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無盡,只是半途。
如今,仙脈的鑰帛,都捏在沉禹的手上,這一路仙途,讓衆人都恍如夢中。
“就在三皇山契合麼。”一向沉穩的沉禹,也禁不住仙脈的重責。
“誰也不知仙脈在何處,在三皇山契合最好不過。”無涯回道。
蕭問道拍了一下沉禹的肩膀,淡淡的笑道:“誰知道仙脈是夢寐機緣還是無邊禍根,不過它該醒過來,讓我們蹂躪了。”
衆人聽著蕭問道的一番話,眉間都輕鬆下來,不過還是緊盯著沉禹手中的鑰帛。
正值烈陽懸空,沉禹深吸一口氣,將仙脈鑰帛拼爲一塊。
無聲,無動。
只見那鑰帛,雖是合二爲一,可毫無動靜。
嘭!
衆人剛覺得毫無動靜,鑰帛便破空而去。
“天婚地姻,乾陽坤陰。”沉禹看著蒼穹之上八個字。
“這是何意。”諸葛絕不明其意。
“仙脈,就在三皇山。”蕭問道說著,轉身即走。
衆人緊跟在蕭問道的身後,只見眼前就是劍池的入口。
“道兒。”魔君南燭站在一旁。
“嗯。”蕭問道也不多言看著一旁的半夏。
“我讓你帶著半夏,並非貪圖仙脈寶物,只是讓她開一份眼界。”魔君南燭說著。
“放心。”蕭問道說道,伸手便見半夏拉到身前。
“入仙脈。”蕭問道說著,一步踏進劍池之中。
如今的劍池,早已變了模樣。
不管是名動九嶽的小魯劍,還是一念弒天的弒天劍,都如仲秋黃葉飄散在空中。
“這是。”沉禹看著眼前的景象說著。
“劍是仙者的墓碑,這是隕仙之地。”蕭問道說道。
“三皇山就是在仙脈中麼。”諸葛絕問著。
“不,三皇山是屠戮之手。”蕭問道說出心中所想。
這一句話,讓衆人一下就佈滿細汗。
“你的意思是,我們從仙脈出來,三皇山會對我們下殺手。”無涯說出心中所想。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蕭問道淡淡的吐出八個字。
忽爾,提籃公懸在空中,看著一衆人。
“並非匹夫無罪,而是行道替天。”提籃公說道。
“行道替天,殺人越貨。”蕭問道嘴角一揚笑道。
“如今,兩條路任你們選。”一旁的莊皇繼續說道:“入,九死一生。不入,全身而退。”
疾風無影,劍魂猶在。
每一柄劍,都是一介英魂,還是倒在三皇山中。
“殺我,提得起劍麼。”蕭問道說著,一步邁進劍池中。
沉禹也是眼角一挑,滿目譏諷,緊隨其後。
納蘭蟬衣和納蘭蝶衣一併身影轉淡,不離不棄。
半夏毫無後顧之憂,手持烏青色的鞭子,看著蕭問道的身影兒。
路,在腳下。
影,在身後。
幾人對眸一望,李仲開口說道:“嘖嘖,寧死不作怕死鬼。”
一行人影,消散在劍池之中,也看不到提籃公的身影兒。
仙脈鑰帛就懸在劍池上空,劍影森森,殘雲絢爛。
“看。”蕭問道揚首望著。
只見萬劍化爲一座劍橋,綿延到衆人的腳下。
仙脈鑰帛化爲一道星雲,大白天都能看到的星雲。
踏劍橋而上,蕭問道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無色秘境中的“朝天大道”,倒是與此相似。
心中惴惴,眸中含樂。
待蕭問道消散在璀璨的星雲之中,懸在蒼穹之上的提籃公,深嘆了一口氣。
“師尊爲何哀嘆。”魔君南燭問著。
“他不是個好鳥。”提籃公說道。
天下世人,誰都不知曉三皇山扮演的是什麼角色,是冷血劊子,還是救世活仙。
待一衆人都消散在星雲之中的時候,提籃公灌了一口糙茶,嗆了一口。
···
···
初入仙脈之中,一下就變了天,驕陽炙地,卻是陰雨飄搖。
“這鬼天氣。”諸葛絕說著,看著周身的陰雨。
“啞巴雨。”納蘭蟬衣說著,眼中還是一股清冷。
一息變天,一息換月。
周身籠罩在黑夜中,倒是更顯得陰冷了。
“那是山麼。”納蘭蝶衣看著千丈之外的一堵高牆,將烈陽遮擋。
“不是,那是一道海浪。”蕭問道說著,拉起納蘭蝶衣和半夏轉身即走。
一念風起,三人早已掠過萬丈之遙。
衆人緊隨在身後,看著身後的巨浪,拍在岸上。
“這是哪兒。”蕭問道只能問著神農寸心。
神農寸心的魂念,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承天之地。”
“長生天界。”
“不,最接近長生天界的地方。”
聽著神農寸心的言語,心中已定。
“承天之地,作何說法。”
“包羅萬形萬道,燼仙的灰色之界。”
燼仙灰暗之地,蕭問道大致明瞭了。
“承天之地,不可懲惡,不可揚善。九界亂魔,便是萬劫不復。”神農寸心叮囑道。
蕭問道嘴角一揚,倒是挺喜歡這樣的地方。
劍,立規矩。
命,由我不由天。
一道殘影掠過,待蕭問道回過神來,只見納蘭蟬衣向千丈之外飛去。
嗚嗚之聲,響徹在四方。
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背上揹著一個魚筐,筐中裝了一些魚蝦。
他大呼之下,眼中盡是可憐之情,眸中無助之極。
說教,從來勝不過教訓。
起了靜觀其變的心思,看著納蘭蟬衣將那少年,帶回到衆人身邊。
就在納蘭蟬衣還未回來時,蕭問道已將“承天之地”說了出來。
衆人雖不知蕭問道爲何會知曉此地,可也知曉不可多問。
納蘭蟬衣掏出一方錦帕,擦拭著那少年臉上的污痕,眼看著少年臉上沒了半點髒泥,便將帕子遞到少年的手裡。
“這是什麼地方。”納蘭蟬衣輕聲問著。
“你們是外來人。”少年說著,眼中盡是疑問。
納蘭蟬衣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這是何地。”’
“承天之地,俱滅謫仙。”少年說著,繼續說道:“這是亂魔之地,天地無盡。據我的祖父所言,承天界有十萬城,我只去過三城。”
那少年言語誠懇,衆人都看了一眼蕭問道。
蕭問道知曉他們心中所想,世上總有好人。
可在蕭問道眼裡,能在承天界活著,心中不會信任何人。
“離這最近的城池在哪裡。”納蘭蟬衣繼續問著。
“搗天城,不過你們最好不要去。”少年說道。
“爲何。”納蘭蟬衣不解。
“你們的修爲,去了也是送死。”少年倒是言不留情。
衆人一下語塞,心中知曉少年言語爲實。
“仙求長生,人求富貴。富貴,險中求。”蕭問道呲牙說道。
“你們如何進的承天界。”少年反問一句。
“瞎貓碰上死耗子。”蕭問道還是呲著白牙,信口胡謅。
“看來,你們在進承天界,定有人指點。”少年說道。
“有人指點,神農山的仙人。”蕭問道詐了一下。
“便是天訣殿,在承天界也無用。”少年說道。
“在承天界中,都是謫仙亂神。他所言不錯,天訣殿也是無用。”神農寸心說道。
蕭問道心中淡然,若是承天界盡是謫仙或是亂神,他心中無懼。
天下無道,他就用劍立道。
“走,搗天城。”少年說著,擡步往前。
衆人瞥了一眼蕭問道,蕭問道淡笑頷首。
“爲何不御劍前行。”納蘭蟬衣問著。
“御劍而行,哈哈。”少年笑著,繼續說道:“御劍而行,死的不夠快麼。”
被他一嗆,衆人緘默其口。
衆人一行便是半日,只見天際一半烈陽,一半陰天。
“承天界倒是奇妙。”無涯說道。
“陽爲半日,月爲半月,你們可知爲何。”少年還是滿目朗郎。
“爲何。”無涯接住話茬。
“有人以手遮日,不願見晴。有人一劍斬月,不願見月圓。”少年淡淡的說道。
衆人一聽,都是深吸一口氣,以手遮日,以劍斬月。
生在凡界,真當是坐井之蛙,不見天地之闊。
“能有此修爲,何必謫仙在此,淪落在承天界。”無涯不解的問道。
“何人修仙爲成卒,何仙修道爲吠犬。”少年說道。
“此等修爲,會淪爲仙卒看門狗麼。”無涯一臉不信。
“你們以爲仙卒,也是那般好做的。”少年一改口吻,臉上平靜。
能說出此言的,會身陷灘澤!
“不知,你的名字是什麼。”蕭問道出聲問著。
“我的名字麼。”少年轉過身去,還是一臉陽光,繼續說道:“倪澤。”
然後,他又轉過身去,步履放慢,說道:“只可惜只有死人知道。”
一道寸芒掠起,那少年手持半尺直刀,斬向蕭問道。
血泊染地,刀刃沾血。
忽爾,在這一處山澗中,掠起十幾道身影兒。
“老大,又有獵物。”一個身著皮甲的中年漢子說著,朝著他們走來。
衆人,一下變色的看著倒在血泊中的蕭問道。
“男的廢去修爲,賣個好價錢。”倪澤說著,繼續看著餘下的女子說道:“她們留下···。”
一抹晴眸中,一下就化爲邪眸。
正邪不過一息,衆人早已拔劍而起。
“你們的修爲,不過是螻蟻,何必掙扎。”倪澤背過身去說著。
他剛說完,心口穿心而過半寸劍尖。
“螻蟻,也能殺人。”蕭問道一劍穿心,側身輕聲說道:“記得,我名爲問道。”
抽劍濺血,蕭問道又補上一劍,那倪澤的頭顱,化爲碎末。
“殺吧,別留下善念。”蕭問道一劍斬出。
衆人雖有負傷,可不算太過深重,只有無涯的背上,多了兩道半尺長的血痕。
“仙脈無仙,盡是鬼魔。”蕭問道說著,在無涯的背上撒了止血的藥沫。
無涯呲牙忍痛,衆人揚首望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