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
混沌中沒有空間與時間的差別,陵滄懵懵懂懂、渾渾噩噩,仿佛是在無盡的黑暗之海中漂流,身不由主的游蕩。但在他靈魂深處,卻還有一絲真靈不昧,極力的掙扎著,想從這無邊的混沌中醒來。
幾滴冰冷的雨水落在了他的臉上,陵滄不自主的眼睛眨了一下,意識慢慢地恢復了。他費盡力氣的睜開眼睛,卻感覺更多的雨水落了下來。
渾身劇烈的疼痛襲上心頭,饒是以陵滄這般久經(jīng)風霜,性子堅毅,也不由的呲牙**了一聲。
“他娘的,好疼啊……”
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發(fā)現(xiàn)渾身沒有絲毫的力氣,便是手指想動一下也是不可能,整個身體仿佛是不屬于自己一般。
“啊!”
他頭腦欲裂,忙又閉上了眼睛,慢慢積攢著力氣,任憑冰冷的雨水打在自己身上。
過了半個時辰,雨勢漸漸小了,陵滄也發(fā)覺似乎有了幾分力氣,不過渾身的疼痛感卻更加的強烈了。
不顧身心俱疲的境況,陵滄迅速的調(diào)整心態(tài),慢慢地思索了起來。
“剛才我不顧性命,強行運使涅槃真經(jīng)第七重的功力使出那一招擒龍擲象,現(xiàn)在應該是必死無疑才對啊!”
他回想了一下,雖然最后那一刻自己已經(jīng)毫無知覺,但剛一發(fā)動那一招擒龍擲象,他便覺察自己手臂整個爆裂了開來,何況再加上最后那一次猛烈的撞擊……
即便自己修為當世之時幾乎無人可以匹敵,但也絕無可能在那般猛烈的撞擊中還能存活下來才對!
左右想不明白,陵滄便又掙扎著想坐起來,這次手臂似是有了幾分力氣。他也不顧泥濘山路,用力撐了一下,打算拼命坐起來。
忽然,一個發(fā)現(xiàn)讓他徹底的震驚了。
“這……這他娘的不是我的手啊!”
他忙朝自己身上看去,從未見過的服飾,陌生的孩童的身體,渾身的血跡斑斑。
“我怎么變成一個孩子了!還有……這他娘的是哪里啊?!”
想到這里,忽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記憶瞬間沖向他的腦海……
這是一個奇異地世界,除了武修者之外,還有真正的仙人,他們能夠乘風御劍,遨游九天;能夠開山斷流,焚江煮海;甚至可以白日飛升,長生不死!而這里的武者,也絕非前世可比,他們中的巔峰一樣能夠移山倒海,強橫無匹!
而這個軀殼的原主人,與自己一般也叫陵滄的孩子,卻是中元古國三郡十九州中靠近西北邊陲的北瀚州人氏。
此地乃北瀚州中三山之一的丹華山,其上有修仙門派金溪劍派,而自己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正是這里的外門弟子。
陵滄繼續(xù)往回想,這個孩子出生在北瀚州的溪麓鎮(zhèn),父親是鎮(zhèn)上的鐵匠。月前自己離開家鄉(xiāng)獨自來到這里參加金溪入門測試,這可是一步登天的機會,入了修道門派便有機會得道成仙,這測試自然是激烈萬分。
這個孩子在第一關的氣感測試中被判不合格,不能進入金溪內(nèi)門,但卻在第二關的試煉中力拔頭籌,獲得了外門弟子的資格。
可惜好景不長,那同去之人有個叫林子南的,本也資質(zhì)普通,卻因為他姑姑是真?zhèn)鞯茏佣靡赃M入內(nèi)門。這孩子不忿,抱怨了幾句,誰料卻被旁人聽了去告知那林子南。那林子南一向霸道慣了,當下便招呼了幾個人將這孩子打了一頓,不料氣頭之上打得重了,竟生生將他打死了!
陵滄的靈魂這才得以占據(jù)了這具軀殼,說起來也算是命不該絕了。陵滄暗罵一聲,暗道自己得上天眷顧僥幸不死,轉世重生,卻不料還是這么受人欺負的角色!
“他娘的,這個世界比前世還要黑暗,幾個孩子而已,就直接把我打死完事!不過這個世界的仙人還真是夠瀟灑!”
陵滄回憶起那主持測試之人,正是御劍而來,那般瀟灑姿態(tài),讓陵滄心中神往不已。
唉!
苦笑一聲,陵滄看了看自己死而復生的軀殼,嘆道:“自己這副熊樣,還是先找個地方療傷要緊,可惜這孩子體內(nèi)一絲真元都沒有。”
思來想去,這個世界中去過的地方,除了丹華山也就是自己的家鄉(xiāng)溪麓鎮(zhèn)了。
“爹?娘?好陌生的感覺……”
“不管怎么說,還是得先回家一趟,留在這里左右是個死。他娘的我已經(jīng)死了一次,可不想再來第二次了!”
經(jīng)過了師傅逝去與自己死而復生這兩遭,陵滄此刻對死亡的恐懼更巨了。
下定決心,陵滄使出渾身力氣站了起來。說起來這個孩子的身體還真是不錯,他雖從未練過武功,不過體格之健壯遠勝常人,想那金溪劍派入門測試的第二道試煉,便是徒步跋涉數(shù)十里,這其中高山大河攔路,平常這么大的孩子便走完也是艱難萬分,可這個孩子卻只用了一天多的時間就完成了,比第二名快了整整一天!
便是那支持測試的老者,也對這孩子肉身的強橫驚詫不已,陵滄這才得以進入外門修道。
“想來,是這孩子從小勞作,所以體質(zhì)過于常人吧!”
陵滄一下子從武學宗師變成了一個絲毫武功不會的孩童,這般打擊若是常人定會難以忍受,不過他生性豁達樂觀,心智堅定,便也很快就想開了。
“想不開?哼,這總比直接死了強上千萬倍!”
憑借過人的意志力支撐著這具傷痕累累的身體,陵滄一步步地向家里走去。
這一路艱苦自不待言,他為了避人耳目,專門挑選偏僻小路而行,餓了便以野果充饑,強自支撐著走下去。也虧他心志堅定,又自小流浪,經(jīng)驗豐富,若是普通的孩子絕對無法在這般傷重下這么長途跋涉。
丹華山距離溪麓鎮(zhèn)本不甚遠,但陵滄一來傷勢沉重,二來又撿了偏僻路途行走,這一路便花了三天時間,方才到達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家門口。
不知怎地,陵滄竟有些緊張,即便在前世最后時刻面對生死關頭,他也沒有怎么猶豫,不過是進個家門,自己怎么會緊張呢?!
哎,可能總是身不由己地覺得自己是一個外來者吧,真要融入這個世界,怕是還需要一些時間!
他搖搖頭,拋開那些胡思亂想,張開口,嘴角動了好多次,卻還是喊不出口。
“他娘的,這個稱呼怎么就這么別扭呢?”
“不管如何,想要生存下去,還怕喊這么兩聲?!”
他想到這里,下定決心,清清嗓子,大聲喊了出來。
“爹,娘,孩兒回來了!”
一個中年女人帶了幾分驚疑之色走了出來,邊走邊道:“孩子你不是被仙人收下了嗎,怎的這么快就回來了?”
陵滄還未及開口,那女人已走到自己身邊,大叫起來:“天哪……你這是怎么了,怎么傷成這個樣子……”說著說著便帶了哭腔。
陵滄被那女人抱在懷里,雖然她是自己這具軀殼的親娘,心中還是感覺有些尷尬,。
“沒啥,只是在回來的山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胡說!你這一身的傷分明是被人打的!”一個頗具威嚴的聲音傳來。
陵滄抬頭望去,見來人正是今世的父親陵道淵,也是鎮(zhèn)中最好的鐵匠。
“告訴爹,是誰打你的!”陵道淵的身子微微顫抖,顯然是氣到了極點。
“先別多說了,孩子,快跟我進屋,我給你上些藥!”陵母心疼地說道,拉扯著陵滄進屋了。
陵滄無奈,在母親的拉拉扯扯下進了屋子,邊上著藥邊將自己的經(jīng)歷緩緩說出。
陵道淵越聽越怒,忍不住猛的站了起來,啪的一掌,竟將桌角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