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永遠趕不過變化,第二天上午,冷云歌正上班,突然接到母親的電話,說外公進了醫院。
匆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趕到第三人民醫院內科,外公已經不能說話了,只轉動著眼珠,留戀地望著冷云歌幾個晚輩。
媽媽在一邊含著淚說,昨天有市委幾位老同志請外公去聚餐,外公一高興喝了兩杯酒,回家后就一直很興奮,晚上睡不著覺,高血壓引發腦溢血,凌晨發病,現在已下病危通知書。
冷云歌蹲下來,握住外公的手,眼光和外公交流著,眼眶紅了。
從一出生,他住外公家的時間比在自家的時間還多,母親工作忙,外婆死得早,他的童年,幾乎是伴隨著外公度過的,特別是父親死后,他不愿隨母親去繼父家,一直住在外公家里。
而現在,生命中這個最親近的人,就要死了。想到都有好多天沒去看望他,冷云歌心中后悔得要命。
外公眼里的生命之光,隨著時間的流逝在一點點熄滅,眼神有些呆滯了,但依然努力地盯著冷云歌,不想閉上眼睛。冷云歌握住外公的手,湊到外公的耳邊說:“外公,我會把握自己,不會做讓自己后悔的事,不會做讓你丟臉的事,你放心。”一連重復幾遍,外公好像聽到了,眼淚從眼角浸出來,在滿是皺紋的臉上緩緩流動,一會,垂下了眼瞼。
在臘月二十九日下午五點,外公停止了心跳呼吸。
因為年關了,中國人的習慣,不能把尸體放到年后處理,所以就定在三十的上午出殯。只有不到一天的時間來準備,冷云歌和舅舅兩家人抓緊一切時間,趕制壽衣,花圈,發訃告,聯系殯儀館,通知親朋好友,幾乎忙個通宵。第二天,總算順利出殯了。
外公的遺體,在親人們的淚眼中化為灰燼。然后,一行人抱著骨灰盒,來到郊區森林公墓掩埋。
望著墓碑上匆忙雕就的名字,冷云歌心底,一陣陣寒冷。
人的一生,不管多么輝煌,死后也就化為一杯泥土,不留一點塵世的痕跡。外公是這樣,當年的父親也是這樣。
自己的將來,當然也是這樣。那么,還是在有生之年,和自己的親人一起,好好過幾年吧,什么金錢,什么權勢,都比不過這點重要。
這一刻,冷云歌好想巫離就在眼前,他想摟住她,告訴她自己很難受,很需要她,還想告訴她,自己其實一直很孤單,很孤單。
家里還有客人,還得回去善后,忙碌到深夜,兩家人才去酒店匆忙定了桌酒菜,在傷感中吃了團年飯。飯后,又是傷心又是勞累的李珊快站立不住了,冷云歌拒絕去媽媽家,說要回外公家睡覺,他累了。大家也不反對,各自散去。
等冷云歌到達城南醫院時,已是十一點半了。
巫離已經躺下了,正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發呆,聽到值班室被敲響,還以為有急診病人來,迅速穿好衣服開門,卻見冷云歌正站在門外,一臉的疲憊,不由怔住了。
兩人默默對望一陣,冷云歌忽然一把摟住她,摟得那樣緊,幾乎讓巫離喘不過氣來。過了許久才放開,走進值班室,坐在床上出了會神,輕聲說:“我外公死了,今天上午已經火化安葬,這兩天我一直在醫院,所以沒來找你。”
巫離沉默一會,走過來重新摟住了冷云歌,將臉貼上冷云歌的肩膀,冷云歌沒動,只是握住巫離的手,感受著她的體溫,默默無聲地坐著。
過一陣,巫離聽到了輕微的鼾聲,抬頭一看,見冷云歌閉著眼睛,居然坐著睡過去了。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的他,太疲勞了,外公的離世,也讓他太傷心,現在巫離的懷中,他的心終于獲得了寧靜,睡著了。
巫離輕輕將冷云歌放倒在床上,脫下他的鞋子,蓋上被子,摁滅了電燈,合衣躺在旁邊,凝聽著冷云歌的呼吸聲,睜著眼睛一直到凌晨,才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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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讀者朋友留言問,是不是到了結局篇不好寫,最近幾天才更新慢,不是這個原因,我寫文章都是先構思了結局才開始寫。我這段時間身體一直不太好,加上天氣暴熱,整夜失眠頭痛,所以每天只能堅持更新一章,還好,前天日蝕后,氣溫有所下降,昨天晚上一場暴雨,終于睡了個好覺,今天精神好多了,匆忙碼了一章,要出去辦點事,爭取下午六點前再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