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半個小時前,中年男人在錢七七公司附近的十字路口等紅燈,過馬路的行人不多,在綠燈還顯示幾秒鐘的時候,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拉著一個小男孩小跑著穿過馬路。
因為那個孩子邊跑還邊吃著冰激凌,所以中年男人當時便盯著他們看。
等到他們快走到路邊的時候,忽然一輛藏青色的貨車從人行道里沖出來,看起來像是剎車失靈了一樣,朝著他們沖過去。
那個女孩在關鍵的時候把孩子推了出去。
女孩當場就被卷入了車輪中,而小男孩被甩出去,跟一個正常行駛的摩托車相撞,也受了重傷,當即昏迷過去。
那輛肇事貨車撞了人之后,沒有停留當即逃之夭夭。
錢七七一把抓住了交警的衣服:“你聽到?jīng)],是有人故意要殺我兒子,你怎么還在這里,為什么不派人去抓兇手。”
“這位女士,你冷靜點!”交警的眉頭又皺起來,“我們辦案是有程序的。”
“什么程序?是要讓兇手逍遙法外嗎?我的員工已經(jīng)慘死了,我的兒子還生死未仆,你們不抓緊時間去調查,那兇手就有足夠的時間逍遙法外。”錢七七都氣狠了,臉色鐵青,渾身顫抖。
“七七姐!”小宋悲痛地說,“我去看看小楓。”
錢七七這才恍然清醒:“對了,小宋,我等悅悅醒來,你先幫我去處理一下。她的家屬都通知了嗎?”
“通知了……”
“穩(wěn)定一下他們的情緒,回頭,我親自跟他們負荊請罪。”錢七七一抹淚滑落下來,“只要我的悅悅沒事,無論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的后半句沒有說出來,如果悅悅出了事,她也不想活了……
小宋擔憂地看著她:“七七姐,我叫個人來陪陪你。”
“不用了,我一個人就好。”
中年男人準備走了,他也同情地看著錢七七:“小姐,你要挺住,孩子一醒來就需要你。”
“嗯。”錢七七對著他點點頭,“謝謝你。”
錢七七發(fā)泄了一通,自己也軟下來了,靠墻坐著,交警給上級打電話匯報情況,說完了,跟著坐下來,也嘆了一口氣。
錢七七茫然地坐著,臉上的淚干在臉上,繃得緊緊的,異常難受,但是她根本不在乎。雙眼死死地盯著急救室的那盞燈。
“女士,有什么事你可以隨時打電話報警,這里麻煩你給我簽個字,我的同事們已經(jīng)在做事了,有進展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錢七七接過筆,看也不看就簽了。
“那需不需要我通知孩子的父親過來?”交警看著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堪憂,不由多了一嘴。
“不用,我只想早點知道,到底是誰要害我的兒子!”
交警走后,走廊里一下子就靜了。
錢七七仿佛靈魂都已經(jīng)出竅了似的,身子虛虛浮浮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急救室的門一開,護士匆匆走出來:“誰是受傷小朋友的家屬?你是嗎?”
錢七七跳起來:“我是,我兒子他……怎么樣?”
“手術很成功!”護士說,“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病房,你到收費處去繳一下費用。”
錢七七傻傻的:“啊,好,好,好。”
“那我兒子怎么沒出來?”
“一會就出來了。”護士說,“孩子的父親呢?”
“他……”錢七七咬了一下唇,“他出差了。”
“孩子的傷很重,會有很長一段時
間昏迷,所以最好孩子的父母都陪伴在他身邊。”護士又道,“你快去吧,一會兒我們會把孩子送到特護病房。”
“特護……不是手術很成功嗎?”
“他還在昏迷,手術是沒有問題,但是還需要后期觀察。”
錢七七也顧不得多想,只知道她兒子已經(jīng)沒事了,拎了包就去繳費。等她匆匆趕回來,卻看到了李莎莎跟白以南。
“白大哥,莎莎,你們怎么來了?”她站在了原地。
白以南轉身,一臉的疼惜:“七七,出了這樣的事,為什么都沒有打電話給我?”
李莎莎則是上前摟住了七七:“聽醫(yī)生說了,小悅沒事的,他會好起來的,你別擔心。”
“莎莎……”這一下,錢七七再也忍不住了,哭了出來,“是我不好,我應該把悅悅帶在身邊的。”
“七七,別哭了。”白以南聲音溫和,“我打到交警隊去問了,交通局長也親自去查了。你放心,那個人我一定會幫你抓住的。”
“白大哥,如果悅悅有事,我一定要讓他十倍奉還!”錢七七抬頭,一雙淚眼里閃著恨意。
“血債血償!”白以南薄唇輕啟,冷冷地吐出這四個字。
急救室的門再度打開,燈滅了。
錢悅被推了出來,他的腦袋上纏滿了膠帶,手臂跟腳踝上都插了針,掛著水。
還有其他的地方被蓋住了看不到。
“悅悅!”錢悅撲過去,卻被白以南一把摟住。
錢悅的臉上還有很多血漬,這里沾一塊,那里沾一塊。
送到病房之后,醫(yī)生跟錢七七叮囑她一些注意事項,說是72小時之內,要有人時刻盯著,如果人手上不夠,建議請個看護。
錢七七表示她要親自陪著兒子,等著兒子醒來。
一天一夜過去,錢七七幾乎未合眼,人憔悴不堪。白以南再來的時候,看到她的樣子,心疼不已。
他叫了李莎莎過來接錢七七的班。
可是錢七七很固執(zhí),她說快要到72個小時了,悅悅如果看不到媽咪會哭的。
“如果悅悅醒來,你的身體卻垮了,你們怎么辦?”白以南第一次這么吼她,“錢七七,你為什么就不聽話呢?”
“白大哥,悅悅還在苦苦掙扎,我怎么能睡得著?”
“你現(xiàn)在進去睡覺,我跟莎莎都在這里,要是悅悅醒了,我們第一時間就叫醒你,行嗎?”
李莎莎也勸:“是啊,七七,你就到里間去瞇一下吧,如果你的身體垮了,誰來照顧小悅?”
錢七七太困了,她在里間睡了一覺,等她醒來,她就往外沖。
然而,錢悅并沒有醒來。
她看著李莎莎:“莎莎,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
李莎莎咬著唇,不說話。
“莎莎,你說話,你告訴我,為什么悅悅到現(xiàn)在還沒醒?”
“這……我也不知道。七七,你聽我說,白大哥在跟醫(yī)生談,也許,也許悅悅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錢七七捧住臉,跪在了床邊,她好想大哭大喊大叫,可是她又不敢,怕驚到了昏迷中的錢悅。
李莎莎看著,眼淚也經(jīng)不住撲簌撲簌地往下掉。
白以南來了,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錢悅的腦部受到重擊,頭部淤血在手術中醫(yī)生已經(jīng)清除了,照理72小時之內會醒過來,但是他卻沒有醒。
這樣的情況下,他在某一天醒來,也有可能一輩
子都醒不過來。
錢七七瘋了,眼睛血紅,她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沖著白以南大吼:“不是的,他們都在騙我,騙我。”
“七七,別灰心,我?guī)蛺倫傉覈H權威腦科專家,把病例寄給他,讓他過來一趟……”
“那你快去呀。”錢七七推他,“你還在這里等什么?”
“七七,你別急,事情并沒有到那種地步,我們需要冷靜。”
“現(xiàn)在悅悅還沒醒來,我怎么冷靜?”錢七七頭發(fā)散亂,眼皮子浮腫,臉上都是淚痕,“白大哥,我要是冷靜,她會醒來,那我就會冷靜。”
她抓著白以南的手,用力,手指甲掐入了他的肉里。
白以南沉默不語,把她攬入了懷中:“七七別怕,我會陪著你,無論要面對什么,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
錢七七掙扎著,根本無心去聽這些。
李莎莎小聲說:“白總,需不需要通知一下普西國的……”
“不用!”白以南厲聲道,“傳下去,不許任何人走漏風聲。”
李莎莎順從:“是。”
“那現(xiàn)在……”
“你回公司幫我把一些公文處理一下啊。”懷中的錢七七激憤過度,體力透支,現(xiàn)在軟軟地倚靠在他懷里。
他抱著她,根本不想松手。
“好,那我先走了。”李莎莎又跟錢七七打了招呼,“七七,我晚上再過來。”
她剛要開門,門卻被人在外面用力推開了。
一幫子的人站在門外,來勢洶洶。
小宋在人群后面,焦急地喊:“你們不能進去。”
“就是她!”有個胖女人指著白以南懷里的錢七七,“我認識她,就是她!”
李莎莎下意識地倒退到白以南身前,然后用身子擋住了他們:“你們要干什么?別亂來,我要報警了!”
那群人,大多數(shù)是身材健碩的中年婦女。
領頭的對著身后一個面容憔悴的瘦小女人說:“你看,這就是害死你女兒的兇手!”
白以南先把錢七七送到李莎莎懷里,然后自己站在了她們兩人前面:“你們是什么人?”
“呵我們是什么人?我們是受害家屬!”胖女人朝著錢七七一指,“我的侄女好好地去她的公司上班,是做文員的。可是,她非要讓我的侄女給她帶孩子。”
“呵呵,堂堂本科生去給她做保姆,這也就算了。現(xiàn)在,我侄女為了她的兒子死了,這筆賬我們一定要討回來。”
小宋焦急地喊:“我們經(jīng)理的兒子還沒醒過來,你們……你們就不要鬧了,小楓去帶悅悅的事,是我安排的。你們要怪就怪我好了!”
“你……你能做得了主?”胖女人哼了一聲。
這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白以南冷冷地問:“你們要什么?”
“我們要她或者她的兒子給我們小楓陪葬。”胖女人把瘦小女人推到前面,“大嫂,你倒是說說話啊。”
那個瘦小女人只是哭,她的眼睛腫得跟個饅頭似的,渾身單薄的,像是一片樹葉。
白以南走前一步:“我們出去談。”
“為什么要出去談?”胖女人看了看錢七七,然后又瞇起眼來打量白以南,“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她大哥,我是孩子的舅舅。”白以南說,“他們是我要保護的人,如果你們想要傷害他們,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白以南渾身都散發(fā)出冷意,好像是一陣陰風刮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