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正朝著唐小糖他們走了過去,唐小糖當然也早早看見了馬車里的徐清炎。
“徐清炎怎么會在這里等你?”別人不了解徐清炎,可唐小糖是了解徐清炎的,這個人做事目的性極強,絕對不會是來找唐正去喝個茶吃個飯什么的。
徐清炎出現,一定、必定、肯定就是有事!
唐小糖一看唐正過來,立刻就開口問道:“夫子,有急事?”
“也不急。”唐正笑著回答道。
“不急,那就是很危險了?”
“危險不危險還不確定,”唐正笑了笑,揮手道,“你們先回去,我吃過晚飯再回學宮。”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唐小糖隱隱覺得,唐正在做一件很危險的事。
唐正輕輕搖了搖頭。
唐小糖低頭道:“那你注意安全!”
一般唐正拒絕的事情,唐小糖就很少會再堅持,她點了點頭,回頭又多看了唐正的馬車一眼,才登上了一粟學宮的馬車。
回去學宮的一路,幾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只是在馬車進入學宮門口的一瞬,江勿言突然開口:“接下來的兩天,我建議大家不用去星斗場了,就在學院總結下這兩天的收獲,再鞏固一下武技。順便,也給李教官匯報一下這兩天的進展。”
江勿言突然這么說,引起了全車人目光的注視。
“為什么?”唐小糖一臉狐疑。
“你們還記得昨天唐正‘眼花’看到了藍少澤的事情吧?”江勿言靜靜地看著窗外,已經是熟悉的學宮景致了。
唐小糖的眼睛陡然一下瞪大了!
藍少澤!
“難道說,夫子沒有眼花,藍少澤真的死而復生了?那我們夫子豈不是有危……”唐小糖一聽就急了,忙想叫車夫停下來,她要折回。
“唐正什么時候眼花過?”孟風華卻一把攔住了她。
“這么說……昨天你就知道。他沒看錯,藍少澤死而復生了……可是,這怎么可能?”
“那,你的凰血荊棘又怎么可能?”孟風華扭頭看了唐小糖一眼。
唐小糖的臉微微一僵,沒錯,她的凰血荊棘。也是一種死而復生!
甚至,她還是在全身星脈寸斷的情況下,死而復生的,這可比掉腦袋要嚴重多了!
唐小糖一下就坐了下來:“那……我們……”
“我們保存好戰力,然后,等著就好了,他需要我們動手的時候。自然會來找我們……就像,他第一次殺藍少澤的時候一樣!”孟風華回憶著那場陸煌回請的夜宴。
唐正帶著阿稚挑翻了藍少澤,而小糖他們集體出動,將隱藍山莊水路糧路全部斷毀,雙管齊下。配合無間,打了隱藍山莊一個措手不及。
那也是隱藍山莊迅速衰落的開始。
孟風華言外之意很明顯,唐正能單挑一次藍少澤,難道還怕再送他上一次西天?
她掃了一眼江勿言。又點頭道,“知道了。我們這兩天不出去……雖然,我沒有覺得死而復生的藍少澤,有多可怕。”
孟風華也是出身玄天銀月宗的內門,如果不是天生兇星。她在山門內的地位,估計也比江勿言在摘星宗的地位差不了多少。
無論是天賦、基礎還是心氣,自然也不會畏懼什么藍少澤。
只不過,現在敵我情況不明,孟風華同樣覺得按兵不動、保存戰力,是最好的選擇。
“那就這樣決定了,”冷戰抱著手,睜開眼睛道,“不過,完全閉門不出也沒必要。你們要出去,叫上我,就行了。”
……
兩匹雪域戰馬拉乘的馬車,在外街信步游蕩著。
車廂里,燃著天香姑娘親手做的熏香,提神醒腦,清新怡人。
不大的馬車里,只擺了一張矮桌,矮桌的兩邊是四塊座席,桌上是馬車出發之前,就已經被妲己煮好放上來了的香茶,此時,正是溫溫熱熱,最適宜入口的溫度。
茶是瑤山部出產的“望月”,水是天秦世家靈山天池的“甘靈天水”。
像這樣的環境,寧遠總覺得用來討論一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很有點煞風景。
不過,這一天的時間,他們查出來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不抓緊時間說的話,到家也說不完。
“唐少,我們今天兵分兩路,主要搞清楚了兩件事,第一件,藍少澤的情況,第二件,他和誰在一起,你要先聽哪一件?”寧遠問道。
“先說藍少澤的情況。”唐正想也不想就笑了,“別人的事,那要看和我關系大不大,后面再說。”
唐正先聽藍少澤的情況,也不出兩個人的意料。
徐清炎的眼皮子稍微抬了一下,低沉的聲音一開口就是重點:“他是藍少澤。”
唐正微微點頭:“然后呢?”
“但是,又不是藍少澤。”徐清炎又道。
寧遠聽徐清炎說了兩句話,立馬就抹了一把汗,算是受不了徐清炎的說話方式了,直接就接過話來:“唐少,從你昨天的描述,可以看出來這個藍少澤雖只出身一方豪強隱藍山莊,但能說出烏龍鎮太小,容不下他,容不下隱藍山莊,也容不下唐少您……說明這是個自視甚高,抱負遠大的人,但是,從我們今天一天的跟蹤來看,并不像。”
唐正嗯了一聲:“所以,這就是徐清炎說的,他是藍少澤,卻也不是藍少澤!”
人,是藍少澤本人,這個徐清炎肯定不會認錯。
因為,那是他原本傾注心血,準備輔佐突破九星,位列星主的人!
“他做了些什么?讓你確定不是他?”唐正問道。
“多了,”徐清炎面無表情地數著,“上馬車是別人先上,他后上。吃飯是別人坐下,他站著,說話是別人說話,他不吭聲,做事是別人吩咐,他去做……”
雖然都是一些細微末節的小事。但在徐清炎看來,每一件都顯得那么違和。
徐清炎的嘴里沒有模棱兩可的話,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很少有這種“是又不是”的說辭。
可在藍少澤這個舊主身上,他到底是破功了。
“行,那第二件事呢?他和誰在一起?”唐正聽了徐清炎的話之后。才對第二件事感興趣起來,“也就是,徐清炎說的那個‘別人’是誰?”
藍少澤并不是那種特別能屈能伸的人,如果是一般的小角色,絕對驅使不了他!
看到唐正唐正饒有興趣的問。寧遠又開口了:“今年一粟學宮的一個落榜生,名叫李致。”
說著,他把寫好的李致的情況,遞給了唐正。
唐正一聽就笑了。他本以為能驅使藍少澤的,是何方了不起的人物。沒想到卻是李致。
如果不是寧遠的情報太過詳細,他幾乎都忘了這個人……這個在學宮考核的最后一環,差點以一場傳銷式戰斗,滾雪球地將全部武者淘汰出局的武者。
實力不濟。但心思活絡。
“李致……李致……”唐正看著寧遠的情報里,重現了當時學宮考核的一幕幕,笑著搖頭道,“呵呵。這個人,驅使不了藍少澤!”
“可是,他在學宮考核的時候……”寧遠收集到李致的情報的時候,都被他當時大胃口的想法和做法嚇了一跳。
設一個局,不只是為拿到自己的十塊號牌,竟是要讓參與考核的武者最后一輪全部出局!
而且,還差一點就讓他成功了。
唐正依然搖頭:“李致忽悠人的能力很強,但是,藍少澤在烏龍鎮那種地方長大,又不像來報考一粟學宮的武者那樣容易欺騙……李致,他不行。”
寧遠見唐正這么確定,只能說道:“那我再去詳細……”
唐正伸出一只手,虛攔了一下:“他們現在在哪兒?”
“春曉酒樓。”徐清炎沉沉地回答道。
“呃……你問這個干什么?”寧遠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親,”唐正瞇起眼睛,忽然一掀車簾,朝外面的車夫道,“掉頭,去春曉酒樓。”
寧遠死死地盯著唐正,就像在盯著一個傻逼。
唐正見這種看傻逼的眼神見多了,一邊打開寧遠寫好的關于李致的情報,一邊好心地勸他:“子曰,二逼是逗逼之父,傻逼是牛逼之母,不要用這種眼神看一個有理想、有夢想、有幻想、有瞎想的四有青年!謝謝!”
寧遠繼續死死地盯著唐正,就像在盯著一個已經沒救了的傻逼。
……
徐清炎卻對唐正跳躍的處事方式,沒有任何反應,不管馬車往哪個方向,都沒有引起他半點情緒波動。
直到馬車停在了春曉酒樓門口,唐正才把那份情報收入懷中,下了車,領頭走了進去。
“三位,吃飯還是住宿啊?”一個小二打扮的男人熱情的招呼著唐正等人。
“我們要……”寧遠剛想說要個包間,卻看見唐正揮了揮手,趕忙堵住了后半句。
“沒事,有朋友已經在里面等了。”唐正卻揮手揮退了小二,卻轉向徐清炎,問道,“人在哪里?”
“芙蓉閣。”
“呵呵,芙蓉,當真是好雅致。”
“等一下……”寧遠對唐正的處事方式,畢竟還沒有徐清炎那么習慣,“就算你要進去找他們麻煩,也要先定好計劃吧?”
“計劃?”唐正微微一笑,“有道理!”
“那我們該怎么做?”寧遠問道。
“嗯……”唐正摸著下巴思考了一下,“那你先幫我找個椅子來。”
寧遠立刻就去給唐正找了一張椅子:“然后呢?”
唐正一笑,拎起那張椅子,直接一把推開了芙蓉閣的大門……
芙蓉閣里,擺著一張大桌,桌上是滿滿的一桌子菜,菜香酒香撲鼻而來,聞起來就讓人垂涎欲滴。
可是,這么大的一張桌子上,卻只坐著三個人。
很不巧,其中兩個唐正還都認識!
一個自然是在學宮考核之中,和他結仇不小的落榜生李致。
另一個,則是在寧遠當街刺殺他一案中,被他落了面子的翡石城城衛隊的統領,徐風。
第三個金冠玉帶,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年紀,也是桌子上唯一的一個唐正不認識的人。
至于藍少澤……
就如徐清炎所說,他站在李致的身后,一言不發。
唐正又是一笑,把那張椅子往桌子邊上一放,直接就坐了下來。
“椅……椅子是用來……坐的?”寧遠壓低聲音,震驚地看向徐清炎。
唐正讓他幫忙找張椅子的時候,他還設想了椅子的各種用法……
唯獨,就是沒有想過,唐正拎著椅子就進來坐下了。
不請自來也就罷了,還自帶椅子,就差自帶餐具了!
這人臉是有多大?
徐清炎卻反而掃了他一眼:“椅子不是用來坐的,那是用來干什么的?”
寧遠突然覺得,這么說好像也無言以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