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鋒眉頭微蹙,看著歐陽芷煙眼中的倔強和堅持,心底騰起一片怒火,“用力點,往死里打!”冷哼一聲,他堂堂一家之主又豈能容忍一個小娃娃挑釁。
揮棍聲頓時漲了一倍,仿佛下面不是人,而是地板。
歐陽芷煙咬緊牙關,黑色的劉海被汗水透濕,凌亂地搭在額前,涓涓汗水順著臉頰一路滑下,紅唇緊咬,血水融進嘴中,刺紅一片。
體內的陽之氣瘋狂運轉,覆于臀部的被打斷,那種鈍痛再次襲來,皮開肉綻,鮮血順著褲管兒一路往下,黏黏的,空氣中散著濃烈的血腥味。
堂中一眾子弟漸漸露出不忍之色,如此殘忍而狠戾的杖責,至今也只有歐陽芷煙嘗試過,他們膽怯地看了一眼上首的歐陽鋒,唯恐自己會是第二人。
林紹墨眸轉暗,復雜地看著地上的歐陽芷煙,人是他帶來的,現在卻受了這么重的杖責,心底劃過一絲疼惜,沒有預期的哭喊和痛罵,自始至終,歐陽芷煙也沒哼過一聲。
一襲月白衣衫的歐陽瑾淡漠地坐著,時不時輕抿一口茶,氣質如蘭,優雅閑適,絲毫不將歐陽芷煙放在眼中,墨色的瞳仁除了冰冷還是冰冷。
“轟隆”一聲,一道身影以風卷之勢沖了進來,芷煙只覺眼前一暗,下一秒被一個熟悉的懷抱覆蓋,杖責聲依舊,挨打的卻是他。
“對不起,爹爹來晚了!”歐陽鵬聲音嘶啞,著說道,眼神之中全是痛色,他早該想到,以父親的性格,絕不會容忍外人在他眼皮底下鬧騰,千錯萬錯都怪他不該失了分寸,動用家族的護衛。
“嘭嘭嘭!”杖責聲聲,歐陽芷煙的心揪得生緊,聽到歐陽鵬的那聲歉意,所有的委屈和堅強頓時化為一灘淚水,晶瑩滑落,哭得肆意暢然,原來她并不孤單,這世上還有人愿為她受罰。
“歐陽鵬,你這是干什么!”看著歐陽鵬舍身袒護,上首的歐陽鋒勃然大怒,雙拳緊握,青筋爆出,這便是他的兒子,人前和煦,卻處處與他針鋒相對的兒子。
看著歐陽鵬不顧形象地沖進來,歐陽瑾端著茶杯的手猛然收緊,砰地一聲,茶杯裂成碎片,臉上的冰冷淡漠被一種叫做嫉妒的情感代替,眼神地看著相擁在一起的兩人。
“煙兒還小,希望父親大人大量,可以不和她計較!”歐陽鵬雙膝著地,目光直視歐陽鋒,溫潤如玉的臉龐蕩著前所未有的認真。
“倔強如你,竟然會為了區區一個廢物向我屈服,看來我得好好感謝這個野種呢?”歐陽鋒目光一瞇,眼中精光乍現,渾身的氣勢陡然一漲,一股殺機霎時朝著芷煙襲來。
“不!”歐陽鵬一聲大喝,身體猛然壓向芷煙,母雞護崽一般將芷煙整個圈在懷中。
“如果你敢傷他,我歐陽鵬從此與歐陽家一刀兩斷,永無瓜葛!”歐陽鵬猛然抬頭,對著及時收住掌風的歐陽鋒堅決道,如果可以,他寧愿和這個家沒有半分關系。
“你,你,你這個孽障,來人,給我家法伺候,狠狠打,直到他認錯為止!”歐陽鋒怒不可遏,啪啦一聲,身側的茶幾化為粉碎,整個大廳似有勁風浮動,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不準你們動爹爹,有種沖我來!”歐陽芷煙身子一滑,從歐陽鵬的桎梏脫離而出,強忍著痛大聲道,目光沉定,精致的五官在這一刻散發出一股難掩的氣勢,讓在場的所有人不由一怔。
“煙兒,不許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有爹爹在誰也不能傷到你!”歐陽鵬心中焦急,伸手去拉芷煙,突然腳下一顫,全身,轟地一聲摔倒在地,溫潤白凈的臉龐染上兩朵不正常的紅,右手緊緊按在胸口。
“爹爹!”
“父親大人!”
“鵬兒!”
……
歐陽鵬躺在地上一臉痛苦,現場亂了,誰也不曾想到會是這種狀況,歐陽鋒的一張老臉再看不見剛才的威嚴冷硬,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和自責。
“讓開!”就在眾人手足無措時,一道稚嫩的輕喝驀然響起,歐陽芷煙神色冷漠,周身散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
“不想爹爹有事就讓所有人退出三米之外!”芷煙直視歐陽鋒,神色堅定地命令道!
歐陽鋒在自己兒子倒下的一瞬整個人都懵了,經過芷煙這么一聲輕喝,頓時找回了一些理智,對于芷煙的做法雖然有些不明,但也不希望發生任何意外,于是很配合地揮揮手,除了歐陽瑾還站在原地,其它的人自覺退到三米之外。
場地空出,芷煙再顧不上其它,俯身,檢查歐陽鵬的狀況,此時的他處于完全昏迷狀態。歐陽芷煙心中一緊,一邊拍打他的臉頰,喚著爹爹,一邊用另一只手觸探頸部動脈,還好,情況還有挽留的余地。
“你這是做什么,不許碰父親大人!”歐陽瑾大步踏前,一把將芷煙從地上提起,刀削般的俊顏蕩著一股煞氣,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有心思玩弄,虧了父親還那般袒護于她。
“無知,給我閃一邊去!”芷煙大惱,脫口而出!
她生平最不耐煩的就是別人在她行醫的時候中途打斷,這既是對她醫術的不信任,也是對被施救者的不負責任,稍稍不注意便可能釀成大錯,鬧出一條人命,因而她現在的臉色很不好看,疏離冷漠,瞳仁閃著熠熠寒光。
“瑾兒,不要輕舉妄動!”歐陽鋒警告一聲,注意力落在重新施救的歐陽芷煙身上。
“——,你,過來幫忙!”歐陽鵬的脈搏幾乎停止跳動,讓歐陽芷煙忍不住咒罵。
“要怎么做?”林紹一臉嚴肅,對于歐陽芷煙的命令非但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耐煩,甚至多了莫名的信任,他甚至敢篤定她絕不會害歐陽鵬少爺。
“解開爹爹領口和腰帶,將他放平,來一個人,把肩部托著,使腦袋后仰……”歐陽芷煙一邊命令一邊試著用手去壓歐陽鵬前胸,最后干脆半跪著,一手捏緊爹爹雙側鼻孔,湊上唇,進行人工呼吸!
“吸!”現場一片抽氣聲,上一秒指揮若定,下一秒竟然做出這種驚世駭俗的舉動。歐陽鋒愣了,歐陽瑾呆了,林紹全身僵直,呆若木雞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一幕,全場所有人瞪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快,對著這里拳擊2次,要有力!”芷煙指著心前區,急促道。
“啊,哦!”回過神,林紹照著芷煙的說法做,拳頭剛放下,又見芷煙左手平放于歐陽鵬胸骨下段胸壁上,右手壓在左手背上,上下起伏垂直按壓。
連續幾下,歐陽芷煙的額頭滲出汗水,經過這么一折騰傷口傳來鉆心之疼。
“啊,醒,醒了!”就在芷煙按到第五下時,歐陽鵬從昏迷之中醒了過來,氣息雖然還很弱,當暫時算是穩住了。
“呼!”眾人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震驚而又崇拜地看著這個曾今被他們視為廢物的女娃兒,沒想到就那么簡簡單單兩下便好了,還好救過來,若不然,他們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會好過,一時之間,眾人心中五味陳雜。
“把爹爹送至房中休息,你,抱我去藥房!”芷煙虛弱地靠在林紹肩頭,身上的傷原本就重,經過這兩下更是嚴重了不少,但為了歐陽鵬,她必須去一趟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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