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天前,張珊珊跟林曉霞就先一步到四九城,本來想給張哲輝一個驚喜,就沒提前通知張哲輝。因爲(wèi)是凌晨下的車,兩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兒,剛出火車站就有老太婆上來拉客。
甭提那老太婆有多親熱,跟親人似的,一路幫著她們提包,將她們帶到火車站附近的一家旅社。
之前就已經(jīng)說好了,八十塊錢一晚上。
兩人住下後,洗了個澡,打算第二天早上就坐車去找張哲輝。誰知道到了第二天付錢時,旅店的老闆要他們支付兩千塊錢。一個破破爛爛的旅社,住一晚上就要兩千塊錢?總統(tǒng)套房也就這麼貴吧?
八十塊錢說就是房租錢,還要另算電費,水費,以及服務(wù)費……反正到現(xiàn)在張珊珊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算到要兩千塊錢的。
很明顯,兩人住的是一家黑店。
因爲(wèi)考慮到兩個女人第一次出遠(yuǎn)門,所以她們沒有戴太多錢在身上,兜裡就只有一千塊錢,買車票就花了六百??诖F(xiàn)在就剩下四百塊錢,當(dāng)然,還有一張卡,是張哲輝留給她們的。
卡里有三十萬存款,她們可不敢拿出來,讓黑點老闆知道了,這錢非得被他們?nèi)」饬恕幊吃偃?,兩人最終打算吃個啞巴虧,給老闆三百塊錢,大家各退一步算了。
但黑店老闆死活不答應(yīng),沒兩千塊錢,她們甭想離開。並找來幾個大漢,把張珊珊和林曉霞的手機(jī)收繳了,把她們兩關(guān)在房間,每天吃的飯,也是他們送進(jìn)去的。
就這麼過去十多天,兩人不知不覺就欠下兩萬塊錢。
直到現(xiàn)在,黑店老闆纔拿來電話,讓張珊珊給家人撥個電話把錢打到卡里來,要不然就把她們賣到非洲去。
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也是一種解決問題的方式。在四九城這塊地方,隨便丟塊磚頭都能砸到正八品以上的官員。張哲輝作爲(wèi)一個沒權(quán)沒勢的北漂,三年來一直是老老實實,勤勤懇懇,從不惹事。
只要不上臉,凡事都可以忍。但親人被欺負(fù),張哲輝孰不可忍。
臉也不洗了,張哲輝套上衣服,拽著鑰匙就往外衝。
張哲輝打開門時,王勝龍恰好趕到,見張哲輝一臉怒色,狐疑道?!袄系?,怎麼了?”他剛剛給張哲輝掛了個電話,正要上門,瞅張哲輝這樣子,卻是準(zhǔn)備出門?
“龍哥,對不住了,你在這等我會兒,我老妹出事了?!?
張哲輝奪門而出,撒腿就跑,別人的事,延後再說??蓮埳荷汉土謺韵純蓚€女孩兒,落在壞人手裡,萬一對方做出什麼不軌的舉動,那張珊珊和林曉霞這輩子都?xì)Я恕?
張哲輝速度極快,幾個跳步,人就消失不見。
他沒有坐電梯,跑樓梯下去的,這可是十七樓啊!由此可見,張哲輝有多著急。王勝龍不敢怠慢,反手幫張哲輝關(guān)上房門就鑽進(jìn)電梯,到樓下時,張哲輝都已經(jīng)跑出大門外了。
“老弟,等等我,我車子就在門口。”
上了車。
王勝龍親自開車,連闖紅燈朝火車站狂奔而去。
“老弟,說說情況?”
“我妹和我未婚妻住進(jìn)黑店了?!?
張哲輝極力壓制著滔天怒火,將張珊珊和林曉霞遭遇的事,一一告知王勝龍。希望姍姍和霞霞沒事,否則,他今天定要大開殺戒。
王勝龍很能理解張哲輝現(xiàn)在的心情,
親妹妹和未婚妻被人脅迫,換做是他也難以接受?!袄系埽銖曋鄙匣??!闭f著,王勝龍摸出電話,聲音沉悶?!罢覂蓭腿耍交疖囌靖浇鹣槁蒙玳T口等我,五分鐘後見?!?
火車站魚龍混雜,在這麼一塊巴掌大的地方,什麼人都有。這些個人,就像長在臉上的牛皮癬,玷污了整個城市的形象,拔都拔除不掉。
但凡做過火車的人,都有跟這麼一羣人接觸過。
“兄弟,吃麪不?”
“哥,住不住旅社?便宜又實惠。”
“走走走,去哪兒?上我的車,我?guī)湍闾嵯渥??!?
火車站因爲(wèi)店鋪租金貴,在這裡做生意的老闆,爲(wèi)了賺錢盈利,不得不把貨品的交易價格,提升數(shù)倍對外銷售。本來在火車站附近買東西是爲(wèi)了便捷,但這樣一來,鮮有人捨得在火車站消費。
長久以往,貨品銷售不出去,多數(shù)貨物變質(zhì)過期。東西比外面貴幾倍不說,賣的還都是不能吃的東西,如此一來,火車站附近商店的信譽更加受損。也就更加沒人願意在這裡消費,而資本家們爲(wèi)了生存,就不得不另想他法。
譬如黃牛黨,就是這麼孕育而生的。
但黃牛黨畢竟是季節(jié)性的盈利模式,只有在逢年過節(jié),春運時才能額外賺點收入。這點錢,遠(yuǎn)遠(yuǎn)不夠填報他們的胃口。
瑞祥旅社。
只是火車站附近的一家普通旅社而已,不過你可別小看這種看似破爛,陳舊的小旅社。能在火車站立一足的人,黑白兩道沒有點小勢力,在這兒可站不住腳跟。
不等車停,張哲輝拉開車門跳下車就往旅社跑。
瑞祥旅社是一棟三樓的小旅社,房間不足二十,牆壁斑白頹敗,一片片灰白朦色的石灰,吊掛在牆壁上。一樓是收銀臺,一臺古董似的大屁股臺式電腦,一個貨架,擺了各種劣質(zhì)假煙。
收銀員是個婦女,四十出頭,圓咕隆咚,有近兩百磅的樣子。她擡起頭,看不到下巴?!白》繂??標(biāo)準(zhǔn)間八十,不用登記身份證?!?
張哲輝沉著臉,咬牙切齒道。“我是來找人的,張珊珊和林曉霞在你這兒吧?”
“哦!我問問?!?
收銀員面無表情,掃了張哲輝王勝龍一眼,而後拿起電話?!拔?!樓下有兩個人找張珊珊和林曉霞,你看看她們在樓上嗎?”
張哲輝心裡明白,收銀員故意告知樓上的人,他們來的就只有兩個人而已。真要查她們有沒有入住,直接看入住登記不就可以了,何故如此。只要張珊珊和林曉霞沒事,什麼都好說,要是她們受到不可磨滅的傷害,這家旅社也甭想再開下去了。
大概過了兩分鐘,樓上就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領(lǐng)頭的壯漢,五大三粗,脖子上掛著一根大拇指粗細(xì)的金項鍊,嘴裡叼著根牙籤,一步三晃,吊兒郎當(dāng)帶著十來個打手,將兩女拽了下來。
這人叫李威,正是這家小旅社的老闆。
“來找她們的?”
十八年,張珊珊就跟著爹媽去過東臨縣幾次,頭一次出遠(yuǎn)門,就碰上這麼一檔子事。單純的山裡妹子,哪見過這個場面,擔(dān)驚受怕十多天,還以爲(wèi)自己這輩子都見不到張哲輝了。
“哥。”
張珊珊哭的稀里嘩啦,泣不成聲,嗚咽抽泣著?!案缇任?,嗚嗚……”
林曉霞被一個男人推搡著,默不
作聲,見到張哲輝後,臉頰上頓時涌出兩行清淚。嘴脣蠕動著,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姍姍,霞霞他們有沒有把你們怎樣?”
張哲輝前腳剛動,李威身邊就有兩人閃身上前,將張哲輝阻攔下來。
李威搬來張凳子,架著二郎腿,不無威風(fēng)?!靶「鐑悍判?,弟妹住在我這絕對安全,沒人敢動她們?!币宦爮堈茌x口音就是外地人,對付他們這種打工仔,李威經(jīng)驗老道。“錢帶來了嗎?”
張哲輝出門急,身上哪裡揣了錢,他上前一步,悶聲道?!鞍阉齻兎帕?,這事我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否則……”
“哥們你不講道義啊!”
李威打了個響指,人羣立馬分出八個人,摸出鋒利的匕首堵住門口,將張哲輝王勝龍兩人困在當(dāng)場?!暗苊迷谶@住了十多天,欠了兩萬多塊錢,我這小本買賣可賒不起賬。人就在這,付了錢人你就帶回去。膽敢亂來的話,那我就沒法再保證弟妹的安全了?!?
李威一副吃定張哲輝的摸樣。
張珊珊林曉霞的身份證,他看過了,兩個山溝裡走出來的姑娘,沒什麼見識。張珊珊喊張哲輝哥,想必他應(yīng)該就是張珊珊的親哥了,那也就是說,張哲輝也是從山溝溝跑到四九城來打工的。
這些個人,成天就幻想著四九城遍地是金子,想跑到這兒來發(fā)財。
一羣土逼。
“我勸你儘快回去湊錢,弟妹消費大,一天得花費好幾千塊錢,明天再過來可就不止這點錢了。”
張哲輝最擔(dān)心張珊珊和林曉霞被他們這羣畜生給玷污了,現(xiàn)在看來,兩人就是受到點驚嚇,張哲輝這才安心。
現(xiàn)在人在他們手裡,張哲輝固然可以動用武力將他們解決,但看押張珊珊和林曉霞那幾人腰間也別有兇器,貿(mào)然動手傷到她們就不好了。
先把人給弄出來再說吧!旅社在這,他們跑也跑不到哪兒去。
張哲輝摸出張銀行卡,“龍哥,麻煩您幫我去提兩萬塊錢出來,我在這裡看著?!?
張哲輝可不敢再離開張珊珊和林曉霞的視線,天知道這幫畜生,回頭再做出什麼事兒來。
考慮到電話叫來的人不認(rèn)識張哲輝,王勝龍決定留下來,他朝張哲輝眨了眨眼?!袄系埽ㄊ悄愕?,你自己去取比較安全,我在這兒看著就行?!?
“哥們兒看來混的不錯?。 ?
李威吐出舌頭,舔了舔食指,而後一張張紅頭點了起來。他本以爲(wèi)張哲輝會跟他討價還價,或者回去後四處找人借錢,最起碼也得到明天才能湊足兩萬塊錢來換人,沒想到這小子居然出去一趟,就提了兩萬塊錢回來。
看來,這兩人在四九城混的還行。
錢沒問題,都是新出的紅頭,呱呱耀眼的很,銀行封條都沒拆。
李威點了一邊,而後將錢遞給收銀員,讓她收起來。他起身上前走到張哲輝身邊,拍了拍他肩膀?!案鐐儍撼?。行了,把弟妹帶回去吧!以後到四九城來,就在咱這兒住,舒適安全?!?
而後,又極其傲慢,打量著王勝龍,伸手輕輕扇了王勝龍兩嘴巴。“你是本地人啊?呵呵!長得不賴,挺魁梧?!?
王勝龍臉上表情那叫一個精彩,先是憤怒,繼而嘴角一揚,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來。瞅他那憋屈樣,張哲輝真是啼笑皆非,暗道李威這小子夠種,連王勝龍都敢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