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一片空地上,一隊四十左右的人馬圍著中間的灰衣老者席地而坐,他們統一穿著黑色短打,腰間挎著彎月刀,眉目堅毅,氣勢洶洶,一看就非常人。
而中間的灰衣老者一張風干橘皮似的老臉繃得緊緊的,顯得嚴肅。目光空明,像是一切偽裝都會在那雙洞察一切的眼中無所遁形,可見修為已至大乘。
“護法大人,王旭二人還未歸來,你看……”來人是隊里的頭領楊云,他此刻正對著老者彎腰,面露尊敬。
老者只是朝方才那二人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掠過一縷異色,沒有回話。
楊云被無視了也沒覺絲毫不妥,護法大人修為已至大乘期,只需一個契機便可渡劫飛升仙界,若是渡劫失敗也是法力高強的散仙,同樣值得尊敬。“您看是否再派兩個修為稍好的人再去探探?”
“就他們吧。”老者指出幾名隊里實力最高的幾名,吩咐道“要活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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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不是你嗎?”聞歌湊過來看了眼葉汐手中的畫卷,睜大了眼睛“你偷了人家什么寶貝?”
紙上畫著個女孩兒,樣貌談不上美丑,鵝蛋臉還帶著點嬰兒肥,長眉細目,小巧瓊鼻,白齒紅唇,英氣逼人。
正是葉汐的模樣,只不過她現在穿著灰仆仆的男裝,頂著個雞窩頭,臉上還因為在樹林行走時沾了樹葉上的泥水。所以剛剛那兩人沒有認出來。
“我沒有。”淡淡地斜了聞歌一眼,這兔崽子到底是真蠢還是單純,一個小姑娘是怎么偷走宗派寶貝的,偷走后又怎么跑出來的,滄瀾宗的人集體把砒霜當飯吃嗎!?
葉汐沒有前身的記憶,不知道她為什么會死在荒山野嶺,讓自己重生到她身上,最后被老頭所救,問老頭兒,他也始終回答得模模糊糊。但此刻也大概猜出了幾分,估計跟光頭口中說的滄瀾派有關。
見她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樣子,聞歌不好多問,畢竟每一個人都有不可言說的過去,比如自己。
“準備好,他們大概是發現不對,又派來了幾人。”收起畫卷,葉汐躲到一顆樹上。
握緊刀柄,聞歌的臉色不大好:“你就不怕被群起而攻之,他們有四十……”
“還有小鵬,它很厲害。”打斷他將要說的話,葉汐指尖點了點在絡腮胡尸體上跳來跳去的小鵬。
她記得,自己說過,凡是擋著路的,她都一定會千方百計除掉。
而這條路便是:好好活下去,活的肆意瀟灑。前世沒有做到,是因為不夠強大,才會日復一日的躲避追殺,最終被時間磨平了斗志,她想:就這樣結束吧。
但老天爺就是這么任性,竟然讓她還活著。所以這一世她拜了老頭為師,努力修煉,不求翻云覆雨,天下獨尊,只求隨心所欲,一生平安。
可是,這群人很明顯會讓她過不安生,畢竟她偷了滄瀾宗的寶貝,雖然她連寶貝的影子都沒看到,但人家信嗎。
回頭,視線落在聞歌拿著匕首的手上。葉汐長眉一揚,盡管很細微,她還是看清了他的手在抖。
“怎么,聞歌,你怕了?幾條人命罷了。”
耳邊有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斑駁的陽光散在那人平靜的眉宇間,溫暖安詳,可聞歌卻覺得三月的風……有些冷,吹得他心頭一涼。
“你那只眼睛看見我怕了。”聞歌死鴨子嘴硬。
“嗯嗯,你不怕,那你手抖個什么勁兒?”葉汐貌似真的很好奇問道。
“……”聞歌涼涼地瞥了她一眼“葉汐,女的不應該是矜持點嗎?”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女的?”
“不是嗎?”
“剛這兩大叔還叫少俠呢。”
“……”
聞歌一腳踹在了光頭尸體上,兩睜眼瞎!
狠狠瞪了眼葉汐,他躍到樹上隱匿好身形,凝視前方,等待那幾人。他知道葉汐在開玩笑讓他放松,但他……若不到逼不得已的地步他不想奪人性命。既然這些人是來捉拿她的,他也不會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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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今天是個好天氣,艷陽高照,晴空萬里。可老頭兒總覺得要出什么事,在小院里踱來踱去。
日漸西斜,見他的兩個徒弟還沒回來,捊著白胡子掐指一算,頓時臉色微變,嘆了口氣“還是被找到了。”
“也罷也罷,該來的終究會來。”抬手扶著院中的梧桐樹,老頭仰視一年四季都枝繁葉茂的樹冠。一點點微弱的光芒凝聚在指尖,粗糙的樹表皮隱隱泛起波紋。老頭從樹干中取出一物丟進乾坤袋后,足尖輕點,凌空飛起,飄然而去,眨眼不見了身影。
而那棵生機勃勃的大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枯萎,變黃的梧桐葉凋零飄落,紛紛揚揚的鋪滿小院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