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云鶴身側小破孩的上半截身子像是鬼魅般的突然飄起,他的腦袋猙獰丑陋如一個縮小版的八爪魚腦袋,怪異的搖了一下,猛地吐出一口粘稠的黑氣,黑氣化成一支利箭閃電般刺入云鶴的左胸。
云鶴慘叫一聲,被突如其來的一擊驚得一個失神。
小破孩殘破的下半截身子嗖的一聲飛了起來,像是嬰孩見了乳汁撲了過來,和上半截身子合為一體,化成一股清風,一個盤旋轉眼消失的無影無蹤。
小破孩沒有死!
神啊,你幸虧沒有死,要不然我就死了。
“哼!童子妖!”
云鶴臉色大變一聲喊,一拍身子全身白光閃動,插在他左胸的黑箭如同有靈性般吱吱一陣怪叫,在白光的包圍下化成一股黑氣消失的無影無蹤,但他的胸口卻多了一個詭異的傷口,正嘶嘶冒著黑煙越變越大。
云鶴一把丟掉慧弘的尸身,從懷里逃出來幾個小瓶子,倒出來幾顆紅紅綠綠的藥丸丟在嘴里嚼了起來,像是狗嚼骨頭般還吱吱作響。
咽下藥丸,他席地而坐滿頭大汗,做了個法訣喃喃自語。
他的七竅中有淡淡的黑氣噴出,而他灰暗的臉色在逐漸恢復正常。
猛然記起,我從鳳滿日懷中搜來的那三個小瓶子,外表和云鶴掏出來的一模一樣,里面一定裝的也是治病解毒的仙藥。
老子人品大爆發,撿到寶了。
滿天的飛雪飄飄蕩蕩,站在這個高地,感到胸襟一寬,江山萬里,氣吞山河。
但現在不是騷情的時候,回身,邁步疾奔。別人是風雪夜歸人,老子是風雪大逃亡。
一旦云鶴解去了小破孩的毒,我就是砧板上的肉,剝了皮的羔羊,任由他宰割了。
跑了三步后腦子一轉,陡然轉身,揮手向近在咫尺的云鶴扔出了紅刃,紅刃靈光閃動歡叫一聲,眨眼間飛到云鶴的脖子前。
就算我跑得很快,也跑不過云鶴御劍飛行,不如趁他病要他命,一刀解決掉這個心頭大患。
紅刃和我心意相通,直取云鶴的脖子,要讓云鶴這個駭人的腦袋離開他的身體,和這個世界告別,這樣,我就算安全了。
云鶴像兔子般跳了起來,身子一晃轉眼從紅刃下消失,出現在三丈之外,紅刃劃出一道紅弧再次追去。
云鶴輕蔑的看了我一眼,一張口,一道灰蒙蒙的火焰噴出,直直噴中迎面而來的紅刃,我感到一股炙熱的高溫紅撲面而來,烤的十步之外的我一個趔趄。
紅刃被噴的紅光一暗飛了起來,哀鳴一聲嗖然返回到我腳下,變成巴掌大小,我撿起紅刃撒腿就跑,殺手锏加卑鄙的偷襲都殺不了他,那我就只能跑路了。
老天站在他那邊,我只好站在老天一邊了。
“蠢貨,別跑!他中毒了快不行了,再給他一刀,快!”小破孩的聲音突兀的在我上空響起。
我猛然轉身,再次揮手扔出紅刃,紅刃瞬間漲大,加速飛向大口喘氣的云鶴。
“小破孩我信你了,老子賭你贏,說錯了下輩子還是沒雞雞!”我沖頭頂一閃即逝的黑氣喊道。
這老妖怪害人很有一手,又狠又虐又毒,他的話應該很有根據的,趁他吉言,這次能送云鶴到三清祖師那里重新修煉。
“嗚嗚嗚!”
紅刃一聲怪響再次飛向云鶴。
云鶴臉色一變,眉須飄飄而動,胸口冒著黑煙的傷口已經從雞蛋大變成鴿子蛋大,看來馬上就要復原了。
他伸手向掉在地上的仙劍一指,仙劍金光大漲飛起,輕顫一聲散發著道道金光變得如同一扇門板那么大,悶響一聲快速迎向紅刃。
“叮!”一聲脆響,如同巨大的琉璃被子掉到了地上般清脆動聽。
金光紛飛,紅芒四射。
五彩繽紛的光芒粲然而逝,金劍碎成幾塊掉落于地,云鶴撲通一聲跌坐于地。
紅刃刺耳的輕吟一聲飛到我的腳下,我心口一悶一陣氣短,奶奶的老子好像拉了一天打車般乏力。
“氣死我了,敢欺負我受傷,看我怎么殺死你們兩個妖孽!“
云鶴須發皆張,惱怒的從地上一躍而起,大喝道。
在漫天白雪中,云鶴的樣子像是一個發怒的大公雞。
他身上波動著一股怪異狂暴的力量,讓周圍十張之內的雪花都化為絲絲白氣消失,這股力量熱氣騰騰,如同火山爆發。
撿起紅刃轉身就逃,我預感,云鶴這一擊一定能把我毀滅,老家伙惱羞成怒了。
“蠢貨,別跑,他是強弩之末,再給一刀他就完了!“
小破孩在我頭頂焦急的喊道,如同菊花被人捅了十下。
我跑得更快,沖隱在頭頂雪花里的小破孩大喊:“小破孩你真聰明,這個光榮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便宜你去撿吧,老子到個安全的地方后為你鼓掌,當然希望你還有命聽得到!”
“蠢蠢蠢!唉.!“小破孩的聲音一閃即逝。
我體內氣息鼓蕩,身輕如燕精神抖擻,一步五六丈幾個呼吸就翻過了一座小山頭,不到一刻就失去了蹤跡,在茫茫的雪野中只留下一串腳印。
一個回身,我看到幾里外雪地里的云鶴,如同一個小螞蟻般望著我逃走的這個方向,他一定暴跳如雷吧。
掉頭再跑,這次有了經驗,不再往那些深山幽谷中去,那里有非常難惹的大妖,藏起來雖然很隱蔽,但也是送命的大兇之地。
只有在這光線明亮,視野開闊的地表才安全些,這里應該只是些野獸和小妖怪橫行,沒有上了年限的妖怪瞄上我,我至少有逃跑的機會。
健步如飛,從大清早一直跑到天黑,蒼莽山山勢險峻,密林灌木到處都是,怪石嶙峋的懸崖峭壁橫在各處,真是個藏人的好地方。
在這山里,把萬象城里所有的人抓來玩捉迷藏,給一天時間,不一定能找到十個。
找了個小山洞,殺死了幾只眼睛賊溜溜的火紅狐貍,住了進去,體驗了一次欺負人的感覺,真好!
但我心里卻一點不輕松,反倒一直心神不寧壓抑不安。
如果沒有猜錯,小破孩一直跟著我,一直感覺到身子冷嗖嗖的,似乎有雙兇盯狠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我,股股陰冷駭人的氣息在身周十幾丈內若隱若現。
第一層功法成了后我對過往的記憶很敏感,這是小破孩的氣息,他的氣息我已經有點熟悉了。
有兩次我感到他離我很近,甚至可以出手殺了我,我也在戒備,但他一直沒有出手。
也許,它現在不是不想殺死我,是時機未到,他太虛弱了,殺我的風險太大了,搞不好出師未捷身先死。
還有,小破孩想控制我,想借我強神經和紅刃的威力為他驅敵,他好慢慢的恢復法力和身體。
他還想挖空心思的茍延殘喘幾天。
但怎么可能?我怎么會留這么個心腹大患在身邊,他遲早會殺了我。
在他恢復或控制我之前,得想辦法除去這個喜怒無常又陰險狡詐的惡魔,我和他已經沒有緩和的余地了。
但是我又沒辦法找到他,甚至無法殺死他,紅刃都沒有殺死他。
他的速度和神出鬼沒的神通也很讓人忌憚。
可我不怕他了。
吃了藍面妖猴的眼珠后,我感到自己身體徹底好了,強神經第一層功法給了我很大的信心。
洞外飛雪還是沒有停,銀裝素裹的蒼莽山靜悄悄的,除了簌簌而過的風吹吹,參天大樹上的積雪掉下來,我的心撲通撲通幾下,這個世界幾乎沒有任何聲音,這是一個寂靜的世界。
但是我知道皚皚的白雪下面隱藏著無數妖怪,隱藏著無窮殺機,這種安靜和美妙的時刻是短暫的,甚至是不真實的。
從頭到尾的想了想和小破孩的相遇,想了想所有的生死戰斗,摸了摸懷里的紅刃,突然有了主意。
小破孩,你這個惡貫滿盈的老妖怪,該去向姥姥問安了,你媽媽也在叫你吃飯呢,你在這個世界的舞臺,已經被老子沒收了,該老子上場了。
練了一趟強身經,體表光華流,體內充盈精氣,我悄悄摸出紅刃握在手里,發了一會呆迷迷糊糊的睡下了。
夜半之時,我感到洞口有股陰冷的風吹過,隨即身前五步處氣流有些輕微的波動,所有一切,輕微的如同一片盈盈飛舞的雪花飄落。
“老妖怪,歡迎到來!”雙眼一睜一躍而起,注入靈氣的紅刃揮手扔出。
“咻咻!”紅刃猶如一條兇猛的紅色波浪,劈頭蓋臉射向剛剛露出真身并伸長手臂探向我的小破孩。
大吃一驚,小破孩的手臂變成一條黑色的蛇,瞪著陰森的眼睛,無聲無息咬來。
紅刃光影一閃像一個張牙舞爪的惡獸,齊肩砍斷小破孩的手臂,在我心意指揮下又將黑蛇后半截切成碎肉。
但黑蛇前半截吐著蛇信一躍飛起,亮白色的獠牙熠熠生輝,蛇頭一低閃電般的落在我的腳上。
“啊!我的手!”小破孩驚叫一聲,小臉一陣扭曲,像被門夾了一樣難看,茶壺腦袋像撥浪鼓般甩了幾下,哀嚎著化成一股青煙消失。
“啊.我的腳!”腳趾頭一陣刺痛我也慘叫一聲,隨即心頭一顫,全身發冷撲通倒地,身子痙攣著直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