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意料之外
“白小姐,我已經(jīng)講完了,求求你放過我吧……”李氏也就是翠蓮講完這些話,可憐兮兮的擡頭望著挽香,如果她知道,她這一擡頭會讓挽香看見她眼底閃過的那一抹狡猾,那她絕對是不會在此刻擡起對來的。
挽香蹲下身子,看著翠蓮道:“說實話吧,我始終覺得呢,你說的話哪裡不對勁,可是我又真的想不出來是哪裡不對勁,所以……你能不能提示我一下?”
翠蓮移開目光,不敢和挽香對視,道:“我,我不知道……我說的全部都是實話……”
“是嗎?”挽香摩挲著下巴,雙眼緊緊盯著翠蓮,“可是我真的覺得有問題,哎呀算了,還是去問問穆大小姐吧!這件事情不弄清楚,我是真的會連飯都吃不下去的。”
“你……你不是說我如果說了,你就不帶我去找我們小姐的麼?”翠蓮猛的轉(zhuǎn)回目光,盯著挽香語加愉,好像是生氣了。
“對啊,我沒有說要帶你去了啊,我直接單獨去找你家小姐問清楚,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告訴她這件事情是你泄露給我知道的。”挽香秘密一笑,說得很輕鬆,一點都沒有要威脅翠蓮的意思,可語氣卻很奇怪,讓人情不自禁的有種寒風(fēng)嗖嗖從背後刮過的感覺。
“不要!你答應(yīng)過我不去找我家小姐的!”翠蓮的反應(yīng)更爲(wèi)強烈,居然放開抱著扶著房脊的手,一把拉住挽香,那神情簡直是激動得有點過分了,“如果你去找我們小姐,我就死給你看!我可是你們姐夫放在你這裡休養(yǎng)的,我要是死了看你怎麼交代!”
……
挽香是真的被翠蓮的話給雷翻了,直直的望著她,半晌,才從嘴裡出輕淺的嗤笑聲:“你……你你你,你剛剛說什麼?你要死給我看?哈哈……那你趕緊死去吧……放心,絕對沒人攔著你!”
“你……”
“我不介意你生或死,那是你的權(quán)利你的自由,所以我想要了解你到我這裡來的真實目的,也是我的權(quán)利我的自由,最後一次機會,說你來的目的和緣由,我要聽實話。”翠蓮這樣的反應(yīng),無異於告訴挽香,她之前說的話有問題,至少她說的不完全是真的。
“我……”翠蓮低下了頭,顯然是在做最後的掙扎猶豫。
“小明漠漠,我們走!”挽香站起來,不再看她一眼,作勢準(zhǔn)備離開。
“別……我說,我說……”
終於,翠蓮頂不住挽香所給的壓力,她擔(dān)心挽香真的離開去找穆雅荷 ,如果真的是那樣,她就是絕對死無葬身之地了。
挽香腳步不停,往另一邊站著的蕭明兩人走去,壓根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不是大小姐讓我這樣做的!不是大小姐讓我這樣做的!這全部都是我自己的主意!!!!!”翠蓮看著挽香越走越遠(yuǎn),大喊起來。
挽香轉(zhuǎn)過身,看著翠蓮,道:“看來,也許你將要告訴我的事情,很有趣。”
益陽城 魯醉花家
大廳內(nèi),魯醉花夫婦和挽香三人各自坐在椅子上,翠蓮站在客廳中央,低著頭,剛剛她已經(jīng)把所有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現(xiàn)在正膽戰(zhàn)心驚的等著判決。
挽香喝著吳泰剛剛泡的茶,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自己的直覺雖然準(zhǔn)確,卻沒料到真實情況竟然是這樣的。
翠蓮以前的確是穆雅荷的貼身丫鬟,不過她並不是因爲(wèi)沒有翠桃討巧而被穆雅荷遠(yuǎn)離,而是因爲(wèi)她也看上了蕭漠情。
用挽香的話來說,翠蓮就是小姐的心思丫鬟的命,她喜歡上蕭漠情,而且知道穆老爺不會讓她家小姐嫁給蕭漠情,於是就動上了歪歪心思,那次蕭漠情的摔倒並不是意外,只是她想勾引蕭漠情的第一步。
不過這份算是偉大的壯舉在第一步之後就被扼殺了,翠桃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她的心思穆雅荷看不出來,翠桃還能看不出來,於是她被穆雅荷一頓暴打,成了穆家的粗使丫鬟。
這次穆天雷因爲(wèi)想讓穆雅荷嫁給齊子楚,對穆雅荷進(jìn)行了嚴(yán)格的控制,她又因爲(wèi)上次的事情神經(jīng)受損,每天胡思亂想,最後居然聽了翠蓮的話,動了和蕭漠情私奔的念頭。
翠蓮告訴她,如果直接接近龍門客棧,一定會被挽香察出來,必須要有個身份掩護(hù),有了這個身份就算和蕭漠情走得近了點也不會有事,這樣才能把穆雅荷的心思轉(zhuǎn)告給蕭漠情,於是纔有了翠蓮這個吳家新娶的小妾。
整件事情從某個方面來說,把挽香惡魔化了,把事情複雜化了。
不過翠蓮真正的目的纔不是這樣,她一直對蕭漠情戀戀不忘,一直對穆雅荷打斷她和蕭漠懷之間的“緣分”耿耿於懷,她真正想做的,就是把蕭漠情勾引到手,成爲(wèi)自己的相公,爲(wèi)了這次的任務(wù),她從穆雅荷那裡得到了足夠的銀錢,可以保證她和蕭漠情能夠豐衣足食,而且她還很聰明的,騙回了自己的賣身契。
可惜願望通常是美好的,現(xiàn)實是殘酷的。
“哈……大姐姐夫,既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疑問,那我就先走了,至於怎麼處置她,你們看著辦吧。”挽香打了個哈欠,站起身來離開,看都沒有再看翠蓮一眼,從吳泰對她的態(tài)度來看,只怕翠蓮的結(jié)果好不到哪去。
忽然覺得,大越對於小妾只能算奴婢的這種規(guī)定,也存在兩面性,對於這種心懷不軌的人,只要身份在那裡,一旦坐實了罪名,想怎麼掙扎都不可能了。
大越律法規(guī)定:小妾等同於奴婢,可以任意買賣。
走在益陽城大街上,夜市纔剛剛開市,各個小攤已經(jīng)擺滿了各種商品,蕭漠情和明歲寒一左一右的走在挽香身旁,慢慢的往龍門客棧走去。
“漠漠,你,要不要去看看穆雅荷?”挽香走著走著,忽然開口問道,聲音很平靜,從剛纔翠蓮的描述來看,穆雅荷的病更加嚴(yán)重了,以前她雖然不聰明,可應(yīng)該不會這麼容易就相信翠蓮的話,不管怎麼說,就算她再卑劣再陰狠,卻也是真正的喜歡蕭漠情吧?
“香兒要帶我去嗎,可是我不會武呢。”蕭漠情似乎有感覺到挽香的不對勁,不想接著她有點沉重的語氣說話,轉(zhuǎn)換了口氣,雖然還是同一個話題,卻沒有那種難受的感覺了。
挽香點點頭,道:“去看看吧。”她白挽香雖然一貫認(rèn)爲(wèi)自己是心狠手辣的主,可也沒有想要去打一個病人的主意。
子夜.穆府上空
明歲寒帶著蕭漠情,和挽香一起摸到了穆雅荷的閣樓頂上,這麼晚了,那閣樓的燈火居然都還沒有熄滅。
照例掀開瓦片,挽香往下看去,穆雅荷穿得整整齊齊的坐在屋子裡,正一邊繡花,一邊文雅的說話:“相公,你看我的鴛鴦繡得好看麼?”
相公?因爲(wèi)這個穆雅荷的閨房,只有挽香一個人在往裡面,她透過那個洞口左看右看,好像屋子裡除了穆雅荷,連個丫鬟都沒有,何來什麼相公。
過了一會,穆雅荷又道:“相公既然喜歡,那就拿來做我們的枕頭可好?”
說著她又一個人咯咯笑起來:“呵呵,我知道了,相公你最心疼我了……噓,我知道小聲點,相公你看,寶寶都睡著了……”
她轉(zhuǎn)身抱起牀榻上的枕頭,動作輕柔小心,彷彿臂彎中真的是躺著一個熟睡的小寶貝。
……
挽香明白了,擡起頭來,看著蕭漠情和明歲寒,一言不。
一時之間,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砰砰~”兩聲不急不緩的敲門聲,她小心翼翼的放下枕頭,走到門邊,打開門道:“爹爹,這麼晚了,有事嗎?”
“雅荷啊,來,乖,把今天的藥喝了。”穆天雷走進(jìn)屋內(nèi),向身後的翠桃招招手,“你才生完孩子,身子還很弱,要好好補一補才行。”
原來穆雅荷因爲(wèi)聽到穆天雷提到藥而撅起了小嘴,在穆天雷說完之後,居然開心的笑了起來:“爹爹說的是。”
翠桃端了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走了進(jìn)來,她原本白淨(jìng)的臉上右邊不合進(jìn)宜的腫了起來,明顯是被人扇過耳光的樣子,她走到穆雅荷面前,有些惴惴道:“小……夫人,喝藥了。”
“怕什麼,我又不吃人!”穆雅荷瞪了她一眼,爽快的端起藥碗來,小口小口的喝了下去,畫得精美的眉皺成一團(tuán),“好苦啊爹爹……這藥比昨天的還難喝……”
穆天雷似乎是淺淺的嘆了口氣,卻笑著答道:“良藥苦口嘛,雅荷乖,好好休息,明天爹爹再來看你。”
“嗯,爹爹慢走。”穆雅荷面對穆天雷的時候,卻是溫柔乖巧的。
穆天雷走出房門之後,就聽見穆雅荷對著空氣,用微微有點嗔怪的口氣道:“相公,下次看到爹爹的時候,記得要請安,以前他雖然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可後來他還不是答應(yīng)了,所以你別生氣哦,漠情……”
噗……挽香噴了,雖然知道穆雅荷yy的對象一定是蕭漠情,可親耳聽到這個稱呼從她口中蹦出來,還是有點那啥……
蕭漠情微微嘆了口氣,道:“沒想到她病得這樣重了,香兒我們走吧,但願以後她能過得開心。”
“老大,去穆天雷那裡看看。”明歲寒忽然道。
挽香轉(zhuǎn)過身,道:“嗯?怎麼了小明,你是不是現(xiàn)什麼不對勁了?”
明歲寒點點頭:“剛纔穆天雷在下樓梯的時候,提到了初玥和齊子楚的名字。”
嗯……挽香瞇起眼睛,想了一會,對蕭漠情道:“漠漠,我還有點事情想弄清楚,晚點回去行麼?”
蕭漠情道:“好。”
於是,三人把瓦片歸位,往穆天雷書房的方向飛去。
穆天雷的度,自然是沒有挽香他們快,挽香他們到達(dá)書房的時候,屋內(nèi)只有看起來四十多歲的男子,一身褐色衣衫,好像是在糾結(jié)什麼事情一般,在書房裡踱來踱去。
吱呀一聲,書房的門被推開,穆天雷揹著手走了進(jìn)來,看到褐衣男子頗爲(wèi)意外,道:“你怎麼來了?”
褐衣男子對穆天雷拱手行了一禮,道:“穆老爺,廣善這次來……”
穆天雷看到褐衣男子的神態(tài),便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麼一般,把手一揮,道:“如果是來勸我改變主意的,那就不必說了!況且,我已經(jīng)把那藥給雅荷服了。”
褐衣男子大吃一驚,道:“穆老爺……你真的!?我不是告訴你過,那藥對大腦傷害極大,雖然可以暫時抑制大小姐的病情,但是等到大小姐病情復(fù)之後,那就是真的治癒無望了!”
他滿臉的痛心疾之色,繼續(xù)道,“大小姐現(xiàn)在的病情雖然有所加重,但如果慢慢調(diào)養(yǎng),也許會康復(fù)也說不定……”
穆天雷只是冷冷的看著他,道:“蔣廣善,你說完了沒?”
“我……”蔣廣善擡起頭,目光觸及穆天雷表情之後,整個人從剛纔的慷慨激昂一下子變成了霜打的茄子,但還是想爭取最後一絲機會,“穆老爺……請你再考慮一下……大小姐還年輕……”
“夠了!你給我出去,記住你自己的身份,不過是個小小大夫而己,居然敢管我的家事!”穆天雷加重的語氣,那雙一直都是笑瞇瞇的雙眼中寒光凜凜。
蔣廣善長長的嘆了口氣,拱手道:“是小的管得太過,還請穆老爺恕罪,小的這就出去。”
穆天雷待得蔣廣善出門之後,這才走到書桌旁,拿起毛筆開始寫字,一直寫滿了整整一張宣紙,才停下來,將筆擱在一旁,仰躺在椅子上,閉目凝思。
屋頂?shù)娜藬E起頭來,面面相覷,誰都沒料到,穆天雷會如此對待穆雅荷,竟然爲(wèi)了她短暫的清醒,而要毀掉她一輩子,這,到底是爲(wèi)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