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陵滄與唐憐心二人返回昶山碧落閣中,已然是日暮西陲,晚霞浸染整個山頭,遠處的黃葉也露出幾分艷紅之色來。
陵滄施展身法,攜了唐憐心不到片刻便登上山門,見此刻值守的卻是黃纓與素娥兩個人,他與此二人都不甚熟悉,便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
那黃纓性情柔順,便點點頭道:“二位回來了,宮主已然在殿內等候多時,請隨我來。”
陵滄二人應了一聲,便隨她進了山門,反觀那素娥卻是一言不發,猶如冰雕玉琢一般,神情甚是冷漠,看不出喜怒來。
黃纓領著二人來到殿中,果然見龍城雁已然笑意盈盈地在門口守候。
陵滄剛來到門前,龍城雁便開口道:“二位辛苦,請進殿內說話。黃纓,奉茶。”
三人分賓主而坐,那黃纓便奉上鮮茶,在一旁侍立,不敢言語出聲。
龍城雁教黃纓先下去,便拿羊脂白玉一般的皓腕,輕輕端起一杯茶,舉了起來問道:“不知二位此行結果如何?!”
陵滄笑道:“順利之極,不但見到了柯大人,甚至還有幸遇到了當朝的太子殿下。”
龍城雁神色一頓,隨即又嬌笑道:“哦,他也在書院之中么?!真是個好學的弟弟,來日必然能做個好皇帝。”
陵滄笑道:“既然公主誠心合作,我便有話直說了。據柯大人所言,似乎皇上對這鐘神通頗為寵信,若當刺殺之時,皇帝必然橫加阻攔,是以柯大人自己只能陪侍皇帝身側,無法親自動手。”
龍城雁笑道:“這個我知道。”
“既然如此,縱然柯大人的手下也是高手如云,不過恐怕也僅僅能夠抵得住鐘神通暗中埋伏的眾人。難道他身邊便沒有其他人護衛么,不說其他,單單是這位當朝太子,便是絕頂的高手,恐怕不是尋常之人能夠抵敵的。”
龍城雁笑道:“原來公子是擔心這個,放心,我自有安排。不過在此之前,我覺得公子最好能夠先去祁天壇探查一番。”
陵滄點頭道:“確實如此,熟悉地形對刺殺成功有很大影響。”
龍城雁嬌笑道:“不止如此,那鐘神通最擅長的便是奇門外道,煉丹制器,符箓陣法是他最拿手的東西。那祁天壇便是經由他親自改建,其中必然包含了種種陣法,否則他豈敢在祭天過后獨身一人在那里靜坐?!”
陵滄道:“原來如此,不過兩日后就是祭天之日,祁天壇此刻必然守衛森嚴,我們此刻前去,雖然并不懼怕什么,萬一走漏了風聲,使得那鐘神通防備……”
龍城雁笑道:“他什么時候又不防備了?這只老狐貍……”
陵滄皺眉道:“既然公主覺得有此必要,那我們便去一遭,不知該何時動身?!”
龍城雁笑道:“現在!”
“現在?!”
“不錯,現在出發,等到了那城郊祁天壇,也已然夜深,那時候必然守衛松懈些,你我去探查一番就回來。”
陵滄道:“你也要去?!”
龍城雁笑道:“我若不去,只留你師妹在此你豈能放心?這樣一來我在你手上,令師妹的安全不就更有保障了么?!”
陵滄苦笑道:“我可從未見過你出手,而且在我看來,你比那個太子殿下可怕的多了。”
龍城雁嬌俏的一笑,狡黠地說道:“有么,是公子你太看得起我了吧!好了,話不多言,你我即刻出發,紅袖青瑤,你二人照顧好這位唐姑娘,若她有絲毫不滿,我拿你二人是問!”
青瑤紅袖立時從屋后轉了出來,應聲道:“是!”
龍城雁便站起身來,對陵滄一笑道:“陵公子,走吧?!”
二人御風而行,掠過山間小徑,不多時便來到山陰,足尖在山石上一點,立時向下方凌空躍下,山風颯颯,吹動二人的衣衫,獵獵作響。
陵滄身周閃出淡淡金光,將他整個籠罩其中,金光更化作若隱若現的龍形,急速地在空中掠過,快捷無倫。
那龍城雁卻沒有運用神通,只是在山間騰挪跳躍,如同穿花蝴蝶一般,靈巧之極,然而自己的功法卻并沒有顯露出來。
陵滄回頭望了她一眼,見她正笑靨如花,狡黠地望著自己,不禁苦笑一聲,不知道對方究竟什么時候才會露出真面目。
此刻已是深秋,夜色降臨之后頗有幾分寒意,雖然兩人都是高手,自然不懼這些許寒冷,但見四周草木蕭瑟,霜露凝結,也有幾分涼意。
兩人踏過枯黃的野草,身子急速的掠過,將這一派的荒涼都拋在身后。
一路無話,直飛了將近一個時辰,那龍城雁才回過頭來輕笑道:“到啦!”
陵滄抬眼望去,見前方蕭蕭草木之中,似乎有一座小型城郭一般的建筑,環形而建,從自己這里望過去,只能看到一座小門,嵌在這圓環之上。
二人落下地來,陵滄便問道:“這里便是祁天壇么?看起來也不過如此罷了。”
龍城雁笑道:“這里只是祁天壇的外圍,整個祭天大典所在場地,有九圍之多,這里不過是最外一環罷了。雖說如此,那鐘神通也必然早有準備,即使是這外圍之地,恐怕也有精兵把守,你我可要萬分小心才是。”
陵滄點點頭,忽的祭出普天率土旗,迎風一抖,化作一道帷幔,將自己與龍城雁包裹在其中,登時便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雖然在這大旗之上附帶的陣法,可以隱匿身形,然而在旗子包裹之內,二人卻仍舊可以看到對方,這秋夜月色清明,陵滄微微轉頭,便望到了龍城雁那笑意盈盈地俏臉,就在自己咫尺之側,一陣若隱若現的淡淡幽香從身邊傳來。
陵滄心神一蕩,忙立時開口道:“我這大旗雖然能夠遮掩身形,然而這里是祭天的重地,那鐘神通必定在此布置了神妙陣法,恐怕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龍城雁點點頭,將嬌軀更靠近了些,如玉一般的臉龐在月色的掩映下仿佛發出淡淡的光芒,便如同那圣潔的九天仙子。
陵滄輕嘆一聲,誰又能想到這般美麗出塵的女子,卻實是狠辣毒戾的魔頭。
大旗一攏,兩人肩并肩緊靠在一起,倏地運起身法,向著那祁天壇的外圍掠去。
這兩人都是世間絕頂的人物,身法自然非同凡響,在行進途中絕無半點聲響,不多時便來到那小門之前。
“奇怪,這門口竟沒有兵士守衛。”龍城雁的聲音直接出現在了陵滄腦海之中。
陵滄一笑,也回應道:“敢來這里探查的,自然不是尋常兵士可以阻攔的,這鐘神通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恐怕他的防衛,是他自己最擅長的陣法,便是有人把守,也不會是這些尋常軍士。”
龍城雁一笑,輕輕地掠起,在天際劃過一道弧線,如同秋水長虹,倏地閃過,再度落地,便來到了小門前。
陵滄也使個無間遁法,立時趕上,卻見龍城雁正自凝神觀察這扇小門。
見陵滄到來,龍城雁嬌笑一聲道:“陵公子可看出這里有什么奧妙么?!”
陵滄舉目望去,這扇小門色澤泛白,頗有幾分蕭瑟之象,通體不過七八尺高度,也并無什么宏大氣象。
“我們從左輔城而來,自西向東,這祁天壇位于京都與左輔之中,這道門戶該是西方之門,西方屬金,色白,主殺伐之意,你我從此門入,看來是兇多吉少。”
陵滄雖然這般說,臉上卻是帶了笑意。
龍城雁也笑道:“說不定反倒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陵公子,請!”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