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說姻緣便登門
戲說姻緣便登門
週二太太跟侄女兒玉妍,娘兩個經過了金鞭一役徹底由嬸嬸和侄女兒升級爲閨中忘年交了。玉妍高燒不退之時,週二太太是不顧自己體弱,堅持著跟琴棋書畫四個丫頭並武媽媽等幾位老嬤嬤一同徹夜不眠地守護照顧著玉妍。
如今過了十幾日,玉妍手上的傷瞧著已好多了,週二太太這才摟緊了玉妍,娘兩個在清芷小築中竊竊私語。
丫頭並嬤嬤都被太太、姑娘請出了門外,衆人無奈,也只得鑽進小廚房裡給這二位主子準備些小點心,果脯,瓜果等吃食,預備著這娘倆兒說得口乾舌燥,腹中空空之時再用。
“妍兒”週二太太笑瞇瞇地在玉妍的眼前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我的侄女兒你那一日的模樣兒,嘿嘿,當真是巾幗不讓鬚眉把那高家的小子就那麼一下子唰地就扯落到泥土裡,給他個結結實實的狗啃屎”
“咳咳咳”玉妍誇張地咳嗽起來,她自週二太太懷中微微擡起頭,“嬸嬸咱們得繃住瞭如此喜形於色,讓人瞧見了,反說咱們吃一塹不長一智呢。”
“你這丫頭竟打趣你嬸嬸你不歡喜?你瞧瞧,還說你不歡喜,這一陣子,可是讓那樑王跟他那個刁蠻的王妃把咱們給整治得窩囊透了嬸嬸我早就想找茬兒跟他們鬥一鬥了偏那什麼勞什子的王妃讓那混蛋王爺給禁了足”週二太太哼了一聲兒。
“不過,她弟弟讓你扯下馬來,可是丟人丟到她姥姥家去了咱們也大大地揚眉吐氣一回”週二太太說著就用力抱了抱玉妍,“好孩子雖說這這一役咱們贏得漂亮,卻終究讓你受苦了,若非褚家二爺相助,怕今日嬸嬸就笑不出來嘍。”
玉妍聽見嬸嬸這話兒,那臉面上的笑容就像朵兒開得極盛的花兒瞬間枯萎了一般,她不作聲兒,只是靜靜地伏在週二太太懷中,“二嬸嬸,您說,咱們十六那日沒能入宮朝賀,反惹了高右相家的公子,宮裡頭會不會降罪?”
她擡起頭,“妍兒倒是無所謂的,要銀子沒有,要命有一條的。可就怕連累了叔叔嬸嬸並府中衆人,還有當日好心救助侄女兒的褚二公子。”
“傻孩子你這是想到哪兒去了?”週二太太笑起來,“也怪不得你不知道,起先兒的那一晚你燒得是稀裡糊塗,什麼也不曉得了,宮裡頭派了令狐太醫來給你診治的呢,如若不然,哪裡就能這麼快復原?”
週二太太拿了玉妍的手放在手心兒裡端詳,“唉縱然是令狐太醫的醫術,也終究還有些淺淺的疤,這若是你日後的婆家在意這個,唉”
週二太太嘆了口氣,“若你肯聽嬸嬸的,不若就應了世安你也莫怪嬸嬸舊事重提,縱然是再堅毅的女子也好,終究還是要有個夫家來遮風擋雨安身立命的呀”
玉妍的臉紅起來,她也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兒,有兩道淺粉色的疤痕,雖不清晰,卻總是有的。“嬸嬸,這世間原本是有一個人的,他不會嫌更不會棄了玉妍的,在他眼中,妍兒便是最好的,他……”玉妍覺著喉頭有些酸澀,她停住了話頭兒。
“嬸嬸,妍兒嘗過了兩情相悅,兩心相許的滋味兒,故而,侄女兒不能嫁與世安表哥,世間縱有千般恨,卻哪敵,心相許,人兩分……侄女兒今日已經這般了,卻不能再壞了世安表哥的姻緣。”
玉妍坐直了身子,她握住週二太太的手,“侄女兒受傷的第二日,四姐姐過來探望,玉妍當真是苦勸了自己要盡棄前嫌,見她一面,可到了終了,還是吩咐了聽琴去擋駕。”她的額頭伏在週二太太的手臂上,聲音悶悶地傳出來。
“嬸嬸,妍兒再不能視她爲姐了。妍兒也想學那些氣度寬容的,可侄女兒,侄女兒學不來她爲著一己之私便隨隨便便設計冤枉無辜,毀我姻緣,我不原諒她,一輩子也無法原諒。”
“孩子……”週二太太輕輕拍著玉妍的脊背,“都是二嬸嬸不好,就不該應了你父親的請求,那江家的親事原本就是你姨娘給你定的若是嬸嬸不勸著你姨娘將那玉鸞給了你嫡母,今日在江家做大少奶奶的就是你,你與年哥兒,怕也就沒有那麼一段兒了。都怪嬸嬸。”
“嬸嬸”玉妍擡起頭盯著週二太太,“嬸嬸若是說這個,玉妍便真是無地自容了當日這姐妹易嫁的事兒,侄女兒是早就知曉了的。只因那時也不曉得江家的少爺是圓的還是扁的,還是方的,還是什麼的,侄女兒都沒放在心上,給了她們就給了,可誰想到,她們卻恩將仇報,爲巴結樑王,竟合計著將我賣了當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玉妍說罷了這話,見週二太太瞪圓了眼睛,微微張著口盯著她發呆,把個玉妍唬了一跳,她輕輕搖晃了週二太太一下,“嬸嬸?嬸嬸這是怎麼了?”
“傻傻瓜”週二太太猛地拍了玉妍的手一下,咬牙切齒地吐出來這麼三個字。“那江家的大少爺,人長得俊俏不說,文武雙全,性子溫厚,你沒見過是沒見過的,若是你讓矇在鼓裡也就罷了偏你睜著一雙眼睛就眼睜睜瞧著你姐姐穿了你的嫁衣,披了你的蓋頭,嫁了你的……”
週二太太說著,又拍打了自己的手兩下兒,“怪我都怪我不怪你怪嬸嬸也是一時光想到了自己個兒,沒想到你跟你姨娘。還是怪嬸嬸。”
玉妍撲哧就笑出來,“哎呀,侄女兒的好嬸嬸您呀,放寬了心啊,那個江家的少爺咱們就送給四姐姐了,咱們是巾幗呢,咱做了就做了,沒什麼好後悔的。他就是再好,也不過就是一個鼻子倆眼睛罷了,再者說,侄女兒光是瞧著那個什麼江五姑娘,就覺著倒胃口驕縱任性,還耀武揚威地,侄女兒可不要這樣兒的小姑。”
一席話說得週二太太笑起來,“你這孩子纔多大點兒的個年紀?還小姑?羞也不羞?”見玉妍羞紅了臉,週二太太才又嘆了一口氣,“縱然你是個心寬的孩子,嬸嬸仍是覺著愧對於你,要說那江家的公子,也就世安的品貌能與之一較高下呢。”
“哎呀我的好嬸嬸”玉妍以手捂住了耳朵,瞪著眼瞧著週二太太,“好了,好了,咱們周家的仙女兒菩薩,知道你救苦救難還要成全人家的姻緣,”
週二太太笑著拉下玉妍的手,“可嬸嬸定要給你尋個好兒郎,總不成她們做了惡人,反得了好姻緣,咱們就要委委屈屈地找個不合心,不合意的吧?”
“好好,,都聽嬸嬸的,只要不是讓侄女兒做那壞人姻緣的一等惡人,即便嬸嬸您今兒給侄女兒瞧中了哪個,明兒就打發侄女兒上轎,侄女兒也是沒有半句怨言的。”
玉妍這話音兒剛落,娘兩個相視一眼,笑作了一團。
“太太,”門外頭聽琴無奈地敲了敲門,“聽琴進來說話。”玉妍探出頭兒,喚了聽琴進來。“回稟太太,回稟姑娘,褚夫人登門探望姑娘呢。”
週二太太跟玉妍這一回全都傻了眼,“褚夫人”聽琴無奈地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就是四姑奶奶夫家的大姑母,去年曾到江北咱們周府探望時在閨中裝病的四姑奶奶,還贈了您一隻玉鐲的那位褚夫人。”
“這個我們都知道。”週二太太跟玉妍不約而同地齊聲說道,聽琴翻了個白眼兒,嘆了口氣,“人就等在二太太您府上的花廳了,您看這……”
週二太太鄭重地瞧著玉妍,“孩子,這位褚夫人可了不得,正是你的救命恩人,褚二爺的母親大人。你這傷如今也差不多好了,咱們府中未曾備了厚禮去褚府道謝,人家今兒卻來了咱們府上,這……”
玉妍聽了這話,瞧了聽琴一眼,“死丫頭什麼四姑奶奶就裝病了,這話要是傳揚出去,固然她的名聲不譽,你家姑娘本就已經很差的名聲兒又能好到哪兒去呢?”
“唉我這腦子怎麼就短路了,褚夫人還等著,我怎麼訓誡起丫頭來了?”玉妍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週二太太跟聽琴都瞪大了眼睛,很是疑惑,“妍兒,什麼短路?”
“喔,什麼短路?沒有短路啊?”玉妍佯作不知,心裡頭把自己罵了個透,“侄女兒是說,腦子裡頭像是斷了路一般,這褚夫人冷不丁地登門,侄女兒怎麼覺得像是站在了懸崖邊兒一般,這心裡頭不落神兒呢。”
“是呀”週二太太並未細琢磨玉妍的搪塞之辭,“佩羅?佩羅”萬氏姨娘急忙進了清芷小築,“太太……”週二太太瞧了萬姨娘一眼,“去外頭書齋瞧瞧老爺在府中麼?若是老爺在,就回了老爺說是褚夫人登門拜訪了,還請老爺一道去前廳。”
萬氏姨娘領命自去請週二老爺,週二太太這才定下神來,“妍兒,既褚夫人登門了,好歹她是四姑奶奶夫家的人,二嬸先去瞧瞧,若她確是來探望於你的,嬸嬸再遣人來喚你,若是……”週二太太瞇起眼,“她來替你那四姐姐當說客的,哼”
週二太太冷哼了一聲兒提裙領著衆人便出了清芷小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