不會放過他們。若非是宮中還有個蘇雪顏爲妃，你當孫茉莉今日還能活著回到折金屋麼？”沐如錦此言倒是不假。

只要張姨娘能安分守己，她沒興趣對所有人都趕盡殺絕。反正那是蘇燁威的妾，又不是蘇衍的，她何須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若非蘇啓是蘇衍的心頭大恨，像徐氏那樣的蠢貨，有個孫茉莉治著她，或許她沐如錦還會拍手稱快也說不定。

“你真能幫我對付孫茉莉？”張燕有些心動。她在這侯府太過勢弱，有些事情，便是有心也無力。

沐如錦將茶杯遞迴給水香，整個人靠近張燕，陰著聲說：“不是能不能的問題，而是必須要做的問題。雖然我對我那個便宜婆婆很不感冒，但她畢竟是夫君的生母，總要幫襯著些。何況，若是不將孫茉莉拿下，我又如何能拿到這逍遙侯府後院真正女主人的位子？”

張燕心臟狂跳。侯府後院真正的女主人？這五少夫人野心好大。但是，她卻有些猶豫。

能幫她收拾孫茉莉固然是好，但收拾完孫茉莉之後呢？會不會就輪到她了？以這少夫人的狠辣手段，就算是斬盡殺絕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

沐如錦讀出了張燕心中所想，挑眉一笑道：“張姨娘是聰明人，本不該落到如此境地。難道張姨娘心中沒有不甘？”

張燕咬了咬嘴脣。她怎麼會沒有不甘？這麼多年來，她受盡了悽苦，便是這委屈也沒有人可以訴說了。

家破人亡，又是夫君不喜，子嗣落難，她無數個日日夜夜寂寞難耐的時候，將房裡的書籍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有些書她已能倒背如流，有些書已被她翻得稀爛。但是她又能怎樣呢？

這般想著，她突然覺得，就算是這個沐如錦想要趕盡殺絕又如何呢？她早已一無所有，就只剩下爛命一條。若是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下去，她不得夫君寵愛，又沒有孩兒傍身，未來還不是悽慘悲涼？

若是孫茉莉那個賤人鬥倒了侯夫人，那她的日子怕是會更加悽慘。與其如此，何不賭一賭，就跟隨這個神秘的少夫人，或許，她還有一條生路可走。

“只要張姨娘不要癡心妄想侯夫人的位子，如錦敢擔保，張姨娘的好日子，可是在後頭呢。”沐如錦又爲張燕吃了顆定心丸，道：“也不妨跟姨娘交個底。如錦並不善棄子。只要是對我忠心耿耿之人，我也願意爲她們博上個錦繡前程。我會陰謀，也善詭計，更加懂得利用人心，但對於心腹，卻從不放棄。”

“張姨娘，只要你能安分守己，又聽話，你的後半輩子，我保你在這侯府裡能錦衣玉食，金銀不愁。甚至於，若是父親不長命，而你心又另有所屬，我也可以放你自由，且爲你重備嫁妝。你意下如何？”說起來，沐如錦這話就有些誅心了。這根本就是咒著蘇燁威早死啊。但是，沐如錦也不怕張燕將這話傳出去。她有的是手段可以收拾這羣人。

“你所言可是屬實？”張燕心動了。她對沐如錦所說的另嫁倒是沒什麼想法。她已人老珠黃，早就不做他想。但後半輩子若是真能安心的生活在侯府裡金銀吃穿不愁，她也倒願意賭一把。反正她從來都沒有對正妻之位報有過非分之想，即便有過爭勝之心，那也是在這一羣小妾之中。若真能後世安穩，她就算是成爲沐如錦手中的一把刀又如何？

“一言九鼎。”沐如錦拍著胸脯保證。

“好，你想讓我做什麼？”張燕豁出去了。

“現在還不用做什麼。待我有需要時會讓錦瑟去找你。”沐如錦起身，準備離開。離開前還背對著張姨娘，說：“如今孫茉莉杖傷未愈，又被罰禁閉一月。這是老夫人下的令，侯爺也不敢不從。如今，侯爺身體不適，姨娘不妨去悉心照顧著。想來，憑姨娘的本事，在孫茉莉不能搗亂的時候重新抓住侯爺的心，不是難事。”說罷，沐如錦直接離開了茴香院。

張燕看著沐如錦離去的身影沉思了良久，突然叫道：“水香，水香，替我梳洗打扮一番。去寶湘軒，看看侯爺病情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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