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妾差別似云泥
妻妾差別似云泥
貴姨娘江氏因褚國公夫人賜下的兩位妾室一時間急怒攻心,正沖著自己的丫頭們胡亂攀纏,一口氣兒沒捋順就又氣又急地暈過去了。侍畫冷眼兒瞧著這個挺著大肚子的無知婦人,心里頭不屑地唾了一口。
丫頭們忙著到書房里頭請三爺來,褚慎銘在來的路上已從丫頭云眉口中知曉了個大概。這時不由急得直想跺腳。“糊涂種子們,你們貴姨娘暈厥,你們不說忙著請太醫,可是先尋我做什么?不過就是兩個妾罷了,她怎么不曉得擅自珍重,竟動了大怒了?”
云眉一路小跑著,見三爺也急得語無倫次起來,嚇得忙低聲回了,說是云秀姐姐已遣了人去回稟國公夫人,讓夫人給貴姨娘請太醫。褚三爺登時就立住了腳兒,他盯著那在微風中搖曳的丁香花兒,大嘆了兩句,“蠢材呀,蠢材這個當口兒,偏把事兒鬧到了夫人那兒去你們頭上現擺著個三奶奶,不去求她給你們貴姨娘請太醫,巴巴兒地找到了夫人那兒可還有你們貴姨娘的好處么?”
褚慎銘這話確實半點兒也沒說錯的。那霍媽媽回了國公夫人的院子里,將長公主收下兩位新姨娘時候的一言一行都半點不落地回稟給了國公夫人。原想著,夫人聽了怎么也要大怒,這長公主的作為,分明是不愿意給三爺收了這兩個妾室,這可是實實在在駁了夫人的面子,打了夫人的臉了。
卻不想,國公夫人聽了這話,緊著追問了一句,她當真是這么說的?霍媽媽滿面疑惑地點了點頭,卻見夫人像是松了口氣一般連連感嘆了句“唉這就好,這就好。”饒是霍媽媽跟著國公夫人多年,不說是人老成精吧,國公夫人的一舉一動,她還是能猜準七八分的。今兒卻見夫人對長公主這顯眼兒的妒忌之意竟似是實心實意地盼望著呢一般,不由得也懵了。
國公夫人也不欲同霍媽媽多講,正要打發她下去歇歇,就聽見外頭嫣紅回稟說江貴姨娘暈厥了,青藤齋的小丫頭來求夫人快些請個太醫來給姨娘看看呢。國公夫人這么乍一聽,唬了一跳,登時就自椅子上立起來,急著就叫那前來回話兒的小丫頭入內。
待那丫頭一五一十把侍畫說的話都回稟了,又說貴姨娘讓這侍畫的一番話氣得才暈厥了。國公夫人的臉上就現出了一絲意味不明的古怪神色。她的眼睛略略瞥了瞥那與后堂相隔的屏風。這才拔高兒了些聲音訓斥那小丫頭。
“你們這些沒輕重的小蹄子,你們貴姨娘懷著身子呢這身懷六甲的婦人們難免就心思重些,愛耍個小性子。既你們院里有奶奶,雖說長公主是別院而居,你們也該先去回稟了長公主才是冒冒失失跑到我這兒作死呀?可當真是半點兒規矩也無。你們貴姨娘好好兒的婦人,也讓你們這起子奴才給挑唆得壞了。”
小丫頭有點兒摸不著頭腦,見國公夫人不急著給貴姨娘請太醫,怎么反倒教導其規矩來了,忙不迭地,這小丫頭就跪倒在地,一連聲兒地就求饒不止。國公夫人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平江快去拿著國公爺的拜帖,讓管家雄伯到宮門處遞了,請太醫來給貴姨娘瞧瞧。”
吩咐罷了,國公夫人又煞有介事地訓斥了這小丫頭幾句,不外乎就是日后要分清楚輕重,貴姨娘有事,要先回稟了長公主那小丫頭連連叩頭,末了又聽見夫人加了一句話兒,“長公主是你們三爺的正室嫡妻,她尚且寬容大度,給你們三爺想著張羅幾房伺候的人兒,你們貴姨娘自進了這國公府中,占著你們三爺的時候兒多,合該著你們這些個伺候的人要時不常地給你們貴姨娘提點著些,長公主身份尊重,不便同個妾室搶奪寵愛,你們貴姨娘也要曉得勸著三爺多往長公主走動走動。”
一番話說得這小丫頭是心里頭拔涼拔涼的,就連在一旁聽著的霍媽媽心里頭也忍不住激靈了兩下兒。國公夫人瞧了瞧霍媽媽,吩咐她帶著這小丫頭到貴姨娘的院子里頭瞧瞧。“若是她已醒來了,你也要勸她兩句。這為妾,寬容大度都是要有的。伺候好了自己個兒的男人才是最最緊要的,她懷胎十月,難不成這十個月都要三爺跟著她當和尚么?”
霍媽媽只恨自己腿腳兒慢,晚了一步,沒法子只得又領了這費力不討好兒的差事跟著那小丫頭下去了。國公夫人這才一身冷汗地坐在了椅子上。屏風后頭,國公爺面色有些陰沉地踱步出來了。“淑婉啊江氏這孩子,實在是要仔細教導教導。”
國公夫人忙起身,低低地應了一聲是。見國公爺面色不虞,國公夫人躊躇著張了張口,“榆槐,長公主她,她同咱們慎昀想來是無事的。依妾身的想頭,她許是身份尊貴,自小又沒個親娘在跟前教導她,怕是于男女的情事上不懂也是有的。方才妾身將桃紅跟綠柳給她送去了,你也聽見霍媽媽說了,長公主也是明里暗里刁難了一番才收了那倆丫頭呢。想來這事兒是咱們多想了。”
褚國公坐在椅子上,望著外頭的空地,只是一味地默不作聲。國公夫人心里頭咚咚地打著鼓,夫君與幺兒自郊外回還,一入府聽見長公主高熱,夫君先問的不是長公主的病情,卻吐出來一句話,“長公主跟慎銘還相互惦念著?”當時這一句話可是把褚國公夫人唬了一跳。前一日在花溪苑中自己那兒子的殷切之情,眉宇間難掩的焦急之色,不僅明薇那丫頭心里頭疑惑,國公夫人心里想想,自己又何嘗不是提心吊膽呢。
夫婦二人各自想著心里的事兒,國公爺坐了半盞茶的功夫兒,就起了身,“淑婉,江氏那性子還是要調教調教。為人妾室,如此善妒,可實在不成個體統。”國公夫人也忙站起身,一一應了。
“長公主那兒,還是要時常瞧著,若果然是她于男女情事上頭不開竅,你這身為婆母的少不得也要教導她些個。咱們慎銘那一晚喝醉了酒,這才吐露了些心事。要說,這孩子也并非不肯親近長公主,實在是她,唉圣上還為這事兒遷怒于淑妃娘娘,說咱們家讓明珠蒙塵,還將個魚目當成了珍珠。這,這,這話說得實在是,圣上九五之尊,這盯著人家后院兒的事兒……唉”國公爺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甩了袖子出了花廳。
國公夫人把夫君的這一番話都聽得分明,那一聲剛剛干透了的汗又出來了。她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口里喃喃地念叨著,“造孽真是造孽呀”
江貴姨娘因身子虛弱,國公夫人下了令,讓貴姨娘靜養,等閑就莫要出院子了,三爺也暫時搬到離青藤齋稍遠的靜遠閣中歇息。那兩位新賜的姨娘,國公夫人倒是未曾提過只言片語。
反而是玉妍聽了國公夫人的這一番吩咐,跟伺候在一旁的聽琴說了一句,“那靜遠閣離著青藤齋甚遠。貴姨娘此一番怕是要在院子里頭多養些日子了,三爺年紀輕輕的如今腳又傷著,如何能沒個身邊兒的人伺候呢,叫觀棋到三爺的院子里頭傳話兒,就說讓三爺定奪,后日給兩位新姨娘擺酒如何?既然江貴姨娘的身子不適,先將兩位新姨娘都安置在靜遠閣中伺候三爺可好?新姨娘的東西就先安置在咱們這兒,只帶幾件換洗衣裳,將就個把月吧。”
這新姨娘擺酒之日,江貴姨娘的昏厥病又發作了一回。長公主帶著人急匆匆趕到了青藤齋,遠遠地就聽見里頭乒乓亂響,一聽就是有人在發脾氣砸東西。長公主讓眾人都遠遠地站住了腳兒,獨自一人就入了青藤齋,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兒,長公主面色平靜地出了青藤齋中江貴姨娘的房門。里頭的人兒此時倒是鴉雀無聲了。
時光匆匆而過,玉妍的身子一日好過一日,只是與褚候,二人無論是家宴亦或是在園子里,再也未曾見過。褚三爺的腳傷好得差不多了,雖往花溪苑中遞了幾回帖子,守門內侍總說長公主身子不適,十回倒是有九回見不著人。
偏越見不著,褚三爺就越惦記著長公主。一來二去,竟拿著身邊兒的兩個妾發起了瘋。等到靜遠閣中傳出來霍姨娘有妊的喜訊之時,已禁足一個多月的江貴姨娘再也忍耐不住,哭了一聲兒,猛地就叫肚子疼。
折騰了兩日,總算是將褚國公府三房的孫小姐生了出來。褚國公臉面上還算平和。瞧著國公夫人面上惴惴的,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淑婉,日后這江氏,你還是要多勸著她些個是個女孩兒也好長公主在上頭,這妾室接二連三地有妊,圣上跟太后那兒,著實不好交代。”【啦啦趣學】
妻妾差別似云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