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已經猜到了淑妃心里所求，當下不語。

淑妃卻已經道：“我要你把皇位傳給明王，然后封我為太后。”

皇帝冷笑一聲道：“江山若是落在明王的手里，只怕也是個毀，他連弒父這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一旦即位，便是生生靈涂炭，這件事情朕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允的。”

淑妃的眼里有了一抹寒意道：“只怕你已經沒有選擇，只是念在我們夫妻一場，我再給你一個時辰考慮，天亮之后，你若是再不同意的話，那我就只能要了你命。”

皇帝的眼里滿是冷意，當下緩緩扭過頭不再看她，只是他心里氣得實在是太厲害，當下又暈了過去。

凌逸楓緩緩地道：“父皇看來是極度討厭我了，我們也許只能用原來的計劃了。”

淑妃極為淺陌地看了他一眼，面上沒有太多的表情，當下只是不緊不慢地點了一下頭。

對她而言，此時所有的一切都有些虛空，那么所有的一切也就顯得不是那么重要了，皇帝是死活于她也沒有太大的干系。

凌逸楓往外走的時候，淑妃也跟著走了出去。

凌逸楓看了淑妃一眼，卻沒有說話，眸子里盡是寒冰。

最是薄情帝王家，他們今夜里倒是把這一番話詮釋到了淋漓盡致。

皇帝的不配合，對凌逸楓而言就有諸多的事情需要做，每一件事情都需要小心謀劃。

兩人離開之后，凌淵虹從房梁上躍了下來，他直接奔到皇帝的面前道：“父皇！”

那人也從房梁上飄了下來，從懷里不知取了東西在皇帝的鼻子前一晃，再伸手掐了一下皇帝的人中，凌淵虹冷著聲道：“你做什么？”

“幫你叫醒你的父皇。”那人淡淡地道。

凌淵虹見皇帝有清醒的樣子，當下瞪了他一眼道：“你到這里來做什么？”

“宮里危險，慕雪進了宮，所以我過來看看。”那人說得極為淡然。

凌淵虹冷冷地道：“說得那么好聽，只怕你心里想的是另一回事。”

“十幾年前我的確存有其它的心思，可是如今我已經沒有那分心思了，又或者說我如今只有慕雪一人女兒，她若是能當上大齊的皇后，那么我的心愿也算是完成了。”那人不緊不慢地道。

凌淵虹也曾聽說他從大齊回去之后，因為一場動亂傷了根本，這么多年來，他的膝下并沒有子女了，喬慕雪的確是他唯一的孩子。

凌淵虹冷笑道：“那你是不是還想殺了我，然后讓慕雪登上帝位？”

“我原來的確有這個想法，只是想著若是你死了，慕雪一定會很難過，她是我唯一的女兒，我希望她能開心，所以這件事情我不會做。”他說完這句話后道：“所以我會幫你，因為幫你也就是幫我的女兒。”

凌淵虹定定地看著他，他的眼里含了幾分笑意，那樣子竟是極為認真。

凌淵虹沒有說話，只是抓著他的手卻微微松

了些，那人的眸光幽深，當下從懷里取出一枚藥丸道：“皇帝中的毒極為厲害，無人能解，這枚藥能讓他活上一天。”

凌淵虹的眉頭微微一皺，那人卻已經將藥丸喂進皇帝的嘴里。

藥丸一喂下，皇帝的眼睛便緩緩睜開，他在看到那人的那一眼時先是一愣，卻很快就回過神來道：“秦瑞，你怎么會在這里？”

那人名喚秦瑞，是前朝的太子，大齊將大明滅亡之后，秦氏皇族的正統的血脈便盡皆幽禁于大齊，只是大明在覆滅之初，皇族合族遷于大齊西北的遼山，在那里定居，大齊的鐵齊直踏進遼山欲斬草除根時，當時的秦王唯一的嫡系秦瑞知道大明的百姓無力抵擋大齊的鐵騎，所以就自請縛于大齊的皇城。

皇帝見秦瑞主動降了大齊，又愿意跟著他回京，便免了那一場戰事，將秦瑞幽禁于京城，只是秦瑞來到京城之后，卻放浪形骸，平日里行事極為張狂，卻又行盡了所不為之事，當時和柳氏的那一樁風流事更是在京城傳得人盡皆知。

也正是因為那一件事，讓皇帝覺得他不過是個廢物，當時便放松了對他的看管，他這才尋到機會逃離了京城。

也正是因為他那極為特殊的身份，所以他也不能輕易來京，縱然對柳氏許諾了一些事情，卻也不能兌現，而此時大齊的國力已經不如以前，南秦和西楚這些年來一直都不太安份，所以也就在顧不上大明在遼山的那些人了。

只是秦瑞在回到遼山時，因為隔了幾載，之前大明庶出的皇子生出不少的事情來，他回到遼山的時候被人毒害，也虧得他的本事卓絕，這才保住了性命，他費了一年的時間才將遼山的內亂平定下來，這些年來他將所有的精力都花在治理遼山的事情上，再沒有回到大齊的京城。

他這一次偷偷來到大齊的京城，除了打探消息之外，也是為了找喬慕雪，而如今喬慕雪已經是這樣的身份，對他而言實是一件好事。

秦瑞淡淡一笑道：“我有些想皇上了，所以就回來看看，只是沒有料到隔了這么多年，皇上如今卻已經成了這副樣子，這也許就是所謂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吧！”

皇帝聽到他這番話輕輕嘆了一口氣，凌淵虹輕聲道：“父皇，你此時可感覺好些呢？”

皇后定定地看了凌淵虹半晌，輕聲道：“好多了，你去將那扇墻后的詔書取來。”

凌淵虹依言而行，皇帝微微沉吟一番后道：“也許這就是天意。”

他說完這句話后將詔書又放回到凌淵虹的手里道：“之前因為知道你娶的女子是秦瑞的女兒，所以一直對你不是太放心，你和慕雪南下的時候，朕的心里其實是捏了一把汗的，只是那結果卻又讓朕很欣慰，你終究是沒有讓朕失望，只是卻為了磨你的性子，想看看你會如何自處，所以才對你沒有封賞，也是因為你這段日子如此沉靜的表現很合朕的心意，所以才寫了這樣一份傳位的詔書，沒料到詔書才一寫下，朕便已經毒發。”

“父皇知道自己中了毒？”凌淵虹有些吃驚地道。

“只是有所猜測，卻沒有料到淑妃真的要朕的性命，也沒有料到她和你三弟竟有勾結，你三弟太過殘忍，天下又豈能交到他的手里？”皇帝輕聲道：“只是朕這一次也想看看他們要做什么，只是朕還是低估了他們的行事，他們終究是讓朕失望了。”

皇帝說到這里輕咳了一聲，卻又看了凌淵虹一眼道：“朕一直都知道，朕的這些兒子中間，就數你最為聰明，只是怕你這些年來幽居深宮之中染上了狠毒的心思，所以你請旨賑災的時候，朕才會允。朕這么多的兒子之中，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這些年來，讓你受苦了。”

凌淵虹聽到皇帝的這一番話，便知道這些年來所有的事情只怕皇帝都是清楚明了的，只是平日里不說罷了，他中毒的事情，他裝病的事情，以及他這些年來一直在努力的事情，皇帝竟都是知曉的。

凌淵虹輕聲道：“父皇沒有對不起兒臣。”

“你是如何的性情，父皇的心里都很清楚。”皇帝緩緩地道：“只是朕以前也有糊涂的時候，淑妃終究太過驕縱，你二弟也太過驕橫，這天下給到他們朕也是不放心的，之前朕毒發的時候一直在想，若有哪個皇子能在個時候進到皇宮來，那個人也必定是你，只有你才有這樣的能力。”

凌淵虹的眼睛不由得一紅，皇帝又道：“你的心里對朕想來也是有些怨的，朕不怪你，只是往后這天下就交給你了，你一定會比朕做得更加出色，將這天下打理好。”

凌淵虹輕聲道：“父皇，你一定不會有事的，這大齊的江山還需要父皇來打理。”

“朕老了。”皇帝輕聲道：“朕也知道自己的身體，這毒有多厲害，朕的心里也很清楚。”

他說到這里看了秦瑞一眼道：“真沒有料到，朕在死之前竟還能看到你。”

秦瑞笑了笑道：“許這就是緣份吧！”

皇帝卻又扭過頭對凌淵虹道：“朕唯一不放心也就是喬慕雪了，她終究是大明的公主。”

凌淵虹看了秦瑞一眼道：“父皇，慕雪只是慕雪罷了，她從來都和大明沒有半點干系。”

皇帝輕輕點了一下頭道：“你一直都是個極有分寸孩子，朕相信這件事情你也必定會處理好。”

正在此時，門外又響起了腳步聲，秦瑞極快的躍上房梁，皇帝又拉過凌淵虹的手，凌淵虹會意將耳朵湊到皇帝的嘴邊，只聽得皇帝輕聲道：“小心秦瑞，不能讓外戚得權。”

凌淵虹輕輕點頭，皇帝的手松開，凌淵虹極快的躍上了房梁。

這一次進來的是幾個太監，那太監走到皇帝的面前道：“皇上，對不住了，你也不要怪咱家，要怪只怪你自己沒有教好兒子。”

太監的話說完之后直接取了一塊金紙蓋在皇帝面上，原本那金紙是要蓋很多層的，只是皇帝此時也余下一口氣，那金紙一蓋上，皇帝的身體一抽之后便不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