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外面晨光初露的時候,葉鬱從睡夢中醒來,他擡起手來,輕輕抹了抹眼角,神色更是有一種難言的悵然。
大家……
他心中默默的嘆息了一聲。
然後他坐起身來,將眼中最後一絲惆悵隱去,然後他轉頭,看到了坐在門口的波傑,眉頭一皺,隨後又鬆開:“波傑,這是最後一次了。你接下來再違反命令,我只能將你驅逐,”
波傑已經察覺到葉鬱的甦醒,此刻也是目光看了過來,聽到葉鬱的話語,波傑訕訕的笑笑,並沒說什麼。
他拙於表達,說什麼也不會改變現(xiàn)在這個盜賊主人對其違反命令的不滿,這裡也只能訕訕的笑笑。
“知道了沒有?”葉鬱說道。
波傑一邊撓頭一邊連連點頭。
葉鬱知道他是擔心自己,所以一直守在身邊,所以也並沒有太多呵斥,不過波傑的行爲,對自己的計劃畢竟是有很大影響的,很有可能會讓自己少得一份數(shù)量不菲的金幣。
“你的傷怎麼樣?”葉鬱看著波傑已經包紮好的左手,說道。
波傑說道:“大人,我感覺很好,但是恐怕不能進行太激烈的戰(zhàn)鬥了。”
葉鬱點點頭,然後他就站起身來,說道:“我吩咐你的第二件事情,已經做好了吧,那麼我們就那個蒙面人的家裡面看看吧。”
波傑連連點頭。
於是,兩人就走伐木工的臨時休憩木屋,睡了一覺之後的葉鬱神清氣爽,而且感覺上去,身子也輕盈了不少,彷彿之前的一番疲累,讓他的身體素質有了一些提升一般。
葉鬱感受著自己身體明顯的進步,雖然還是停留在普通級的身體素質,但是比之前剛進遊戲的時候,顯然是有提升了。
走回城北門的時候,全城還在戒嚴中,但此時是凌晨時分,雖然門口此時有四位士兵守衛(wèi),但是看上明顯有些懨懨的樣子,顯然一晚上的忙碌搜查,加上現(xiàn)在凌晨時分,正是睏倦時分,葉鬱和波傑只接受了一些盤問之後,就進入了城內。
進入城門之後,波傑又是詫異的看著自己的主人,這種戒嚴時刻,任何人進入都要進行嚴厲詳細的盤問,甚至是搜身之類的盤查,但是自己的盜賊主人僅僅三言兩語,就說的那些守衛(wèi)一愣一愣的,揮揮手也就讓他們進去了。
而那個時候,主人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那種氣質,彷彿他做什麼都是正常的、自然的、不應被指責的。
然而葉鬱進入城中之後,眼中卻帶著一縷縷的回憶神色。雖然他臉色沒有變化,但是明顯有一種異樣的情緒圍繞在他的身周。
輕車熟路一般,葉鬱左轉又繞,來到了一所普通的民居之前。
他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前,然後用耳朵貼近門扉,然後他聽到了。
裡面靜悄悄的,但是似乎有一聲聲的哀鳴,還有低聲的咒罵,除此之外,他甚至聽到了屋內的擺設是怎麼樣的,彷彿聲吶一般,他聽到了那哀鳴和咒罵,然後聽到了這些聲音被障礙物阻擋,反彈回來。從而勾勒出那個障礙物的形狀。
聲音迴盪,他腦中自然而然的浮現(xiàn)一個房間的模樣,整個畫面灰濛濛的,但是那些桌椅之類的,都是深黑色的顯示,屋內擺設一目瞭然。
葉鬱有點驚詫,隨後便想到了是怎麼回事?
他的能力,覺醒了!
一切的迴音!
葉鬱此時真是喜不自勝,他不知道能力是怎麼覺醒的。但是他好歹也是一個擁有能力的人物的,就以能力的稀有程度來說,能力的威力肯定不俗。
而且,十年前的那些站在遊戲頂端的玩家,要麼是身體素質恐怖到令人無奈,要麼就是能力逆天到令人罵人,也有那種身體素質恐怖到極點,能力也逆天到極點的人物,這樣子的,已經是被成爲“神”的存在。
神級玩家,這種玩家或是獨行或是拉幫結派,都是一呼百應,追隨者無數(shù),擁簇者甚至還有設立粉絲會之類的,一直髮展到現(xiàn)實之中,儼然就是明星待遇了,甚至還成爲了一方邪教教主。
葉鬱提到的龍姬蕾雅?斯卡雷特,就是其中非常耀眼的一位。
不過,這些對現(xiàn)在的葉鬱來說,都是非常遙遠的。
輕輕一推門,門竟然應聲而開,他身後的波傑幾乎是在門開的一剎那,就拔出了自己的斧子,右手單手持著。
同時,那肥壯的身子也疾走幾步,將葉鬱擋在身後。
可能是波傑走的有點急,葉鬱被他肥壯的身軀撞了一下,葉鬱似乎並沒有什麼不滿,只是說道:“沒關係,那個蒙面人已經中了陷阱了。”
葉鬱看了一眼被踹壞的門,然後目光定格在門口不遠處。
在進門的不遠處,一個身著緊身皮甲的蒙面男子正半躺在地上,左手少了一截手臂,粗略的包紮過,但是鮮血似乎沒有止住,還在流淌,咽溼了一片地面。而他的右腳上,還咬著一個捕獸夾,腳邊的鮮血也已經咽溼了一片地面,而那蒙面人看上去已經奄奄一息。
葉鬱示意波傑後退,雖然有些擔心,但是波傑還是依言退到葉鬱的身後。
葉鬱看著奄奄一息的蒙面人:“真是狼狽啊,沒想到吧,我會找到你的住所,然後設下了一個抓捕野獸纔會設下的捕獸夾。”
蒙面人張了張嘴,似乎說了什麼,但是他眼睛已經迷離,離死也不遠了。聲音細小的幾不可聞。
葉鬱輕輕俯身,一把抓住蒙面人完好的右手,從中摳出一枚被折斷的箭支,隨手一扔,說道:“沒想到吧,作爲黑鴉組織一員的你,竟然會被一個入會資格還沒拿穩(wěn)的新人給幹掉吧。”
說著,葉鬱撕開蒙麪人的蒙面,露出一張因失血過多而慘白的臉。
正是酒館中的那個酒館老闆,黑鴉的任務發(fā)佈人!
“你……”酒館老闆虛弱的說道,但是隻說了半句,就劇烈的喘息了起來。
“你最好別說話,也別生氣,不然血行加快,你的血會從手上也腳上噴出來的哦。”葉鬱微笑起來:“我還是慢慢解釋給你聽好了。”
但是,此時看上去,這微笑卻和當初酒館老闆發(fā)佈任務時的笑容,何其的相似!
“你是不是想問,什麼時候知道你要殺我的?”叫波傑找了個凳子給自己,他就坐在凳子上,俯視著酒館老闆,說道:“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在給我取酒的時候,頓了一下是吧,然後就給我任務了,你顯然心中已然有了這個計劃了。讓我去殺了班納爾,然後你殺了我,不但能夠得到黑鴉的1000枚金幣獎勵,還能夠用我的人頭,去旦那城換取獎勵,一個殺死貴族的犯人的人頭,應該很值錢,說不定還能在這個小城裡當個貴族騎士呢,是吧?”
“至於,怎麼證明我就是殺死班納爾的人,很簡單,只要買通一個普通人就行了,比如說這個普通人那天晚上正好目睹了我設下陷阱殺死班納爾,旦那城主必然回去調查捕獸夾是哪裡買的,再買通一下鐵匠,一口咬定是我的隨從買的,這樣我的罪名就坐實了不是。當然,我隨從真的買了捕獸夾,我確實是那個犯人,你或許還有更好的辦法,以你們黑鴉的眼線,哦不!以我們黑鴉的眼線,你還可以將我的罪名放得更大,比如博舍的同夥之類的……這樣,獎勵會更大,當然,博舍也是我安排波傑放出來的。”葉鬱說道。
“你……你以爲你殺了我,還能加入黑鴉嗎?”彷彿是迴光返照,蒙面人忽然說出這麼一聲。
“我一定可以加入,而且還會受到重視!”葉鬱斬釘截鐵的說道:“黑鴉眼線遍佈全城,這我一開始就知道了。畢竟你說過,我進城就受到了關注,甚至我有能力這種事情都知道。但是,爲什麼他們放任我這麼算計你,而你要殺我,他們也沒有阻止,我不認爲你一個任務發(fā)佈人就是掌握這旦那城黑鴉勢力的人,你不過也是一個卒子。也就是說,黑鴉從來不限制會衆(zhòng)之間的爾虞我詐,如果我殺了你,更能顯示我的價值。對於一個卒子,黑鴉不需要其他的東西,只要能更好的完成任務,能完成更多的任務,那它就會接受。我殺了你,證明我比你更有能力,更強,黑鴉沒有理由不收一個能夠殺死老手的新手吧。而且,這樣子的新手,黑鴉豈不會更加重視!帶來更多的任務嗎?”
酒館老闆看著葉鬱,此時的他,不知是失血過多之後的幻覺,還是此時的心理寫照,他分明看到了葉鬱身後的巨大惡魔黑影。
這個男人,簡直就是惡魔!
“哦,我修正一下之前的論述,其實,從一開始,我的目的就不是1000枚金幣的任務,從我那天清晨進入酒館,我就盤算著怎麼殺了你,然後搶走你所有的積蓄。”葉鬱從懷中取出一枚鑰匙,一臉歉意的說道:“很抱歉,之前的論述有誤。”
這一回,原本奄奄一息的酒館老闆,那張頗有賣相的臉幾乎都扭曲了起來,完好的右手和殘缺的左手都舉了起來,拼命想要拿到那枚鑰匙。
但是葉鬱彷彿逗他一樣,鑰匙忽高忽低,就是讓酒館老闆感覺到馬上要拿到,但是卻又拿不到。
彷彿一個仗著身高,用糖果逗弄小孩子的大人一般。
“我的身份,不知道你仔細看過沒有,我是一個盜賊,從你身上偷取一枚鑰匙,實在是太簡單了。”
波傑看著自己的盜賊主人,看著他嘴角的那抹微笑,但是他卻並沒有感覺到葉鬱的殘忍歹毒,卻彷彿感覺到葉鬱那逗弄將死之人的可惡模樣之下,那一抹揮之不去的悲哀。
還有那一抹未知的憤怒!
葉鬱逗弄了一陣,將鑰匙揣入懷中。而酒館老闆瞪著那雙已經開始渾濁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葉鬱放鑰匙的地方。
“還有一點,你知道爲什麼那個全身鎧男子沒有殺了我嗎?”葉鬱微笑著說道。
酒館老闆一窒!
是的,爲什麼,爲什麼沒有殺了這個惡魔!可惡!爲什麼?只要殺了他,我就可以當上貴族了!我的財寶也不會被這個惡魔拿走!我也不會這麼狼狽了!
我的錢!我的錢!
“爲什麼?爲什麼!”酒館老闆雙目凸出,血絲滿布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葉鬱。
葉鬱抹了抹嘴巴,忽然露出一個跳脫的笑容,彷彿頑童一般:“你猜?”
波傑一手捂臉:又來這一套!
酒館老闆聞言,胸口猛地衝上一陣怒氣,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頭一歪。
就這樣,他的臉扭曲的彷彿惡鬼,失去了全部生息。