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就說,有屁就放,羅裡羅嗦什麼?再要羅嗦,小心老子一摳扳機,將你小子轟成碎片!”旁邊,一個肥壯的傢伙咧開大嘴吼道,同時給周星深刻印象的是,他的一口大黃牙,以及令人髮指的蒜苗氣息。
周星看著他的臉,又掃描到他的手中獵槍,巨大的土製擡槍,有三米多長,笨拙到了極點。所有的盜匪都嘲弄地看著周星,用一種惡狠狠的氣焰逼迫著他。
“哈哈哈哈!”周星哈哈大笑:“彪爺,請問,這位說話的,是二當家還是大當家?”
彪爺被問的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過,他的神情已經(jīng)被周星掌握,周星爆發(fā)了:“這位大哥。”平靜的語氣之後,是雷霆萬鈞的痛斥:“你簡直是白癡!傻瓜,可憐蟲,混蛋!我和彪爺說話,是和你們當家的商量大事,哪裡輪得上你一個小癟三插嘴放屁?”
“你你你?”那傢伙被噎得張口結舌,氣急敗壞:“彪爺,彪爺?我,我……”說不出話來,就惱羞成怒,舉起了擡槍,對準周星?!袄献愚Z死你!”
周星不是不怕,而是做秀,做得相當?shù)轿唬B眼睛都不眨一下,心裡卻說:“紫嫣啊,紅杏啊,你們當不當寡婦,就看這個傻逼的神經(jīng)了!”
“住手,一邊去!”彪爺喝住了那傢伙,然後問:“哦,星爺,你說吧,你想怎麼著!”
第一輪的程序已經(jīng)走完,導入結束了,周星在氣勢上獲得了勝利,正好開始陳述意圖?!氨霠?,聽我說。”他將這趟商幫的貨物情況,作了一個籠統(tǒng)的敘述,主要是藥材,特產(chǎn),往漢口走,雖然東西不少,其實,不是暴利物品,也不值得多少錢兒,他要求盜賊讓開大路,放車隊過去,至於車隊,可以給他們一些買路錢兒。
周星說完,就等彪爺說話。
“哈哈哈,你騙人!哄小孩子!藥材?不值錢兒?大名鼎鼎懷慶黃老爺家的商幫,居然出來二十四輛車子,不值得多少錢財?誰信???別說有貨,就是空趟兒,這二十四輛車和高騾大馬的,能便宜得了?”
彪爺一說完,身邊的大小匪徒都跟著怪笑。
周星當然知道這一趟商隊的運輸物品,種類和價值,都清清楚楚,因爲,黃得榜親自給他交代了,什麼藥材?有的是,可是,更多的是什麼?白花花的銀子??!漢口商場要擴大規(guī)模,從家裡提出一萬兩的銀子,還有上千的土布,從東北貨棧中轉來的山參等名貴之物,都要轉往漢口,哪裡會不值錢兒?
周星的腦袋轟了一聲,明白了,消息已經(jīng)走露了,要不,這傻瓜彪爺怎麼出口就清楚二十四輛車?
周星搖頭:“不信的話,彪爺可以檢查嘛!”
這一說,立刻令彪爺醒悟,因爲,他們已經(jīng)將前面的五輛車子搶到了手裡了,幾個小賊見彪爺示意,立刻用刀捅開了油布,亂砍亂割之下,將裡面的東西都露了出來,匪徒使命地往裡面掏,用刀亂捅,弄了半天,都是些生犀,牛黃乾片兒,懷菊之類的藥材。
周星喊道:“彪爺,叫你手下的小心謹慎些,這些藥材,將來都是治病救人用的,你們應該有醫(yī)者的父母之心!”
彪爺一聽,趕緊制止了手下的胡作非爲。再檢驗車上貨物時,小心多了。
“多謝彪爺仁慈!”
手下弄了半天,五輛車子全是藥材。
“嘿嘿嘿,你們玩的把戲,誰不知道?在前面的車輛裡,怎麼會裝好東西?一定在後頭!”彪爺狡詐地說。
“那麼,彪爺?shù)囊馑迹遣幌嘈胖苣橙?,要一輛一輛地搜查了?”周星森然問。
“那個自然!”彪爺還沒有說話,其他人就呼喊起來。
“自然個蛋!”周星突然發(fā)飆:“你摸摸自己的破腦袋還能在脖子上長幾天?!?
周星的態(tài)度,讓彪爺很難堪,也很惱火,在那麼多人面前,他是不可能低頭的,將臉色一變:“你的意思,是要打了?”
“打,爲什麼不打?”周星鼻子裡哼了一聲。
“好,打就打!那你走吧!”
周星知道,如果不能示以強硬實力,絕對沒得機會和資本搞價錢,所以,強裝笑臉,做作出無比的霸道:“我們黃府上下,十桿洋槍,五把手槍,雖然不多,要打死三四十個敵人,還是輕而易舉的!”
“打!”彪爺繼續(xù)吼道,不過,中途才聽清周星的話,立刻懷疑:“洋槍?”
“沒有,沒有,我胡說!”周星趕緊拒絕的樣子,來刺激他。
“哈哈哈,洋槍?十桿?老子不怕!”彪爺一愣之後,蠻橫無理地說:“老子先動手,把你們轟成肉渣渣?!?
周星已經(jīng)敏感到,他色厲內(nèi)荏的本質了,其實,彪爺?shù)恼Z氣已經(jīng)緩和下來,尤其是一個大降調(diào),暴露了自己的真實思想。
“哈哈哈,你本事大!”周星揹著雙手,悠然自得地搖晃著肩膀,抖著右腳尖兒:“可是,咸豐十年,西元一八六零年,英國和法國的聯(lián)軍自海上入侵,在八里橋一帶和我們大清僧格林沁親王之間的戰(zhàn)鬥,想必你還了解一些吧?洋人使用洋槍,也就是這種毛瑟槍,結果呢?將我大清的最精銳部隊,騎兵一萬,步兵兩萬五千,打得落花流水,死傷大半,而洋人只死了三十一人,傷二十九人。您要不是太孤陋寡聞,想必也很清楚!我們大清的部隊,有上千桿擡槍,爲什麼沒有將敵人轟成肉渣渣?”
這一知識,普通人是難以瞭解的,政府忌諱失敗,哪裡會如實向臣民報告?不過,任是誰都要耳濡目染,知道大概的形勢。
“你胡說八道!”
“那好,你該知道圓明園被燒的事情吧?知道我朝皇帝被迫逃往河北承德避暑山莊吧?該知道咸豐皇帝被活活氣死吧?該知道洋人怎樣在我國橫行霸道了吧?”周星一氣呵成,氣勢滔滔不絕,將彪爺說得啞口無言。
他要是不知道,就不是地球人了。
“洋槍確實厲害,所以,我朝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諸位大人,纔開始勵精圖治,學習西洋的槍械之法。所以,你自己可以掂量,不要以爲數(shù)目就是老大!”周星朗朗一笑,伸出了五個手指:“一桿洋槍,在實戰(zhàn)中,頂?shù)蒙鲜畻U擡槍!因爲,洋槍射程遠,擡槍根本夠不著就被打吐血了!”
彪爺愣住了,看著周星的手指頭,不知所措。
“我不是來求和的,我是來談判的!”周星話鋒一轉:“不要以爲我怕你們,其實,我最樂意和你們開戰(zhàn),將你們打死了,我們有的是建功立業(yè)的機會,到知府道臺那兒一報,還有賞錢可拿!”
所有的盜賊都有些呆,只有一個傢伙不服。向要上來和周星掐架,被人攔截了,低聲勸阻道:“你找死啊,他要沒有槍,敢這麼橫?”
一直等了半天,周星不耐煩了:“彪爺,你說,咱們是和還是打?和的話,我們給你些辛苦錢兒,既往不咎,各走各的路,打的話,立刻開攢,我就回去稟報主子。”
彪爺再也威風不起來,一張黑花臉兒,木木然無語。
周星更是笑了:“彪爺,我覺得,咱們還是打,等打完了再談判,我估計,打了以後,你們能剩下幾個人,我們那邊還剩下幾個人,咱們不管誰贏得,都有大便宜可撈!”
明著是激發(fā)他,其實,是警告他,要是開戰(zhàn),你這小百十號人,估計也剩餘不了幾個人,打,你不沾光!
突然,一個師爺模樣的人走出來:“別的,我都相信,只有一點兒不明,想請教星爺!”
周星看著他,畢恭畢敬一拱手:“願聞其詳!”
“你既然有如此勢力,爲什麼不直接開戰(zhàn)?前頭的人嚇得亂竄?你們的人龜縮在一起很是害怕啊?!?
周星看著精光閃閃的眼睛,知道是個厲害角色,要欺騙他是很難的,乾脆答道:“是的,他們很害怕,因爲,他們是第一次使用洋槍真打,不過,這在西洋人的戰(zhàn)術上叫做密集隊列,三段射擊,然後,講了八里橋英法聯(lián)軍的戰(zhàn)法。這樣做,能充分發(fā)揮集團效能。
“這位師傅,我們還有難處,黃老爺是個大學者,大商人,大田主,向來號召以仁義齊家,輕易不想見血!叫我們一般不要亂打,最好能以理服人。”
周星把話說到這種份上,可謂是滴水不漏,然後,又說:“其實,我也不願意打,槍子無眼,誰都不敢保證子彈打不著自己,能夠以和爲貴,於人方便,也於己方便的話,是最好不過?!?
周星講完,安靜地等待著消息。
彪爺和那師爺商量了下,又問了其他幾個人,忽然那師爺再次提問:“你們一個土頭財主,怎麼會有洋槍?自己做的?不能吧?難道能買到?大清朝是有律法的,一般人不能有此兵器!”
周星對清朝的律法不是多熟悉,不和他糾纏,只是含糊其詞說道:“律法?天高皇帝遠,難道我大清的律法允許諸位攔截道路哄搶東西?嗯?哈哈哈哈!哦,洋槍的問題,我告訴諸位,黃家早就聘請了洋人來做槍,名義上是傳教士,其實就是造槍的技師,技師,懂得嗎?”
“騙人,黃家根本就沒有洋人!”
周星笑道:“我知道了,在我們黃家,一定有諸位的內(nèi)線,可是,許多事情,就是黃老爺?shù)姆蛉艘膊恢滥兀∥腋嬖V你,我不僅見了洋人,還跟他學習了製作槍的技術,還跟他學了洋話,不信,諸位可以考考我,看我怎麼說洋話!”
彪爺一聽:“洋話?好,你說幾句!”
這回,正中周星下懷,他指著周圍的人事,輕描淡寫地講起了英語,一面講,一面翻譯,很認真很詳細,惟恐盜賊們不清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