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蕭東離松開了她,將柔若無骨的她抱在懷里,像個孩子般的哄著。單手撫著她的脊背,唇角勾勒出淡淡的笑意。饜足而迷人。
“阿靖,這世上存在太多的變數(shù)。計劃永遠都趕不上變化。”他的下顎抵在她的發(fā)心,柔軟而磁性的聲音匍出唇,讓她的心都開始為之沉醉。可那話,分明帶著幾分微涼,讓她下意識的抱緊了他。
“不管是計劃還是變化,我希望都有份參與。”她伏在他的懷里,低低的開口。
蕭東離一笑,“本就是因你而變化。而計劃,自然是有你的。”
她報之一笑,“不許拋下我。”
“就算我忘了一切,唯獨沒有忘記的,就是繼續(xù)愛著你。有你一人,抵過河山萬里。”他始終保持著最平靜的口吻,在他的平靜的心里,唯有她能蕩起一絲漣漪。這一輩子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都因她而起。
可他甘之如飴,哪怕是淬了毒。也毫不在乎。
放得下江山萬里,放不下懷中的你。
這便是此刻的蕭東離。
“爺,外頭的人越來越多了。”上官靖羽道。
蕭東離點頭。“因為很快又要變天了,怕嗎?”
她搖頭,“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有你有樽兒,我什么都敢做。”
“他現(xiàn)在沒有了敵手,只剩下了我與甘州兩股勢力。如今我御羽山莊的事情已經(jīng)暴露,他沒有追究下來,只是想給他自己一個緩沖的時間。蕭東銘剛死,他不敢再妄動國之根本,但不代表,他會就此罷休。”蕭東離抱緊了她,“心狠手辣的人,一輩子不管對誰,都不會例外。( 800)”
上官靖羽冷笑,“虎毒不食子。他連兒子都殺了,還有什么不敢做的。”
“甘州表面上安然無恙,實則底下暗潮涌動,已經(jīng)動起來了。”蕭東離低眉望著她,“遲早的事情,避不開也躲不了。”
上官靖羽點頭,“我知道。現(xiàn)在看似平靜,實際上他想要你的命。”
“我也要他的命。”蕭東離吻上她的眉心,“這是他欠了我母親,欠了少鴻,也欠了你們上官家的。”
“什么?”上官靖羽一怔。
皇帝欠了上官家?
這話讓上官靖羽有些不太明白,可蕭東離似乎總是話中有話。
但她從不多問,很多事蕭東離心中有數(shù),問得太多,知道得太多,對上官靖羽而言,并沒有多少好處。知道得太多,羈絆就多,到時候她會在不經(jīng)意之間,成為他的累贅和包袱。她不愿成為他的威脅,所以----不會多問。
蕭東離撩開她的鬢發(fā),“阿靖,到了那一日,先護住樽兒和你自己,明白嗎?其他的一切,我來處理。”
上官靖羽點了點頭,“明白。”
可那一雙眼睛,帶著幾分不舍與不忍。她信他,可是她不信蕭盛。蕭盛太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得出來,她是真的怕。
打心底里有些畏懼,畏懼還未出現(xiàn)的失去。
就好似那一日得知他戰(zhàn)死沙場,心里的瘋狂與悲愴。她是真的不想覆轍重蹈,不想再冒任何失去他的風(fēng)險。
可是事到如今,就算他們放下了一切,皇帝也不會放過他們。
皇帝,必定會斬草除根。
要么奮起反抗,要么死無全尸。
“爺,這地底下----”上官靖羽蹙眉,“是不是也有什么秘密?”
蕭東離淡淡的笑著,“這是下策。如果我連你和樽兒都保不住,我不介意,讓整個東都,與你們陪葬。”
上官靖羽駭然揚眉,“你說什么?”
“我不在乎什么蒼生可憐,我也不在乎屠戮多少人,我只在乎你們母女兩個。若是我這樣都保不住你們,那么這東都這皇城這大朔----也該消亡了。當(dāng)然,這是下策。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下達這樣的命令。”蕭東離握住她的手,“皇帝已經(jīng)得到了太子蕭東乾留下的寶藏,如今正暗自招兵買馬。”
“是年世重給的?”上官靖羽眸色微轉(zhuǎn)。
蕭東離點頭,“是,否則年世重何以全身而退。”
“卑鄙小人。”上官靖羽切齒,“他連自己的妹妹都可以丟出去,只為保全自身。”
“若他是君子,反而不好處置。所幸他是個小人,所以有他鉗制朝廷的兵力,咱們會省力很多。”蕭東離淡然輕笑,“小人有小人的利用方式,君子有君子的相處之道。”
上官靖羽點了頭,“若這江山到了你的手里,也許會煥然一新。”
“你又何嘗不是。”蕭東離寵溺的刮著她的鼻子。
“這世上哪有女人做皇帝的,盡胡言亂語。”上官靖羽起身,“咱們?nèi)タ纯葱路堪桑 ?
蕭東離笑而不語,只是握緊了她的手,朝著新房走去。大紅喜字貼得到處都是,紅色的彩綢像極了天上的晚霞,是世間最美的顏色。
依然是前世的屋舍,前世的房間,連擺設(shè)都是一模一樣,沒有半點更改。
站在門口的那一瞬,上官靖羽怔了怔,好似回到了最初的時光。猶憶當(dāng)年新婚時,款步行。金釵步搖脆脆響,坐等郎君笑笑來。
一模一樣,沒有半點改變,好似前世重現(xiàn)。
手心有些濡濕,上官靖羽只覺得莫名的心慌,莫名的不安。不知道為什么,似乎是有些緊張,她好像看見了前世的重演。系廣巨扛。
那些她以為一去不返的歲月,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
“怎么了?”蕭東離問。
上官靖羽勉強一笑,緊跟著搖頭,“沒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音落,他直接將她打橫抱起,“那便回去休息。”
她溫順的將頭靠在他的肩上,“爺,你真好。”
他一怔,而后輕笑,“睡吧。”
心里想了太多,自然會累,累了就會想睡。睡醒了,就沒事了。有些擔(dān)子,他能挑一時,挑不了一世。可縱然如此,也是極好的。
東都風(fēng)平浪靜,可蒿城卻不平靜。
倒不是年世重行軍打仗多厲害,而是北昭內(nèi)部出現(xiàn)了內(nèi)訌。源于當(dāng)初風(fēng)里花懲處了喀什,如今喀什一張折子遞呈北昭皇帝。
北昭皇帝連發(fā)三道金牌,敕令風(fēng)里花速速回朝。
這意味著什么,就不必多說了。
北昭皇帝對風(fēng)里花已經(jīng)防范至此,那么這場戰(zhàn)役也就失去了最初的意義。三道金牌就擺在中軍帳中,風(fēng)里花冷笑兩聲,瞧著案上的三道金牌,“這都三塊了,也不知皇帝還有多少塊,不如再等等,約莫還能湊個吉祥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