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聽到蘇酒兒這話,眉開眼笑的看了一眼身邊的蘇父,無奈笑著地望向蘇酒兒,“他去給你買肉了!”
“買肉做什么?”蘇酒兒眉頭輕擰著,困惑的問道,“家里還有很多腌肉。”
“你這孩子,你現(xiàn)在懷孕了,自然是不能再吃腌的東西了,要多喝點排骨湯,這樣才能的生個白白胖胖胖的小子。”趙氏伸手拉著蘇酒兒的肚子,嚴肅道,“你也真是的,怎么這么晚才察覺到自個懷孕,萬一一不小心摔了一跤那可怎么辦?”
“是啊。”蘇父坐在趙氏身邊,不等蘇酒兒說道,滿心擔憂地說道,“這可是咱家第一個金孫,不能有半點馬虎。”
“爹,娘!”蘇酒兒有些無奈地叫道,“誰也不知道這肚子里是男孩還是女孩!”
“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菩薩莫怪罪的,菩薩莫怪罪啊!”趙氏雙手合十的對著一旁禱告著,起身朝著外面走去,沖著雪地吐了幾口唾沫,這才朝著屋里走來,“酒兒啊,這些話可不能胡說,萬一菩薩聽到了,那可就不得了。”
“菩薩啊,保佑我閨女這肚子里是個孫子,謝謝,謝謝啊!”趙氏默默地禱告著,態(tài)度十分虔誠。
蘇酒兒無奈地搖搖頭,瞧著趙氏跟蘇父那么緊張地模樣,沒有開口說話。
蘇牧擠到蘇酒兒面前,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蘇酒兒的肚子,驚嘆道,“姐姐,你肚子里真的有外甥了?”
蘇酒兒順手摸了摸肚子,眉眼舒展,“是啊,再過七八個月,他就能跟你見面了。”
蘇牧倒吸了一口氣,滿臉驚愕的望著蘇酒兒的肚子,心里琢磨著小外甥該有多小啊,姐姐的肚子竟然把他裝進去了。
蘇父本就是個不愛說話的人,坐在一旁只是微笑的看著蘇酒兒。
趙氏絮絮叨叨的說著,將什么該注意什么不該注意的通通全都說了。
“岳母。”顧峰拎著二十斤肉從外面走了進來,笑眸在蘇酒兒的臉上頓了頓,隨即面色平靜地看向趙氏,“您看看這塊肉行嗎?”
蘇酒兒坐在桌邊,笑著看著顧峰跟著趙氏認真學做菜的事情,心暖暖的,她覺得,她一直想要的,可能就是這樣簡單溫暖的生活。
“酒兒。”蘇父坐在蘇酒兒身旁,低聲說道,“看到你跟他現(xiàn)在過得這么好,我跟你娘總算是放心了。”
蘇酒兒平日里跟蘇父說的話并不多,依稀記得她小時候,蘇父讓她騎在他脖子上一塊去鎮(zhèn)上的情形。
“爹,您跟娘早就該放心了,相公他真的很好,對我也很好。”蘇酒兒說這話完全沒有半點虛假,顧峰心腸好,她早就知道。
蘇酒兒唯一擔心的是顧峰可能會被被人利用他的好心腸,不過她想,只要她在顧峰的身邊,一定會將那些想打他主意的人趕走!
“是,我們都知道顧峰人不錯,爹跟他聊了很多,自是知道他的為人,”蘇父望著顧峰蹲在廚房門口拿刀剁排骨,唇角微微勾起,輕聲說道,“在你出嫁之前,我們早就打聽過他的為人,不然我也不會答應他的提親。”
蘇酒兒聽聞蘇父的話,微微一怔,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一直以為蘇父是因為家中沒銀子,才會隨便將她嫁給顧峰的。
現(xiàn)在看來,好像是她誤會了什么。
蘇酒兒微微張唇,滿心困惑地望向蘇父,聲音帶著幾分沙啞,“您,您以前,跟他談過?”
蘇父輕點了一下頭,抿抿唇,“當初那會上門提前的可不止顧峰,還有好幾戶人家,給的彩禮錢也不少。”
好幾戶人家?
“那您,最后為什么會選擇了相公?”蘇酒兒眉頭輕擰著,滿心困惑地望向蘇父。
“爹就你一個閨女,怎么可能隨隨便便就把你嫁出去?”蘇父說著,長嘆了口氣,“我身體什么樣我自己清楚,總不能禍害你,其實爹也希望你能嫁給澤清那孩子,只不過你們之間總歸是情深緣淺。”
情深緣淺?
蘇酒兒覺得“孽緣”這個詞用在自己跟安澤清的身上比較合適。
“澤清那孩子是打心眼里喜歡你,可我也能看得出,顧峰那孩子,也是打心眼里喜歡你,你那會兒整跟爹娘鬧別扭,你自然也不會正眼看他。他看你的眼神,跟澤清那孩子看你的眼神一模一樣,爹又打聽了顧峰的為人,他雖然不善言語,心地卻是好的,你嫁給他,不會過的差......”
蘇酒兒聽著蘇父的話,微垂著眼簾,輕抿著唇,久久不能言語。
“哎呀,你也真是的,顧峰不會,你就不能做嘛!”蘇父說著,忙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蘇酒兒瞧著他們四個人在廚房門口切豬肉的情形,心中有一股暖流流過,順著渾身的血液,流到全身各處。
臉上忽然間有些涼涼的,蘇酒兒抬手摸了摸臉頰了,看著指腹上的淚珠,她哭了?
蘇酒兒在想,如果上一世在出嫁之前,蘇父就跟她說了這些話,說不定她不會選擇安澤清,也就不會經(jīng)歷那么多痛苦。
“你冷嗎?”
顧峰低沉好聽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蘇酒兒抬眼望去,瞧著顧峰臉上被濺上了血水,笑著站起身,拿出帕子仔細認真地幫著顧峰擦臉,溫聲細語,“我不冷的。”
“要是冷的話,你就做到床那邊去。”顧峰說著,回頭看了一眼廚房門口,有些頭疼的說道,“這排骨我總切不好。”
“沒關系,我會切。”蘇酒兒狡黠一笑,湊到顧峰耳邊,悄聲說道,“或者我去找爹跟娘撒撒嬌,讓他們幫我切排骨。”
顧峰瞧著蘇酒兒笑顏盈盈的模樣,笑了笑,“那也成,我過去瞧瞧,應該不難學的。”
顧峰說著,朝著門口走去,蘇酒兒拿起繡活,安安靜靜的做著繡活。
趙氏怎么都沒有想到,顧峰打獵是把好手,給動物削皮也是一把好手,可當他切排骨,怎么都切不好。
趙氏索性不讓顧峰動手了,直接自己動手,心里還在琢磨著,自己這個婦人比獵戶強多了。
趙氏見蘇酒兒不能聞油煙味,心中也知道懷孕兩個月正是反應最強的時候,當下忙表示,這幾個月她每天都會過來幫著蘇酒兒做飯。
蘇酒兒聽聞趙氏這么一說,忙開口拒絕,“娘,不用,我到時候開著門炒菜就好。”
“那怎么能行?”趙氏愁容滿面,嚴肅道,“若不是你身子不舒服,我就讓你去那邊吃飯了,這頭一胎,可要好好的照顧著孩子。”
蘇酒兒覺得趙氏有些小題大做,當初趙氏生蘇牧的時候,她已經(jīng)記事了,那個時候趙氏也還是自己做飯。
“娘,真的不用,我自己能照顧自己的,”蘇酒兒上前挽著趙氏的胳膊,輕聲說道,“您當初也不是一個人嘛!”
“這不一樣,我是沒人幫忙,”趙氏不贊同的搖搖頭,面色嚴肅,“可你不一樣,我能過來幫你,別想那么多了,就這么定了!”
趙氏的不再給蘇酒兒跟顧峰說話的機會,卷起袖子開始忙活起來,將排骨放在熱水里面煮起來。
蘇酒兒還想去勸趙氏,就被蘇父攔住了,“讓您做這些就是了,你啊,平日里好好歇著。”
蘇酒兒抬眼望向顧峰,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顧峰扶著蘇酒兒坐在床邊上,“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去幫忙。”
顧峰的視線無意間落在針線筐上面,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扭頭看向趙氏,“岳母,什么時候要給孩子準備衣服?”
趙氏正洗著排骨,一聽顧峰這么說,忙站起身子,手在身前的蔽膝上使勁地擦了擦,“你不說我還忘記了,我是姥姥,還要給外孫準備包被!”
“現(xiàn)在又不著急。”蘇酒兒完全忍不住臉上的笑意,只要說起孩子的事情,全家人都開開心心的,“明年在準備吧,現(xiàn)在快過年了,該準備年貨。”
“現(xiàn)在十一月了,孩子兩個月,那等到明年七月份的時候,這孩子差不多出世。”趙氏輕聲嘀咕著,盤算著明年再做包被也來得及,這才笑著說道,“那成,等到明年我再做。”
趙氏說著,偏頭瞧著蘇父正蹲在木盆旁洗排骨,轉身朝著蘇父走去,“你快去在咱家將菜每一樣都拎一些過來,咱們閨女現(xiàn)在正是補身子的時候。”
蘇酒兒抬眼望向顧峰,欲言又止。
顧峰湊到蘇酒兒耳邊,悄聲問道,“要不請岳父岳母在咱們這邊住,咱家房子也夠大。”
蘇酒兒想說的正是這事,不是因為想讓趙氏留下來照顧他們,而是因為萬一有什么事情,他們也不用專門跑到蘇家那邊去了。
她怕顧峰覺得不好意思,就沒有開口,現(xiàn)在顧峰這么說了蘇酒兒自然是沒有什么反對意見。
顧峰見蘇酒兒同意了,松了口氣,他主要是覺得自個是個男人,照顧蘇酒兒可能會有疏忽,如果趙氏幫忙照看的話,那他就放心了。
顧峰伸手拉了拉蘇酒兒衣袖,給蘇酒兒使了一個眼色。
蘇酒兒笑了笑,忙開口叫住正要離開的蘇父,“爹,娘,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們商量下。”
蘇父出門的動作一頓,納悶地望向蘇酒兒,“啥事呀?”
蘇酒兒將想要他們住在這邊的事情誠懇的說出來,抬眼看向身邊的顧峰,“相公也希望你們能住下來,畢竟現(xiàn)在這個天怪冷的,我也希望爹娘住在這邊,咱們一家子還能多說會話。”
趙氏眉頭緊鎖,拉著蘇父走到一旁,輕聲嘀咕著。
蘇牧倒是希望能住在蘇酒兒家里,在他看來,蘇酒兒家里比自個家大多了,而且這屋里更暖和。
過了一會兒,蘇父走到蘇酒兒跟顧峰面前,義正言辭的拒絕,“這可不行!”
蘇酒兒眉頭輕擰著,有些困惑地說道,“我們家挺大的,外面太冷了,大家住在一起多好,還暖和,不用擔心,家里房間多得是。”
蘇酒兒說的這是實話,他們上次打家具,打了好幾張床呢。
趙氏黑著臉扯了扯蘇父的衣袖,沒有開口。
“我們又不是沒有家,住這邊算什么?”蘇父眉頭擰成一團,他自然是明白趙氏愿意住在這邊是為了照顧蘇酒兒,可他們住在這兒的事情傳出去,定然會被旁人笑話。
趙氏狠狠地瞪了蘇父一眼,走到木盆旁,蹲下身子繼續(xù)洗排骨。
蘇酒兒有些頭疼,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匈奴來襲的時候是臘月十五的午時。
蘇父他們不愿意住在這邊,肯定也不會天天在這邊吃飯,萬一碰到匈奴來襲,那可就真的亂套了!
原本蘇酒兒想著臘月十五將人全都騙到鎮(zhèn)上就可以躲過這一劫,可她擔心的是,萬一匈奴臘月十四來到這邊,那她怎么樣才能在第一時間里找到蘇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